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們邊說話,邊聊天的過程中,拍賣會在一片歡呼聲中開始了,像旅館男子說的那樣,兩位負責人在台上分別用兩種語言說了一些開場白之後,馬上就有人拿出一件東西交給服務員遞了上去。負責展示的女服務員帶著白色手套把東西舉得高高的,以方便大家觀看,另外也可以根據下面人的要求,讓有意向的人近距離查看,但是絕對拒絕對方伸手觸模東西。整個拍賣過程最有特色的就是沒有鑒定師,一切憑自身的閱歷。
女服務員手里拿著的是蹲銅香爐,陳色很舊,每個凹角出有很明顯的銅綠,三根龍鱗外形的支點支撐著爐肚,爐肚下面看起來要鮮艷一點,上半部分卻有點泛灰,外圍前後各雕了一條龍,老實說龍雕的很潦草,反正我也不懂,不知道這是有意造成的一種抽象雕刻意境,還是雕的人水平不行,另外爐壁兩側還有兩只用來端手的耳朵。
看樣子這應該是個古董,對于古董,我跟大頭,劉旭都是一竅不通,既然不懂,自然也就沒什麼購買興趣。但是在座的很多人對這個香爐表現出了濃厚的興趣,奇怪的是沒有一個人在看完香爐後發表自己的個人觀點,提出個人的見解。這讓我有點郁悶,本想听听那些有道行的專家談談自己對香爐的看法,以及它的真偽。可是這些人觀摩完香爐後就坐在那里緘口不語了。這點很讓我費解,不得已我只好請教身邊的男子。他笑著回答︰「這是這里的行業規矩,所有的人在這里只能選擇買或者不買,絕不可以對拍賣品評頭論足,以免影響別人的判斷力,同時這也是對物品提供者的尊重。」
「哦,原來是這樣。」真是不出門不知道江湖規矩多,不涉水不知道海有多深。很快這個香爐讓人用高價給買走了。接著台上的負責人又展現了幾樣物件,除了一件沒讓人買走,其余的都讓下面的人買走了。大頭看著有趣,也想弄一樣東西上去玩玩,照他的說法,「就算沒人買,自己也沒啥損失,好玩的事情錯過了多可惜。」可是大頭翻遍了全身上下也沒找到一樣東西能拿得出手的。他就是這種人,想到什麼就馬上來勁。翻了自己的口袋,又開始掏我的口袋,找了一圈,把那把金鑰匙跟劉旭的那顆珍珠給找了出來,大頭度量一番,把鑰匙重新塞回我的口袋,拿著珍珠讓男子去通知服務員,說自己有東西要賣。
服務員來後,看了看珍珠,問大頭︰「你準備底價要多少?」
大頭撓撓頭皮,反問︰「你說要多少比較合適?」
服務員宛然一笑,說︰「這個我們無法給你評估,還是先生你自己拿主意吧。」
大頭想了想,拿不定主意,對劉旭說︰「小劉同志,這個東西是你找到了,我這個人一貫是很民主的,既然是你發現的,那這個底價理當由你出比較好。」
劉旭也不知道這個底價怎麼出,把眼看我,我何嘗又能比他們懂多少,看我們猶豫不決,男子提議︰「只要東西好,底價有時候也不是至關重要,一塊錢的底價賣到上萬的也不稀奇,但是底價要是過高的話,恐怕會讓有些對他有興趣的人放棄購買念頭,按照我的經驗,你們還是先往偏低一點報報吧。」
對于這顆珍珠到底能值多少錢,其實我們心里一點底都沒有,至于大頭在船上向劉旭保證說它絕對能過上萬,也不過信口開河,亂蓋的。商量一下,最後我們听從了男子的建議,把底價報了個一千塊人民幣。大頭怕女服務搞錯,慎重重申︰「一千塊,人民幣的價格,你確定你听明白了嗎?」服務員含笑點頭,給我們開了張據條,然後很禮貌的預祝我們能賣個好價錢。
從旁觀者一下子變成參與者,角度轉換讓我們三人很是興奮,既新奇,又覺得很刺激,尤其大頭,把抱在大腿上的小恩交給劉旭看管,酒也顧不及喝了,椅子也撇開不坐了,一直伸長脖子關注著場外場內。直到第一個人請示拿著珠子的服務員,要求近距離觀看,那一刻,大頭緊緊抓著我的胳膊,緊張的氣都不敢喘一聲,模樣比生死關頭都要緊促。要求看珍珠的男人大約有四十來歲,長著一顆亮堂堂的禿腦袋。他先是端詳了一下珍珠,然後又從褲兜里掏出一個微型的手電筒,照著珍珠看了很長時間,等他驗收完畢,他對服務員伸出了一只手,岔開五個指頭,「五千。」
見有人出價錢了,「哇」大頭興奮的跳了起來,指著這個出價的男子說︰「開口就是五千,這個人不禁有眼觀,更是有魄力。」禿頭男似乎也听到了大頭的贊譽,朝他微微一笑。接著又有幾人要求觀看,一輪輪下來,珍珠的價格節節高升,每次提價都讓大頭振臂高呼。當超過一萬的時候,大頭掩飾不住喜悅,向劉旭自詡︰「上次我說的沒錯吧,這顆珍珠絕對上萬。」
