‘正月十五鬧元宵,紅紅火火過大年’,一年一度的元宵節,家家戶戶都洋溢著笑臉迎接元宵的到來。隨處可見的大紅西瓜燈籠、孔明燈、橘燈等各式各樣的燈,豐富多彩,整個世界一片濃濃的節日氣息。
然,這熱鬧,這氛圍,卻與某些人無關。
冷清的墓園,在這個熱鬧的節日更顯冷清,周遭的冷清,更顯淒涼的味道。
看著那朝山上蔓延而去的石階,放眼望去,四處青蔥,而在這片青蔥之中,卻安睡著一個個遠去的靈魂。
站在墓碑前,冷浩天抬眸看著墓碑上的黑白照片,歲月老去,她的笑容卻是一如既往的溫暖而安靜。
俯,他把懷里的花放在墓碑前,抬手模著墓碑上那張黑白的照片,輕聲道,「媽媽,小天來看你了。你放心,我會守護好你留下來的那些東西,他已經把所有的一切都給了我。媽媽,自從你走後,這個世界于我再無溫暖可言。所以,我用冷漠無情來偽裝自己,讓外人無法猜測我的心思。可,我還是最喜歡兒時在你身邊,可以想笑就笑,想哭就哭的我……」
此時的冷浩天,早已不似平常冷酷總裁的模樣,更像是一個缺少關愛的可憐孩子,顯得如此的孤獨無助。
十歲之前,冷浩天雖然很少享受到父愛,但母親卻給了他不止雙倍的愛,所以,他有一個愉快的童年。
冷思遠是一個工作狂,遠航集團原是慕凌秋娘家的企業,當時只是小作坊而已。冷思遠接手後,幾乎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工作上,鮮少有心思照顧他們娘兒倆。而母親是個典型的江南女子,溫文爾雅,卻又柔中帶剛。不曾抱怨過父親一次,當時爺爺女乃女乃都還健在,只是身體都不好。母親主動當起起家庭主婦,照顧爺爺女乃女乃和他。
家庭主婦的結局往往都是悲劇的,母親也沒逃月兌這樣的命運。父母親的婚姻是典型的鳳凰男與孔雀女的結合,父親對母親是沒有感情,只是看中了她的背景,單純的母親婚前並不知道,甚至在婚後很長一段時間內還傻傻地認為兩人是因愛而結合。
直到後來某一天,母親無意中看到父親對著一張黑白的照片發呆,她才知道父親心中原來一直藏著一個女人,那女人才是她的真愛。聰明如母親,她並沒有質問父親,而是一如既往地過自己的日子。只是,自從那以後,冷浩天發現母親時常會一個人靜靜地發呆,臉上雖可見笑容,但那笑容里明顯帶著憂傷。
終于,在自己二十歲那年的元宵節,母親郁郁而終。
從小母親給了自己雙倍的愛,像是要把父親沒給的愛一起給他一樣。可笑的是,母親過世後,所謂的父親不知出于何原因,倒是關注起自己來了。
冷浩天是個認死理的人,一旦認定一件事情,便不會輕易改變。他認定母親的離去是父親造成的,所以無論冷思遠再怎麼花心思在他身上,他始終無動于衷。
「人總是會長大的,浩天,別活在回憶里。」不知何時,冷思遠已走到冷浩天的身旁,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語重心長道。
這個兒子,一向視自己為仇人,但正所謂打斷骨頭連著筋,父子天性,無論他再如何不認自己,始終都是他的兒子,唯一的兒子。
拍掉肩上的手,冷浩天收斂心神,怒斥道,「你來這里干什麼,別在這里貓哭老鼠假慈悲,生前不多關心她,死後在這里做給誰看啊?」
母親在世時,不多花點心思關心她,死後做這些有什麼意義呢?
「以前總以為有凌秋能照顧好家,我總是拼命地工作,想把遠航集團擴大,忽略了對你和你媽媽的關心,是我的錯。」看著停留在空中的手,冷思遠一臉痛苦的神色。
貧苦出身的冷思遠,深刻地體會到,在當今社會沒權沒勢得不到尊重。大學畢業後,一門子心思想著做出一份事業來,于是把大部分的時間都花費在工作上,忽視了對家人的照顧。
此刻,被自己的兒子如此地怨恨著,他才明白,為了追逐那些自己認為重要的東西,卻丟了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是何其的本末倒置。
忽視掉冷思遠臉上的痛苦,冷浩天冷冷道,「不用在這里跟我懺悔,留著自己慢慢悔悟吧。」
這個世界,如果道歉有用,那要監獄和法律有何用呢?
「你,你,你是不是真的想氣死我才開心啊?你親自斷送了和小瑜的婚姻,將來有你悔的。我能為你做的就這些了,遠航集團交給你我很放心,可惜你的婚姻,終究沒辦法按照我的意願進行。罷了,你長大了,我也管不了你了,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以後你的事情,我不在干涉了。」冷思遠捂著心髒,痛心道。
這個世界最悲劇的事情,就是兒子把老子當敵人看待。
冷浩天譏諷道,「那都是你們一廂情願做的事情,從一開始我就不同意這門婚姻,誰讓你們非逼我呢。希望,你說到做到,以後別再干涉我的事情。還有,我媽媽不需要你來看她,以後別再來了。有時間,去找你的老情人吧?」終于把埋在心里不曾說出的話,說了出來。
他可不會忘記,母親因何會憂郁而終,雖然母親一直都說,父親從來沒做過對不起她的事情,叫他要好好听父親的話。可他始終覺得,母親是為了寬慰自己而沒跟他說實話,如果真如她所說,她又何須走到那一步呢?
「胡說,我哪來的老情人?你把你老子當什麼人啊,我從未做過對不起你母親的事情。忽略你們是我的錯,別把什麼屎盆子都往我頭上扣。」冷思遠鐵青著臉,想不到自己的兒子的心中,竟然是個對感情不忠的人。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他現在才明白,原來他們心中一直都有存在這個心結。
「你以為我會相信嗎?甭解釋,你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說完再也不去看冷思遠,轉身離開墓園。
冷思遠看著那漸行漸遠的身影,陷入了一片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