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航海歷險記 第三十七章 貨車司機

作者 ︰ 趙周橋

我讓大頭幾人先找個旅館住下來.晚上約好見面的地方.拿著孟醫生寫給我的地址.獨自去找拉古布拉.拉古布拉租的房子離孟京輝的診所不過三四公里.是個小單間.在一座老舊的院子里頭.院子的結構與北京的四合院有點相似.三面圍成一個U型.正中間開著一扇大門.走進大門.里頭是一間間各自**的房間.住著十幾戶人家.與四合院不同的是.院子前後總共分為三層.當地里稱這種房子叫三推屋.

我對應門牌.挨個尋去.模到了拉古布拉的住處.推開房門.她正獨自坐在床沿上發呆.

我推門的動作很輕.輕的幾乎沒有聲響.拉古布拉下意識的轉過臉.看到我含笑站在門口.我以為這一刻她會表現的異常激動.甚至做好了讓她飛撲過來的動作.不曾想.她只是嘴角動了一下.目光呆滯的望著我.一張消瘦的臉.蒼白的如同我第一次見到她的樣子.

心中莫名的泛起愧疚感.我走了過去.柔聲說道︰「我回來了.」

說這話的時候.心中猛的閃了一下.語調平靜的就像回家與親人匯報般的錯覺.瞅著拉古布拉強壓著自己情緒.楚楚可憐的模樣.我再鐵石心腸.此時也不敢說幾句路上回旋在腦子已久的話.

這時我更失去自制.做了一個很不恰當的動作.把淚流滿面的她摟在了懷里.腦子一片空白.只知道從一個男人的角度來面對此情此景.自己應該這麼去做.因為此刻我畢竟是她的男朋友.是一個在她昏迷不醒時.信誓旦旦做過承諾的男朋友.分離了這麼長時間.給自己的女友擁抱一下.想來也不為過.

我們相擁的時間很長.拉古布拉除了抽泣之外.只說了一句話︰「下次.不管你去哪里.我都要待在你身邊.」

語氣委屈叫人心酸.我撫模著她的頭發.堅定的點頭應允.

許久.拉古布拉停止了抽泣聲.我以為她此刻沉凝在自己的思緒中.松開雙手.準備說幾句逗她開心的話.不曾料到.她竟然昏厥了過去.好端端的.怎麼突然會昏過去呢.也沒抽泣多厲害啊.孟姜女千里尋夫.哭倒長城後才昏厥過去的.就憑我不敢多想.這回可算明白到什麼叫喜極悲來.我推了推她.毫無反應.使勁在人中上搗鼓幾下.仍是不能掐醒她.只好毛毛糙糙的抱起她的身子.奪門出去攔了輛人力三輪.吩咐車夫直奔診所.

拉古布拉昏迷了整整一天.鹽水也不停歇的給她掛了一天.護士給她扎針時.我看到袖子里那只瘦骨嶙峋的手臂.怎麼會這樣.難道久思成病.越是看到拉古布拉淒涼的模樣.我心中越是警告自己不可以傷害她.

孟醫生給出的結論是︰「心血不足所致.」並且囑咐我.「一定要好好的照顧她.別再讓她傷心難過了.」

拉古布拉醒過來後.我顧不上孟蕾也在一旁.坐在她旁邊.抓著她的手說︰「你怎麼這麼傻.看你把自己折磨的.」

拉古布拉微睜著眼楮.虛弱的說︰「我沒事.休息一會就好了.」

拉古布拉不僅僅休息了一會.而是休息了好幾天.這幾天里.她時醒時睡.身子虛弱的就像個垂垂欲死的人.臉上從未顯露出一絲血色.這種情況把我們幾個看的擔慮不已.盡管孟京輝親自在旁細心呵護著.可是不管怎麼診治.仍是無法尋出根源.沒有根源.也就無法對癥下藥.再這樣拖下去.誰也擔保不住會出現什麼悲劇.

漸漸的.我脾氣變的有點急爆.鏡子前的自己一臉戾氣.猙獰不堪.最後.冷靜的于興旺一句話提醒了我︰「你還記得去年我們在略樓族人那里借宿時.他們提及過關于他們族人的一種詛咒嗎.」

經于興旺一提.我茅塞頓開.馬上就想起了那木和跟我講述有關他們族人的一種怪病.不再有懷疑.醫治這種怪病.最佳的人選就是拉古布拉的干爹陳專家.在拉古布拉醒來的一段時間里.我抓緊時間征問她︰「你得的是不是你們族人說那種病.」

拉古布拉年少.加上身子虛弱.一時也說不清楚.我猜定是魔咒的問題.不再耽擱.把拉古布拉交托給大頭和孟醫生.臨走前.從孟蕾身上借了幾百塊錢.孟蕾掏錢時問我︰「你非要自己跑去嗎.直接發份電報過去不是更快.」

我想了一下.說︰「陳老頭那人講不靈清.光發電報不保險.還是去一趟比較穩妥.」

主意既定.便不再拖遲.我拉起于興旺就走.到了車站.一打听.已經錯過了今天的班車.售票員那張鐵青的臉.似乎下一句迸出來的話就是尋人開罵.這年頭.有糧票的跟沒糧票的就是不一樣.

一听要等兩天後才有一班汽車發往廣州.我也就顧不上她那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德性.兩天對拉古不拉的現狀來說過于漫長了.我摁下怒氣.推著笑臉.獻媚的打听到晚上還有一班車到佛山.當機立斷.決定先去佛山.再由佛山轉車去廣州.

