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黎擎天就出現在包廂里。愛睍蓴璩走到葉瑾瑜身邊,他先對著一旁的清瑜,微點了下頭,算是問候。接著拉開葉瑾瑜另一邊的位置,做了下來,「怎麼了?」剛剛他磨蹭了很久,葉瑾瑜硬是不讓他一起上來。
這會兒又突然,把他叫上來,想必有事情吧?
葉瑾瑜側身有些激動道,「老公,你趕緊給羅老打個電話,我找到月牙胎記的人了。」
听到葉瑾瑜的話,黎擎天再次確定道,「真的嗎?」想不到,他花費了大把的時間,沒找到的人,竟然這麼快就讓她給找到了。
葉瑾瑜點點頭,「真的,就是她。」邊說葉瑾瑜邊用手指指著一旁的清瑜。
「黎少將,我胸前的確有一顆胎記,而且我的血型剛好是熊貓血。」清瑜跟黎擎天接觸的次數並不多,所以對他的稱呼也比較客氣。
這樣的情況,黎擎天自然是高興的,拿起手機就撥通了羅老的號碼。
電話響了一會兒,那邊才接起來,很快一陣爽朗的聲音從話筒里傳了過來,「擎天,怎麼了?」這上周天才見過面,這會兒又給他打電話,羅老心想他應該是有什麼事情。
「羅老,我們應該找到你的佷女了。周天瑜兒說她見過月牙形胎記,當時沒記起來,今天她記起來了。」怕羅老太激動,黎擎天並沒有一下子說出人就在他身邊。
果然,一听到黎擎天的話,電話那頭一向沉穩的聲音,變得激動異常,甚至有些顫抖,「確定了嗎?」當天葉瑾瑜沒想起來,他一陣的失望,這會兒突然說想起來了,他擔心又是空歡喜一場,有些不可確信道。
「您別激動,羅老,是真的。」羅老的心情,他又何嘗不懂呢?
對于一件東西,盼望太久了,失望太多次了,心里會慢慢變得有些麻木了吧?
再次得到黎擎天的確認,羅老心里當先確定,真的,她的佷女找到了,「快,你把她號碼給我,我要趕緊給她打個電話!也不知道,她這些年過得好不好?」
「她現在就在我旁邊呢,她叫清瑜,你等等我的電話給她!」說完,他就伸手將手機遞給清瑜。
一直听著黎擎天和羅老對話的清瑜,接過電話,卻沒有馬上放到耳朵旁邊,她感覺現在自己的大腦一片空白,她怕自己講不出來話來。
看著久久沒有反應的清瑜,葉瑾瑜輕聲提醒了一下她,「清瑜,先跟羅老將幾句吧?」邊說邊伸過手,握住她空著的一只手,仿佛要給她力量一樣。
想必,此刻她的心里應該很亂吧?
突然要跟一個也許她打小就沒見過的人,傳說中,是她的伯伯的人通電話,她是真的有點不知所措。
葉瑾瑜的提醒拉回了她的思緒,她清了清嗓音,「你好,我是清瑜。」除了自報家門,她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
電話那頭的人久久沒有回應,就在清瑜覺得對方是不是沒在听時,一道帶著些許黯啞,夾雜著一些激動的聲音傳了過來,「孩子,你吃苦了。」他沒曾懷疑過這人究竟是不是真的是他的佷女,但現在這個已經不重要,是真的固然好,不是真的話,就當是老天爺給他的機會吧。
听到這麼一道關懷的聲音,清瑜的眼里瞬間積滿了淚水,哽咽著道,「您放心,我沒有吃苦,我在孤兒院一直都很好。」
原來,被親人關懷著是這樣的感覺,就像冬日里的陽光一樣,給人感覺暖暖的。
「那就好。」雖然有千言萬語,但現在羅老卻不知道要說哪些。
對于突然之間冒出來的親戚,清瑜心里也還有一些不習慣,這會兒又是隔著電話線,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話,只能客氣地回問道,「您呢?好嗎?」剛剛跟葉瑾瑜閑聊過程當中,她已經大概知道羅老的情況了。
「好,很好。」
等了許久,沒听到對方回應,羅老接著道,「閨女,你什麼時候方便,我們見個面吧?」很多話只有見面才能問得清楚。
「如果您方便,我們就約明天見面吧?」如果現在不是晚上,到他住的地方又還有很遠的一段距離,她肯定立馬去見他了。
其實,如果不是離市區太遠了,羅老肯定已經跑來見她了,「好好,那我們明天早上見。我去市區找你。」
怎麼說對方也是長輩,清瑜如何好意思,讓對方來見她,連忙開口道,「還是我去找您。」現在的她,真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對方,所以只能省去稱呼。
據說,他腿腳不方便,再說,她一個晚輩怎麼好意思讓長輩來見她呢?