劉旭也緊張的滿臉通紅,拼命的沖大頭猛點頭。可是價格並沒有在一萬關口停止下來,還有人在繼續的往上加錢,每加一次,大頭就「呦!」的大喊一聲。我知道大頭不是拜金的人,他只是在享受著過程。在大頭一次又一次的「呦,呦。」聲里,珍珠的價格已經達到了兩萬。這完全出乎我們的想象。最終仍是讓第一次要求看珍珠的那位禿頭男用了兩萬三千塊把珍珠給買走了。
當服務員把扣除十個點後剩下的兩萬零七百交到大頭手里的時候,大頭早已笑的合不攏嘴,兩萬多啊,十塊一張,那需要多厚的人民幣,我們仨的口袋全加起來都塞不下。服務員見我們毛里毛糙的滑稽樣,忍不住捂嘴偷笑。笑過之後,她提了個小建議,「要不要我們幫你換成同等價值的黃金?」
「換黃金?」大頭把他的大腦袋搖的就像撥浪鼓一樣。「不,不,換成黃金的話就那麼一小塊,哪有抱著這麼多錢過癮,要是你想幫忙的話,你就幫我拿個牢固點的袋子,最好是麻袋的那種,只要能裝的下這些錢就行了。媽的,老子長這麼大還沒試著拿著一麻袋的錢在馬路上招搖過市。」大頭說完後,自己都忍不住的傻笑。
等服務員拿了個袋子過來,大頭慷慨的把零頭七百元送給了旅館男子,然後把其余的兩萬整都裝到了麻袋里面,一邊裝錢一邊還在那自言自語︰「等會我非要去親一下買我們珍珠那男人光亮的腦袋,媽的,他的頭比我大頭的頭有魅力多了。」
劉旭見珍珠賣出了好價錢,問大頭︰「大頭哥,我們現在是不是應該回去啊?于哥還在房里睡覺呢。」
「別逗了,回去?現在我們這麼有錢,你說,你長這麼大,有試著帶這麼多錢出來喝酒的嗎?」劉旭搖搖頭,大頭接著說︰「再待一會看看,等下要是有什麼好玩的東西人家拿出來賣,我們也去競拍一下過過癮。這里有酒喝,有東西看,這麼早回去不是太虧了?」大頭一臉意猶未盡。
在接下來的時間里,大頭果然參與了競拍,他看重了一把前蘇聯托卡列夫手槍,外帶一百來發子彈,這把托卡列夫手槍花去了麻袋里六百塊錢,接著大頭又慫恿劉旭買了一塊航海專用的腕表,這塊表很漂亮,外殼是白銅鍍銀,里面帶有指南針,听介紹說這塊腕表是由瑞士大牌子的廠家生產的。至于叫什麼名字,當時大家光顧著玩手表了,都沒記住。
當劉旭美滋滋的把手表帶在手腕上的時候,大頭又開始慫恿我去挑樣東西了,熬不過他。最後我挑了一個古老的木盒子,盒子的式樣雖然簡單,但做工非常精細,整個盒子是由樟木手工制作的,上下兩層,盒蓋上光滑滑的,什麼都沒有,而盒身上雕刻了一朵很逼真的牡丹花,打開蓋子,有一股樟木發出的香味淡淡的散發出來,看樣子這盒子應該來至中國制造的。看上它的原因是這個盒子看起來簡簡單單,質樸中帶有一種素素的美,另外一個原因就是這個盒子不貴,買回去送給妹妹當裝飾盒她一定會喜歡。
我買的這個盒子,讓大頭很不滿意,不過見我執意如此他也只好作罷,慫恿完我之後,又把眼看看了男子,想了一下,又收了回來,喝了幾口啤酒,突然拍了一下腦袋,「于興旺,還沒給于興旺買一樣東西,雖然他人不在,但也不能讓他拉後。你們一起留意一下有什麼東西適合他的。」
「女人」我不加思索的回答了這個問題。
「那你們真是來對地方了,」同樣發了筆橫財的男子更加殷勤,湊過來神秘兮兮的對著我們幾個說。
「這里還有女人賣?」劉旭納悶的問。
「有听說過這麼一回事,菲律賓不是窮嘛,听說那邊有些家長為了掙點錢,都會把自己的女兒賣給人家的。」大頭亂下定論,自以為蠻有見識的樂道著。
男子听了大頭的話,坐一旁笑而不答。大頭意識到自己可能犯了邏輯上的錯誤,向男子求證,男子依舊含笑不語。性急的大頭哪能這麼容易放過他,揪住他的衣服,「你說是不說?」男子只是一個勁的說︰「干嘛這麼著急,等會你們就知道了。」
等會,大頭哪是干憋的人物,見威逼不行,又來利誘了,從袋子里掏出十張人民幣,在男子眼前揚了一下,笑嘻嘻的說︰「你要是現在就說,我就把這些錢都給你。」
男子擺擺手,說︰「你們已經給了我很多錢了,比我兩年的收入都高了,我怎麼會因為一句話,再向你要錢。你這麼著急干嗎?再坐一會不就知道了。」
大頭恩威並用都不見效果,讓賣關子的男子弄得急寥寥的。瞪了他一眼,一坐在椅子上,端起啤酒灌了幾口。這時過來一人,一手拍在大頭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