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空如洗,由于**一方的美軍戰機退出戰斗,日本的零式戰斗機也瞬間消失在天空中,剛剛在藍天上零散點綴著的雲層,似乎在太陽的照耀下也迅速融化了,晴朗的天空下,沒有一絲微風,好像天地萬物都因為即將到來的慘烈戰斗而都緊張的屏住了呼吸。
林笑棠看著孤峰嶺下的草地,原本翠綠的草地好像忽然間來到了冬季,全部被刺眼的土黃色遮蓋住了原來的面目,那片土黃色就像是一大片蠢蠢欲動的蝗蟲,在草地上慢慢的蠕動著。
林笑棠在張耀國和余連長的一再請求下,退到了188團的臨時指揮部駐守,這里是孤峰嶺最高處山峰的側翼,既可以躲避日軍的轟炸,又可以俯視整個戰場的變化。
在此之前,火眼要求張耀國在全團範圍內找了十個槍法一流的士兵,給其中的三名佼佼者換上了從日本人那里繳獲的三支kar98式狙擊步槍,其他的人則只能使用自動步槍,沒辦法,狙擊步槍只有三支,由這些人組成狙擊小組,兩人一組,形成火力交叉,覆蓋整個戰場,負責解決日軍地面進攻部隊中的帶隊軍官,而他自己則游弋于整個戰場,解決他認為合適的任何目標,當然,主要是指日軍的狙擊手,畢竟他的這支狙擊手小分隊成立倉促,他作為主官,要為他的隊員們提供足夠的保護。
眼看著日軍的進攻部隊越來越近,張耀國將手一壓,身後拿著電話听筒的傳令兵隨即大聲喊道︰「開炮
位于孤峰嶺側翼的迫擊炮連和戰防炮連同時開始發威,炮火一瞬間覆蓋了距離陣地前沿一百米的大片區域,日軍士兵慘叫著在炮火中搖曳起舞,斷肢殘臂飛的到處都是。
第一輪炮擊結束,張耀國立即命令兩個炮兵連轉移陣地,果然,沒過多長時間,日軍的炮彈就傾斜而至,將原先**的炮兵陣地炸了個遍。
此時,日軍攻擊部隊在短暫的慌亂之後,迅速調整好陣型,又一次叫喊著向**陣地發起沖鋒,而沖在最前邊的赫然是四輛97式中型坦克。
林笑棠的心不禁一沉,坦克這家伙,可是陸軍戰場上的大殺器,至于原因,說起來真讓人有些心酸,日本人的這種97式坦克,其實就是裝甲車,如果放在歐洲戰場,那連輕型坦克都算不上,重量輕、火力弱、裝甲薄,但在中國戰場就不一樣了,因為中**隊幾乎沒有配備坦克這種武器,所以,中**隊面對坦克時的選擇只有一個,以人海戰術對抗,這也是淞滬會戰、徐州會戰等歷次中日之間大規模會戰中,中**隊的傷亡比例遠遠高于日本軍隊的主要原因之一。
但張耀國毫不慌亂,將傳令兵叫過來,囑咐了幾句,傳令兵飛奔而去,不一會,就見不遠處的樹林堆積的大片草木被幾十名士兵迅速的搬開,露出里邊的兩門黑黝黝的炮口。
林笑棠等人都愣了,火眼的眼楮卻放出光來,「88毫米山炮,操,188團還有這好東西呢,這家伙打日本坦克,不費勁兒啊
張耀國听到火眼的話,馬上便是一陣苦笑,「可惜,只有十來發炮彈,打完了就是一堆廢鐵,現在只能求爺爺告女乃女乃,保佑日本鬼子沒那麼多坦克了,要不然,等炮彈打完,咱們還得拿人命去填
隨著張耀國的一聲令下,兩門山炮同時開火,果不其然,97式坦克脆弱的裝甲根本抵擋不住88毫米山炮的一輪攻擊,三輪炮擊下來,炮彈只剩下一半,日軍的坦克也全部變成了燃燒的火堆。
日軍士兵失去了坦克的掩護,頓時暴露在**防線的火力下,**防線一起開火,幾百條子彈軌跡形成的火鏈像死神的鐮刀一樣,肆意割取著日軍士兵的生命,日軍士兵既要躲避**士兵的火力,又要自下而上的前行,所以短短的時間內,參與進攻的一個步兵大隊的士兵就倒下了三分之一。
日軍的炮兵失去了**炮兵這個打擊目標,開始將所有炮彈不間斷的傾斜在**陣地上,**士兵也逐漸有了傷亡,等的兩個炮兵連轉移完畢,便又開始了新一輪的炮戰。
漸漸地,日軍的攻擊隊形開始變得混亂起來,這其中,火眼的狙擊手小隊也功不可沒,他們專挑佩戴武士刀的日軍下級軍官射擊,最令他們奇怪的是,這些軍官的軍裝明顯區別于普通日本士兵,而且每人都佩帶著華麗的武士刀,在戰斗中往往是一手舉刀,一手執手槍射擊,簡直是標注好了靶子讓狙擊手發揮,所以,戰斗剛剛進行一個多鐘頭,在日軍隊列里指揮攻擊的下級軍官便幾乎全被狙擊手們干掉了。