的確,羅老自己一個人想要出來一趟不容易,所以他也不再推辭了,「好的,那我等你。」
「嗯。那您早點休息,我明天讓瑜兒陪我去。」她不知道路,只能讓人陪著一起去。
「好。」吐出一個好字後,對方沉默了很久,才又吐出一句話,「讓我跟擎天再聊一下。」
听到他的話,清瑜將手機遞還給黎擎天,她則呆愣愣的,不知道作何反應。
葉瑾瑜看了她好一會兒,抬起一只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才將她的魂勾回來,緊緊抓住葉瑾瑜的手,清瑜更加激動道,「我找到親人了,我找到親人了。」先前,听到她找到親人了是一回事,這會兒听到對方的聲音又是一回事。而且,明天他們就可以見面了。
看到這樣子的清瑜,葉瑾瑜心里也開心,頭跟著一只點,「嗯嗯,恭喜你。終于,找到你的親人了。」
「明天我去見他,你說我要穿什麼衣服好?」清瑜冥想了好一會兒,發現自己好像沒合適的衣服穿,「不行,不行,你現在能不能陪我去買一下衣服?」第一次見親人,怎麼說也得穿得正式得體一點。
葉瑾瑜伸出另外一只手,搭放在清瑜緊握著她的兩手上,寬慰道,「清瑜,我知道你激動。其實,他是個很好的長輩,你按平常的打扮去見他便可。」葉瑾瑜不會看錯的,想周天他們去拜訪他的時候,原本帶著探究眼楮看出的羅老,看到她主動幫忙摘菜時,臉上那一閃而過的贊許。而且,交談中,他會不自覺地說起當下很多年輕人如何如何將自己的臉當調色板,衣著如何如何的少之類的話。
所以,她知道,對方應該喜歡自然清秀的女子。
「真的可以嗎?萬一……」清瑜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在地攤上淘來的休閑服飾,雖然她已經工作好些年了,但從小養成的習慣,怎麼也去不掉,她也不想去。
現在,想著買套衣服打扮一下,完全是因為,她不想讓對方覺得自己以往的日子過得不好。的確,在孤兒院的生活,雖不算富裕,但至少溫飽有著落,而且還可以上學。
看到她的反應,葉瑾瑜搖搖頭,「相信我,沒有萬一。」清瑜是一個知恩圖報的人,她知道這些年她的工資,大部分都捐給了孤兒院,還經常買很多學習用品回去給孤兒院的小朋友。
在葉瑾瑜肯定的目光中,清瑜點點頭,詢問道,「那你明天能陪我去嗎?」她一個人不知道路,再說第一次見面,她也擔心兩人第一次見面,萬一冷場,中間每個周旋的人那就不好了。
看出清瑜的擔憂,葉瑾瑜想也沒想就答應了她,「好。我陪你去。」
剛掛完電話的黎擎天,正好听到葉瑾瑜最後一句話,也表示贊同。剛剛在電話中,他能明顯地感覺到羅老的激動,以及不知所措,想到此他也添了一句,「需要,我陪你們去嗎?」
「還是我們倆去就好。」他想請個假,程序那麼多,太麻煩了。
听到黎擎天的提議,清瑜先開口道了聲謝,「謝謝你。」接著又道,「小瑜陪我去就好了。你能跟我說說他是怎麼樣的一個人嗎?」星星點點的眸子,希冀地看著黎擎天。
如果沒有多了解看看,她擔心明天觸及到對方的傷心處就不好了。
「記得,你只要將他當成一個平常人,便好。還有一點就是,他一生沒娶親,沒有其他的親人。」
黎擎天的話,讓清瑜一愣,她原本還以為只要找到一個親人,那應該就有好多親人的,沒想到對方也是一個孤獨的老人。
「好,我記住了。」
三人吃完飯,又閑聊了一會兒,便分道揚鑣了。
——
景妤涵寓所
景妤涵倚靠在陽台的門上,任初秋的風,吹著她的臉,她的肌膚,臉上愁容一片。
對于即將失去的工作,也對于沒有拿到的錢。
明天,又到了該給黃哥錢的日子了,可現在出了這樣子的事情,她怎麼可能有錢給他呢?
想到下午被冷浩天批斗完,她給QL公司老總打電話的場景,她心里就一陣憤恨。
她原本是打電話向對方索要理由的,可對方卻緊咬著嘴巴,說他們是按照模型生產的,就算有問題,絕對是他們的產品本身設計的問題。她索要回扣時,對方說,只要他們能收到遠航集團的款,他們一定會把錢給她。
呵呵!遠航集團的款,怎麼可能?
