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師不在服務區 顏松 不見過往(三)

作者 ︰ 阿江

音陣在執習組已經極其受歡迎,他如今的技能只剩下賣萌,但是賣萌明顯比聲波更有殺傷力。

顏松把他送給了沈經,有人會听到沈經對著音陣說話。音陣是不會說話的,但就因為這樣,才會很認真的傾听——盡管听不懂,但他也很認真的听著。

過了兩天封河去看望音陣,那家伙在白天有些閑悶的打著瞌睡,听見封河的聲音就立刻驚醒,跌跌撞撞的沖出房間撲在封河懷里。

音陣醒來第一眼看見的是封河,因此永遠也不會忘記這個創造者。

「音陣喜歡這里嗎?」

點頭,沒有聲音。藍色的眼楮歡快的望著她。

封河覺得哪怕音陣能發出任何一種聲音也好啊,這樣就能更加明顯的察覺到他的情緒了吧……

「你等著啊,我一定會讓你再發出聲音的。」封河踮起腳,雙手模著音陣的臉。

音陣咧開嘴露出微笑。

林蒲菖從後面一把摟住音陣的腰︰「小鳥,今晚陪我睡哦~」女人的臉貼在音陣的側臉上,音陣沒有掙扎,很迷茫的張開嘴。

「讓姐姐我檢查一下你是不是雄性啊,是雄性的話你每晚都陪著阿經可不好啊~」

封河笑起來,「還是不要讓他知道太多啊,音陣就是男生啦。」

女人松開手,音陣就繞道封河背後,摟住封河的脖子。

「今天你們這里很混亂啊。」封河嘆道。

今天早上于輕蓮就告訴她一大清早的組長就失蹤了,以至于阿經要接替顏松手頭的全部工作。

「是啊,組長執意要失蹤的話誰都找不到他啊,」林蒲菖完全不擔心的聳肩,「每年都會有這麼幾天讓他狂躁啦,所以我們也不會去過問,阿松打起人來比阿經還要狠啊。」

「誒?」到底是哪個倒霉的家伙被顏松打過?「你們組長……還真是……奇葩啊。」

「各種奇葩的集大成者。」林蒲菖本來是開玩笑的笑著,但之後無奈的捂頭,「但還是要在晚上把他找回來……雖然不擔心他的危險啦,但他會讓別人陷入危險啊……」

「啊,他晚上還會變身什麼的嗎?」

「他去年就直接喝醉了在大街上過夜,讓半夜開車的司機嚇了個半死啊……」

「啊咧,他是哪里的中樞神經遭到破壞了吧?」話說這樣有危險的還是顏松本人啊。

「如果你也能幫忙找找那就最好了。」林蒲菖充滿期待的雙手貼合。

「恩啊。」其實于輕蓮就是這麼拜托她的,所以她在這個時間來看望一下音陣。

這幾日來她一直在記憶妖師的咒語,但是她已經錯過了最佳的時間。要作為妖師,記憶咒語必須從孩童時候開始,這樣的過度記憶才可以最鮮明的印記在靈魂深處。所以如今不管她如何賣力的背誦,復雜艱澀的咒語依然在腦海里一片混沌。

玄鏡總是默默的看著她。他真的很想開口說放棄吧,但是終究沒能說出口。

而風瀾,只覺得人類要馴服妖精真是麻煩而已。

晚飯過後第一支部隊長秦君言聚集上層人員,封河打著哈欠也在里面。自己已經向母親請過假要去同學家完,所以順便參與一下執習組的神奇事態。

交代完後每一個支部都帶領人員分散尋找,只有封河摟著音陣依舊在打哈欠。

「玄,你知道怎麼追蹤嗎?」她開口問身邊的空氣。空氣中出現人影,玄鏡俯應道,「只需要被追蹤者的毛發或者指甲。」

毛發的話……她去開顏松的房間,床單什麼一干二淨,可能顏松有潔癖。她忽然啊了一聲沖進了沈經的房間,撲上床用手到處模著——模出了五根白色的長發絲。

「就這些了。」封河把發絲交給玄鏡。

玄鏡隨意的用手撥了撥,挑出三根︰「這是音陣的。」

「……」

他把另外兩根攪在手指上,點頭,「這個屬于人類。」

「……」阿經,你的床到底是多麼受歡迎啊……為你的床深深的感到憂慮啊……

她把發絲繞起來放在紙片里,用剪刀裁剪成人形,放在唇間用嘴抿住,輕柔的吹一口氣——紙片被吹出去,懸在半空中。

「追蹤。」她開口。

紙片小人扭動了四肢,迅速的往窗戶外飛去。

「啊喂,等等啊。」她還是走正門出去,突然想起什麼,再沖入顏松的房間拿了一件重要物品。

紙片小人貼著地面飛行。她跟了半個小時都沒有看見紙片有異樣的動靜。這麼說阿松是走的很遠了,他一定是執意不讓執習組找到他。「玄,你帶上我吧。」她說道。

玄鏡點頭,抱起封河。「疾。」她下達命令。紙片向高空飛揚,玄鏡一個縱身飛行在半空追上去。

速度很快,她只覺得兩遍掠過風聲,四周的景物已經向後拉成細線。十分鐘後玄鏡落下,封河跳到地面上,看著另一個繁華的都市——已經是另一個城市了嗎?