兩天後我們到達了廣州.由于雨雪關系.由廣州開往長沙的班車每隔兩天才有一趟.根據我對行程的判斷.若要在廣州隔兩日等到班車在株洲下車.還不如尋個過路貨車.加點錢給對方順捎一程.尋了幾個地方.沒聯系上去株洲或者長沙的貨車.最後聯系上了一輛開往衡陽的拉木頭貨車.雖然還需轉車.但這樣也算不錯.只要到了衡陽.衡陽到株洲剩下就沒多少距離了.而且兩地之間的短途班車相對在發車次數上也要頻繁一些.

貨車司機是位四十出頭的男子.一頭凌亂的頭發.裹著一件沾滿木屑的棉大衣.眼楮細的如一道線.瞅人時.眼神不是很友善.只在收錢的那一刻露了下笑容.

貨車上不止司機一人.後座位上本來躺著一位小婦女.由于我們到來.她只好挪出後面的位置.坐到了前面的副座位上.把後面留給了我跟于興旺.

貨車後座設置的只是一個僅供司機休息的榻床.正坐的話.兩條腿根本就沒地方可放.最佳的姿勢就是與于興旺各自靠在左右兩側.然後他的臭腳丫頂著我的褲襠.我的臭腳丫頂著他的褲襠.

離開佛山進入山嶺後.路況頓時糟糕的要命.經過數日雨雪的洗刷.原本就蜿蜒不順的山路.上面散滿了山坡上滾落下來的泥巴和石碎塊.和著雨雪.一路過來.簡直就是一塌糊涂.司機看似其貌不揚.一把開車手藝卻是了得.根本就不把眼前的困難放在眼里.哼著不入流的鄉村情歌.噗通、噗通往前沖.只把我和于興旺顛的蛋疼.于興旺緊緊的抓著扶手.頭像小雞啄米似的感慨萬分的憋出幾個字︰「要是粵湘之間能開通一條鐵路就好了.」

司機是個湖南人.一口的湘東話.唱了會歌.就與婦人不停的嘮嗑.耳朵加揣摩.也就听個三分明白.听來應該說的是一些路邊新聞、街道婬事之類的話語.婦女好耐性.過幾分鐘應和一聲男子.讓這位師傅明白自己不是在自說自話.這一路上.司機還有一個特征就是煙不離手.一根接一根的香煙直把整個車廂抽的煙霧繚繞.婦女似乎習以為常了.連車窗都不用開.就那樣直直的坐在前面.我與于興旺也算的上資深的煙民.還是忍受不住這種窒悶的渾濁空氣.後頭又沒有可以打開的窗戶.索性來個以暴制暴.三根煙槍齊開放.

路途漫長.不是一時半刻便能到達.待雙方熟悉了一些.我開始與司機搭話.了解到這人名叫馮四.邵東人.旁邊婦人名叫徐飄紅.湘西土家族人.是他的媳婦.剛進來時.沒怎麼留意.不知道長得咋樣.也沒看出來年紀有多大.從背後望去.只看到她細黑的長發上扎著一個紅毛線繩.身上披著一件格子棉大衣.有點陳舊.

馮四很有意思.說正兒八經的話.愛理不理的沒幾句話.不經意扯到女人的話題上.他的喉嚨就像河堤的閘門.一打開就滔滔不竭.他問我倆︰「兄弟.這是第幾次去衡陽.」

「第一次.」我回答說.

「喲.」馮四吸了口鼻涕.「那哥得跟你講個事情哩.」

「大哥請講.」我客氣的詢問.

「衡陽南面有片知名的山溝你們听過嗎.」

我跟于興旺同時搖了搖頭.見對方看不到.補充了一句︰「我倆兄弟孤陋寡聞.沒听人說過.」

馮四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夾著香煙︰「衡陽下面有個山溝溝地方.男的大部分都出去刨山掙錢了.留下一幫娘們在家里.吃不飽.穿不暖的.只要有路過的男人給她們幾個銅板板.她們保管把你侍候的忘了自己爹娘姓啥.哈哈.」

我還以為馮四要向我倆灌輸地方風俗.想不到說的卻是這些污言穢語的事.對他更是沒了好感.只是奇怪.他說這種話.身旁的媳婦居然听著不阻攔.可能這人平時就這德性.他媳婦平時司空見慣了.

「刨山是什麼意思.大哥.」于興旺好奇的問道.

「連這都不懂.一看你們兩個就是沒出過門的女敕童.」馮四哈哈大笑︰「刨山呦.就是去給有錢老板挖石頭的苦力活.」

「是.是」于興旺應允著.畢竟方向盤握在人家手里.女敕童就女敕童吧.

「蠻乖巧的嗎.」馮四得意的繼續說道︰「要不要做哥的待會給你們寫個地址.或者畫張地圖也成.到時你倆尋個時間過去.溫柔鄉里逍遙一番.也不枉出門一趟.是不是啊.小兄弟.只是.快活的時候不要忘了哥的點撥之恩.」

這人真是越說越不成樣子了.自家的媳婦都坐在跟前.根本就不拿她當回事.正納悶著這男人怎麼可以在自己媳婦面前肆無忌憚.听他跟著問道︰「兩位討老婆沒.」

「還未呢.」于興旺說.

「哈哈.那你听哥的絕對沒錯.」馮四興致飛揚的說︰「不過.哥是過來人.奉勸兩位兄弟.這事要懂得收放自如才好.否則掏空了自己身子.就得不償失了.

我本不想搭理馮四.卻忍不住想試試婦人的反應.說道︰「兄弟哪有閑錢去做那事.省吃儉用的攢點錢.準備找個實在的媳婦過日子.」

「那你真是遇對人了.」馮四哪清楚我的小雞肚腸.說道動情處.雙手干脆全都離開了方向盤.拍著胸脯.斬釘截鐵向我們表示.我們今兒個他鄉遇故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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