秋天本該是個收獲的季節,不過她與收獲無緣,因為她種下的果子本就不是個好果子。
所以,愁上心頭。
想著想著,她的心也跟著飄遠去了。
想起小時候,她是多少人眼中的小公主,有多少人將她捧在手心里,倘若,家里沒有橫生變故,她現在應該仍跟公主一般地生活著吧?
思緒一下子又到了,家里慘遭變故後,原本跟上官家走得近的人,無論媽媽怎麼求著他們幫忙,他們都視若罔聞。就連藍姨,也是表里不一,表面上裝著很想幫忙,事實上一步步接手上官集團的很多客戶。
從那個時候起,她就慢慢懂得是世態炎涼的道理。後來,跟媽媽一起到了外地,剛開始時日子過得還不錯,直到後來發現媽媽懷孕了,再也沒辦法掙錢了,愁容慢慢爬上她的臉上。那個時候,她就開始找事情做,掙點錢,如果沒記錯的話,那時候她十歲還不到吧?她不知道自己的幫人家干活的過程中,她遭受了多少的白眼,但她從來都沒有告訴媽媽,因為,她不想讓媽媽難過。
好不容易盼來了弟弟,結果去發現是自閉癥兒童,遭受不住接二連三打擊的媽媽,精神也越來越不好。最終,慘劇發生了,弟弟走了,媽媽也走了。
她什麼都沒有了,曾經有那麼一刻,她想這干脆她也走了,一了白了。
可多年來形成的堅韌性格,不允許,她這麼做。
所以,她想到了報復,報復那些關鍵時候不伸出手幫忙的人。這個人,首當其沖她便選中了葉家,于是,就有了接下來一連串的事情。
想到自己如今這副殘破的身體,再想想如今葉瑾瑜那幸福的生活,叫她如何不眼紅呢?
憑什麼,原本同樣的命運,如今她是這副鬼樣子,而她是那種幸福的樣子?
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可不甘心又如何,誰讓黎擎天的手里握著她的把柄呢?
想到把柄的事情,景妤涵不由覺得奇怪,上次那張照片難道真的沒有影響到兩人的感情嗎?
那是不是,她該在加劑猛料呢?
一陣手機鈴聲,拉回了景妤涵的思緒,她轉身回臥室,拿起手機,眉頭蹙了蹙。
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的。
漠然地接起電話,冷冷道,「什麼事?」
這段時間景妤涵對他的態度已經好了很多,突然又听到這麼一聲冷冷的聲音,黃哥有點反應不過來,隨口而出道,「發生什麼事情了?」自從上次兩人把這筆錢當成他們之間最後一次的交易後,兩人總算是有點和平相處的跡象。
這好端端的,又怎麼了?
原本煩躁著的心,看到他的電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有話就說,有屁快放。」
遠航集團的事情,確切來說,黃哥是罪魁禍首,她心里當然不爽到了極點了,所以,現在她只能逞口舌之快了。
莫名其妙被凶了一下的黃哥,心里也不爽,扯著嗓音吼了回去,「你吃到炸藥了。」
「你才吃到炸藥了呢,你全家都吃到炸藥了。」仿佛要將自己心里所有的悶氣都吼出來似的,景妤涵也扯開了嗓門,大吼道。
原本焦急著拿錢救自家老母親的黃哥,听到景妤涵把他全家都罵了進去,原本火爆的脾氣,蹭地上來,「臭婊子,是不是三天沒教訓,你就想上房揭瓦了?」原本還想好好跟她說錢的事情來的,想不到電話一接通就吼他。
真當他是軟柿子了,不成?
他堂堂一個昔日混黑的人,怎麼可能受她這等鳥氣?
許是抱著破罐子破摔的態度,景妤涵並沒有反駁回去,而是嘲諷道,「我是婊子,你又好到哪里去,跟頭種馬是的,只要是人就能上?」此刻的她,真真確確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了?亦或者說,她還能擁有什麼?-
听到她的話,黃哥不怒反笑,「好,很好。那你想不想再試試同時跟幾頭種馬歡愛的快感啊?」這死女人,果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
給她點顏色,她就以為能開染坊?
她未免也太天真了吧?