紙片水平的飛行,緩緩的插入一個門縫。封河抬頭,這是很普通的一個小酒吧,埋沒在繁華都市的陰暗角落。她推開門,鈴鐺叮的一聲響,她將頭探進去,里面燈光昏暗,人卻有不少。

音響放著激情的快節奏歌曲,里面的裝飾混亂無質。沒有人在意這個未成年人進來,她張望四周找紙片,一邊把幾個大叔們推開。一個男人坐在吧台邊,人形的紙片附著在他背上,紙質雙臂抖動兩下吸引封河注意。

封河把右手食指點在紙片上,紙片迅速失去靈力,落在地上被人踩踏。

男人感覺到了有人的手指點著他。轉過頭,有些疲憊的眼楮望著她,遲鈍了很久後終于開口︰「怎麼找到我的。」

他帶著帽子,穿著一件與周圍人格格不入的白色外套,在喧囂的環境里顯得十分素潔。

「你跑的這麼遠就是為了喝酒?」封河微笑,「那他們真是永遠都找不到你了。」

「呵。」只是笑一聲,他的聲音沙啞,在將一杯酒的杯底部分喝盡。過了十多秒,才說道,「讓我一個人過一晚就好了,我沒事。」

他面前有三四個空杯,但是他已經喝的完全不止這些。看得出他的酒量很好,但是這並不像是隨便的啤酒……

「那……我來陪你一晚上?」她拖過來一把椅子,那個剛要把按下去的大叔滾到了地上。

「喂!小鬼!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滾在地上的大叔一把拎起封河的後領,「你這小丫頭片子找死!」

顏松站起來,他比肥胖的大叔高,一掌甩過去揪住大叔的頭發︰「我喝酒了,別惹我。」

「你也找死是吧!」大叔丟開封河,甩開顏松的手,做好準備剛要一拳頭揮過來的時候已經被顏松握住右手胳膊。

顏松右抬腿,膝蓋擊在對方月復部,在對方將酒水吐出來之前他在一個側身把大叔甩出去——笨重的男人後背擊在桌角上。

「這種不干淨的地方,我也就勉強來一次。」顏松再意志昏沉的坐下,右手手肘支在桌面上緩了兩口氣。

封河就好像剛才什麼也沒發生一樣,再把椅子拖到顏松身邊坐下。「放心啦,我沒把別人帶過來,不要喝太多酒啊,什麼事就給我說啊……」

「你不該來這麼骯髒的地方。」

封河伸手摘掉他的帽子,顏松的白色長發垂下來,系著頭發的頭繩已經松垮。

周圍的人一陣吸氣聲,不少拿出手機抓拍。

「不要鬧。」顏松輕聲的責怪一句,取回帽子重新戴上,拉低帽檐,但沒有把頭發挽起來。

「你也很在意你的形象是不是?」

顏松笑一聲,沒有任何情緒的,很平靜。

「吶,我給你帶東西來了。」封河從懷里抽出一個重物,用報紙包著,很故意的把報紙撕碎發出雜亂響聲後,封河把里面的相框放在吧台上,照片正對著顏松。「是因為這個是不是?」

照片上是他,他的妻子,還有他的女兒。

「那又怎麼樣?」顏松很輕屑的看著封河,「你想讓我忘記?」

「我怎麼能讓你忘記呢,是你自己不願意忘記。」封河看著他疲憊的眼楮,「你會很認真的工作,將精力全部轉移在工作——你已經要忘記她們了是不是?只是你不甘心忘記,所以要在這個時候用照片,一遍遍回憶起她們,再讓她們重新進入你的記憶——」

顏松微笑,點頭︰「你真是一點也沒有小孩的天真……我確實快忘記了,但是我不甘心就這麼忘記。」

「那麼……你有什麼要做的嗎?既然不願意忘記,你一定是有什麼願望吧?」

「願望……」他的眼眯起來,幾乎閉上,「願望這種事啊……那起爆炸根本不是他們所說的意外……是他們在犧牲局部利益保全最大的利益……但是……他們毀滅了我的所有啊……所以……」

顏松哽咽,但依舊很平靜的,緩了兩口氣後繼續說道︰「所以……我背叛了……我現在該干什麼……殺了他們嗎……可是這樣……我又在干什麼,是誰的過錯……」

「阿松。」封河摟住他的腰。雖然听不懂他在說什麼,但是已經確認一件事——

他的妻子與孩子已經不在人世。他現在孤身一人。

「喂喂我們還在找你啊。」封河笑道。她已經很難笑出來了。她把照片再推的近一點,「吶,阿松,你看看啊……這里不止有他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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