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子介三天沒有出過房門了,旁人想要進去他也一律不許,莫荒烈對此竟然也沒有作出些反應,要是擱平時,他一定不管不顧把門給踢了也要去臭罵何子介一頓的。
官采樾不知道那晚他們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她有些後悔鼓勵何子介勇敢前進,至少那樣他們還能有最平常也最親密的互動,而現在卻是一個頹廢一個心不在焉,連話也不說。
她來到何子介的房門前,敲了敲他的門︰「子介,開門,是我。」
很意外地,何子介竟然什麼阻攔也沒有就開了門,讓官采樾進去了,又迅速地將門關上。他連窗也不開,燭火也不點,整個屋子一片黑暗。
「怎麼變成這樣了?為何將自己關在屋子里面?」官采樾模索著點燃桌上的那支殘燭。三天不吃飯的何子介臉色更加蒼白,走路都是一副快要扶不住要倒地的感覺,而蒼白的臉上眼圈黑得連眼眶都是黑的陰影,想來也是三天失眠吧。
「哎……」何子介說話的聲音也是有氣無力的,「他為什麼不來?」
「我也不知道,」官采樾看著他,「你們出了什麼事?」
「那是三天前的那天晚上,他很生氣我和柳依 ,然後他就說我是他的人,必須他來做主。我當時就用開玩笑的語調問他是不是喜歡我,後來沒等他說什麼我就說是開玩笑的。他不是說我是他的嗎?那他為什麼不來,叫我好好地吃飯?」
「你是在和他賭氣嗎?」官采樾皺著眉頭坐到他的身邊,「畢竟身體是自己的不是嗎?你身體本來就不好,萬一出點什麼事情怎麼辦?」
「那又怎麼樣?」何子介淡淡地說出口,面對死亡他仿佛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我能活到現在,所有的信念和意義都是他。其實早該死的,要不是因為他,因為不舍,我不會活到現在。所以,現在死不死對我來說都無所謂。」
「什麼死不死的?!你的病會治好的,所以你必須給我好好地活著,」官采樾語氣中壓抑著憤怒,「你又讓他怎麼想?」
「估計,現在的他十分希望我趕快死了不用逼他面對這種變態的事情吧,」何子介目光渙散,苦笑一聲偏過頭去,沒有讓官采樾看見那滴不輕彈的淚,「可該死的我還在抱著希望!」
「你不要那麼偏激,知道沒有?」官采樾輕輕模了模他的頭,她的鼻子有些酸,「一切都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你可是我這麼久以來認識的最真心的朋友了,你死了,我又上哪去找你這種朋友了呢?」
「真的,一切都會好嗎?」何子介睜眼看著她,眼神充滿著最後絕望的希望。官采樾不忍心看,很難受,只能強顏歡笑︰「你看我,一夜之間全家那麼多人死了,然後緊接著又是孩子,又是那個我信任很久的丫鬟的背叛,那段時間我也和你一樣,甚至比你還嚴重,身體又不行,還偶爾添些傷口,但我不甘心就這樣死掉,因為總覺得有些東西沒有得到,現在才明白過來是梓璃。所以,他是救贖。我還曾經想過殺了他呢,現在你看,我的生活很充實,不奢求太多了。」
說到這些,官采樾還是笑著的,何子介不禁握緊了她的手︰「對不起啊,讓你想起了那些往事了。」
「沒事,我這不是告訴你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嗎?」官采樾笑著拍拍他的手,「所以,你要好好的,一個人也要照顧好自己,去吃點東西吧。」
「你走吧,我知道了,只是現在還不想吃。」何子介看官采樾听完這句話又皺起了眉,對她微笑了一下,「放心吧,我會保證自己沒事的。」
「你自己說的哦!」官采樾還是不太放心,但也準備離開了,「那我先走了。」
「嗯。」何子介點點頭,沒有送她。她關上門的那一刻,他輕輕說了一聲︰「謝謝!」
官采樾關上門轉身往自己房走,突然前面多出一個人,攔住了她的去路,她差點撞上他,看見是莫荒烈,嚇了一大跳︰「遼王,你怎麼會在這里?」
「我來看看何子介而已。」
「我想問的是,為何別人都不能進去,連官芸都不可以,就只有你可以?」這遼王,敢情是吃飛醋了?
「因為啊……他和我關系比較好啊,」官采樾笑著說,「我們……可是好姐妹呢。」
莫荒烈剛想開口說話,又被官采樾搶了話頭︰「這幾天你一直在這,為何又不進去看他?他應該會听你勸的。」
「我……哎……還是不要去的好,」莫荒烈嘆了口氣,「是我自己的問題,你不要問為什麼。」
「我不問。」官采樾坦然地笑了一下,「你們自己的事情要自己處理。」
「我們……」莫荒烈猶豫了一下,「應該不會有事的吧。」
「那我倒是不知道了。」官采樾的語調壓得很低,「做自己心中想做的事就好了。遼王,你在怕什麼?又擔心什麼?想欺騙自己還是想欺騙誰?」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莫荒烈皺眉問她。
「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官采樾神秘一笑,又轉了話題,「何子介的病,采樾會盡力去治,不由你同不同意。你要不要他死那是你的事,我反正是要治的。」
莫荒烈有些驚愕,看著她張了張嘴,官采樾卻說她先走了,沒有給他說什麼的機會。
莫荒烈低頭,低低地說了一句︰「怎麼可能會想要他死?」
他抬起頭,注視著何子介那間死氣沉沉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