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的愈發大了,才走出天井,外邊的小道早已被匯集的雨水給淹沒了,強風劇烈的刮著,田野間的甘蔗劈劈啪啪一排連著一排,整整齊齊倒在地里,還未來得及收割的晚稻,全鋪平在水里,一如汪洋的大海。路旁生長旺盛的速生桉,有的連根拔起,有的從中間斷裂,橫七豎八攔在路中央!
頂著狂風的小芳每前進一小步,都無比困難,此時台風還沒登陸,就造成如此大的影響,那麼登陸後又是怎麼一番景象?
每年三伏天,小芳最盼望的就是刮一場台風,把暑氣給消散了,而這個時節刮起的反常台風,只能讓她感到厭惡!雨下的何其猛烈,還冰冷刺骨,要不是腦海里的那個念頭強烈支撐著她,小芳已經趕回家了!
可她不能回去,她一回去了,阿辰怎麼辦?
咬緊牙關,又向前邁進了兩步,此時水深的完全把她的水鞋給淹沒了,大腿下邊全濕透了,耳際邊又時不時傳來響徹天地的雷鳴聲,每一次閃電來臨,都讓她的心不由顫了顫!
「阿辰,你在哪啊?阿辰……」
「小芳!小芳!」蘇立國披著雨衣,照著手電筒追了過來,找到小芳後,拉住人就往回走,「小芳,跟阿爸回去,等明天天亮,雨停了,阿爸陪你去找!」
「放開我!」蘇小芳從小到大,很少忤逆蘇立國的,「這下你滿意了?這下你滿意了?你賣不出魚,關阿辰毛事啊?你又不想想看,你喂養的那些魚,吃起來又腥又臭不做緊,還可能會吃壞肚子,吃死人,買過一次吃之後,他們還會買第二次嗎?」蘇小芳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連連揭蘇立國的老底,「就像你每次賣木薯干,一條一條蛇皮袋裝著,兩頭裝的是好的,白白的一塊塊,中間的卻是發霉、變質的!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換被坑的人做是你,你會怎麼想?你當然不會怎麼想,你只會怪到阿辰身上……」
貪小便宜也就罷了,沒有誠信也還罷了,為何還要坑人、害人呢?蘇小芳心里清楚的很,有一次,鎮上就有一個養豬大戶,買了她家幾千斤的木薯干,用機子打成粉末喂豬,那上百頭即將要出欄的大豬,就是因為吃了這些變質的木薯粉,先是拉肚子,然後就全都發豬瘟……坑人、害人她也忍了,畢竟是她阿爸,為人子女,也不好多說什麼,說了反而被罵是不孝女,可為何還要冤枉是阿辰帶來衰運,卻從未從自己身上找原因?
她那個坐牢的哥也是一個慫樣。從她念初一那年就去龍崗打工了,已經整整六年了,沒見他寄過一分錢回家,還經常向家里要錢!要錢去做什麼,還不是去賭老虎機!起先還贏了點錢,可後來就輸的一發不可收拾,估計向家里要的錢,就是都拿去喂老虎機了!
可他幾個月前不知抽什麼風,由賭徒改為莊家,通過黑幕買了幾台老虎機,在縣城里弄一個地下賭場,直接由‘被害’演變為‘原害’。開始的時候,幾乎每天都有好幾萬進賬,她去過那兒,發現這些錢多數是贏那些不懂事的小學生的。
你猜這些小學生是怎麼弄來的賭本?
委婉一點的就是騙他們的家人說是要交什麼什麼的資料費,或是參加班級啊,或者學校什麼活動,更甚的是拿父母的筆記本或手機去賤賣,有的干脆直接偷父母的現金!
直到東窗事發……
因而,她剛剛才氣憤的說被關兩年那是便宜他了,要不是阿辰救了他,恐怕已經被大卸八塊、扔到南流江喂魚去了吧!
他會不知道老虎機壓根是騙人的玩意兒嗎?不,他知道,甚至還把這六年掙來的血汗錢砸了進去,豈會不知!
想起這些不堪的回憶,蘇小芳冷笑︰「有其父必有其子!我真的受夠你們了,直到現在我才想的清楚,為什麼阿媽會在我一出生,就跟男人跑了!就當沒生我這個女兒吧!再見!」
「小芳!阿爸錯了,阿爸只想掙多點錢,讓你們兄妹過上好日子,讓你阿媽……」
「你沒有錯!是我錯了,我不該投胎到你們家……」她不管了,哪怕說這話會遭到天譴,她也要說!
「小芳,別這樣,阿爸沒有文化,只想著讓你兄妹過上好日子,干了不少缺德事……如果你堅持要找回那掃把……不,找回阿辰,阿爸陪你去找!」
「哇……」蘇小芳終于像破了堤的大壩,放聲大哭起來!
……
「葉助理,你看了早間新聞沒有?」
「看了!唉,現在咱們老家有些快洪水泛濫了吧,昨晚一個叫白州的縣,兩個小時就下了一百多毫米的水!」葉子揉著額頭輕嘆,揉著揉著,兩眼的眼皮居然跳得厲害,那一次也是這樣跳得厲害,後來發生……
「白州縣就歸郁林市管轄,其中郁林市受災最為嚴重,我們那兒的紡織工廠不僅被迫停工關閉了,還有不少車間,甚至是儲物間被水淹了,農戶的損失更是嚴重。葉助理,你說這次我們該怎麼辦?」
「易欣,你也跟了我半年了吧,你應該了解我的脾氣。」一年後,某葉舉手投足間都帶著一股干勁與威勢!
「是,葉助理,我想我們回到西省,總部得首先派人去郁林市,去統計那兒的損失,然後盡快恢復生產!」
「還有呢?怎樣才能盡快恢復生產?」
「生產得要有廠房、設備、工人還有材料……」易欣掰著手指頭數了起來,「我想到的也只有這些了!」
「那哪一點最重要?」葉子接著問,「材料!廠房、設備壞了可以立即讓師傅去修理,工人無需擔心,剩下的就是材料了!比如農戶養殖的蠶還有劍麻、竹縴維,我們這一季的設計理念,是走純天然路線,不可能因為這次台風,而給無辜的農戶們雪上加霜!」
易欣若有所思的點頭,這個女人的確不簡單,看來想扳倒她,真沒那麼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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