之前,若不是看在她能好好跟他說話,又乖乖的同意給他一百萬,他怎麼可能對她如此客氣。
沒想到,人家卻把客氣當福氣,硬想跟他拽。
「有種你就來,誰怕誰啊?」想也沒想,黃哥話里頭是什麼意思,景妤涵直接叫罵了回去。
黃哥嘖嘖了一聲,「可惜了,可惜了。」
被說得有點莫名其妙,景妤涵疑惑道,「你可惜什麼啊?」她可不認為,電話那頭的人,能有悲天憫人的心。
「我們嫌你髒。」此刻的黃哥,壓根沒想過因為他的一步步緊逼,一次次的威脅,最終會讓他命喪黃泉。
如果他能預知未來,想必現在他不會如此肆無忌憚地挑釁她的。
可惜,這個世界沒人能預知未來。
突然明白過來剛剛黃哥話里的意思來,景妤涵自我嘲諷道,「我也覺得自己髒,被一群禽獸不如的東西上過的人,還能干淨到哪里去?」要罵就一起罵唄。
兔子急了還會咬人呢,何況她是個有思想的人。
「挺有自知之明的。要不要哥在幫你找幾個人啊?」說到這種花,黃哥露出了的聲音。
「不牢你費心,你還是留著自己享用吧。如果,晚上打電話過來,就是跟我討論這些沒營養的話題,不好意思,我沒時間奉陪了。」說完便掛了電話。
明知道今晚他打電話的目的,景妤涵卻不想多跟他討論這個話題,她真的不想再跟他周旋了。
真的,真的好累!好累!
剛想著把手機關機,手機立馬又響了起來,知道自己逃無可逃,景妤涵無力地再次接起了電話,「你究竟想怎麼樣?」
景妤涵掛完電話後,黃哥才想起來自己今天打電話的目的,「你趕緊把錢打給我,我媽媽等著這個錢救命。」
也不知道怎麼了,謾罵的話月兌口而出,「死了,你不是正好不用再浪費錢了。」雖然她從來不是什麼善類,但至少她是尊重生命的。
听到景妤涵的話,黃哥的話瞬間變得森冷,「你再說一遍?」母親是他心里的最後一個底線,沒想到這個女人竟然這麼大膽,竟然直接詛咒她。
很,很好?!
他一定要讓她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
「再說一遍,就再說一遍,誰怕誰?死了,就不用再浪費錢了。」這會兒的她,可以說她什麼也不用顧忌了。
白天,冷浩天那冰冷的言語,冰冷的視線,無不一步步把她推向萬劫不復的深淵中。
听說了景妤涵的話里之音,「看來你是想賴賬了是不?」
「我沒錢。」景妤涵理所當然道。
反正,現在冷浩天應該算徹底放棄她了吧?
那讓他知道,她的事情,又如何呢?
听到景妤涵的話,黃哥也不講理起來了,「我媽媽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一定讓你一命賠一命,我說到做到。」
「笑話,你媽媽病死了,憑什麼要我出錢醫治。有本事自己掙錢去,沒用的男人,才會在這里勒索一個女人的錢。我告訴你,你愛跟冷浩天說那些破事,就跟他說去。從今天開始,我再也不受你的威脅了。」
媽的,她光腳的還怕他一個穿鞋的嗎?
大不了,這條命不要罷了?
「好,很好,那我就讓全世界的人,你究竟是個如何放蕩不羈。想必,把那視頻一放到網上,那點擊率絕對是今年網絡點擊率最高的吧?不過,也沒關系,成個網絡名人,說不定你還能因禍得福呢?你看看人家鳳姐和獸獸。」就算她不介意冷浩天的態度,他就不信一個女孩子家家的,不介意自己如此不雅的照片讓全世界的人看。
一听到黃哥竟然還有底片,景妤涵拔高聲音道,「你竟然敢坑我。」
黃哥一副他早知道會有今天這種場面的樣子,「我不過是有先見之明,預防你像現在這樣子耍賴而已。」
「我要見你。」心里想著,你最好別在逼我,否則,我一定想辦法弄死你。
黃哥狂笑,「我現在不想見你。」這會兒想見他了,他偏不讓她見,吊死你。
「你不想救你媽了?」景妤涵總算知道了,他媽媽絕對是他的軟肋。
果然……
「好,你想見面可以。等你錢準備好了,再給我打電話。告訴你,我的耐性可不是很好。能不能等你三天,我就不知道了?」
「不用等三天,明天下午見。」
「好。」
收回電話,景妤涵對著遙遠的夜空,喃喃道,「媽媽,我後悔當時沒听你的話。你說我現在該怎麼辦?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為什麼這麼狠心,要拋下我一個人啊?呵呵!哈哈!是不是就因為我是一個女孩子,所以,你才舍我而去,找爸爸和弟弟去了?」聲音里是道不出的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