不過,事情就是這樣,總有兩面性,有好就有壞,日本人的狙擊手很快發現了這種不好的苗頭,于是他們的活動開始頻繁起來,但他們的目標不是**的軍官,因為**的軍官早已在歷次的戰火中鍛煉出來,凡是在戰斗過程中,包括林笑棠也早已月兌下了將軍制服換上了普通士兵的制服,讓人難以分辨,而此次中**隊中突然出現的狙擊手,就讓日本人大吃一驚,因為這種情況幾乎沒有發生過,于是,日本狙擊手就將注意力放在了對面陣地上自己的同行身上。
不過,他們的如意算盤還是落空了,原因是,**中還隱藏著火眼這樣一個極度危險的人物,他游走于各個陣地之間,而且他手中的狙擊步槍竟然還配備了最先進的光學瞄準鏡,可以說,他是整個德山戰場中射擊精的人物。
日本狙擊手還沒發射兩槍,便被火眼敏捷的從硝煙彌漫的戰場中捕捉到了他們的位置,一輪精確的點射下來,五名日本狙擊手便被他逐一點名爆頭,于是,剩下的日本狙擊手再也不敢露頭了。
終于,日本進攻部隊開始退卻了,就這樣,日本人的第一次攻擊草草結束了。
戰壕里的林笑棠和大頭等人百無聊賴,干脆躲進了掩體,開始呼呼大睡,畢竟他們幾個好幾天沒有睡過囫圇覺了,外邊戰場上的地動山搖依然阻止不了他們的鼾聲如雷。
日本人退下去以後,戰壕里的**士兵歡聲雷動,這一次進攻,日本人損失了四輛坦克和三百多名士兵的生命,而**方面只有五十多人的傷亡,不能不說是一次徹徹底底的勝利。
一些士兵看到了在掩體里呼呼大睡的林笑棠等人,不由得議論紛紛,看得出,他們對這種出工不出力的長官,是極度反感的,私下里沒少罵林笑棠幾個人。
張耀國倒沒說什麼,他吩咐警衛,拿了幾**用毛毯蓋在林笑棠等人的身上,並囑咐士兵們,沒事不要打擾他們幾個人休息。
接下來的戰斗,便單調了許多,一天時間,日軍對德山孤峰嶺防線發動了四次進攻,無一例外的被擊退,日軍又損兵折將達五百余人,而**方面也損失一百多人,到了第四次進攻被打退之後,日本人干脆的放棄了地面進攻,日本空軍再次粉墨登場,開始對孤峰嶺陣地再度進行狂轟濫炸,而中國空軍的美國飛行員這次則學了聰明,開始三兩架一組,對轟炸機群進行騷擾,日軍零式戰機一出現,他們掉頭就跑,而雲層中就忽然出現另一個戰機小型編隊,繼續對日軍的轟炸機進行攻擊,這種流氓戰術,將日軍飛行員虐得是欲,仙,欲,死,一天下來,日軍轟炸機被擊落了十來架,而中國空軍除了剛開始時損失的那三架戰機之外便毫發無損。
到了下午六點鐘的時候,由于已近深秋,天色一早就昏暗下來,中日空軍的戰機也相繼撤出戰場,德山一線竟然出現了一種異樣的安靜。
中國士兵三三兩兩的躲在戰壕里,有的吃著後面後勤部隊送上來的晚飯,有的聚在一起聊著白天的戰斗。
而此時,一直在蒙頭大睡的林笑棠突然睜開了雙眼,抬起手臂,看看手腕上的手表,猛然坐了起來,拍拍身邊的大頭等人,「起來,咱們準備開工了
眾人也都迅速的起身,也不講話,簡單的洗漱一下,就開始吃飯,這時,張耀國也走進了掩體,他彎下腰,蹲在三個人的身旁,「唐長官,你要的東西都準備好了,你們什麼時候出發
林笑棠被饅頭噎得直翻白眼,趕忙喝了口水,含糊不清的回答道︰「八點鐘,太早不行,就八點,這個時間,日本人剛剛吃過飯,一定在養精蓄銳等待夜襲孤峰嶺,我們就利用這個時間差打過去,捏碎他們的卵蛋
眾人嘴里滿是食物,含含糊糊的大笑不止。
夜里七點半,林笑棠、大頭、火眼和郭追已經收拾停當,常歡被嚴令留下來帶領執法隊督戰,四個人都換上了之前從常德帶過來的日本軍裝,張耀國領著四個年輕士兵走了進來,他們無一例外的也都換上了日本軍裝。
「唐長官,你要的人我都挑選好了,個子不太高,長相一般,大眾化,扔到人堆里就找不著,身手都不錯,精通爆破和夜戰,絕對沒有夜盲癥
林笑棠點點頭,「本來我擔心**官兵會有夜盲癥的情況存在,現在看來,是我多慮了,這也正好,正合適我們在夜里突擊
張耀國則是一臉敬佩,「沒想到唐長官居然連這個都知道,您說的沒錯,夜盲癥的情況在**中是有過,但現在也只存在于川軍和滇軍等地方軍隊的個別部隊,在抗戰初期這種情況很普遍,但現在已經改善了許多
林笑棠笑著說︰「可日本人還不知道啊,他們一直以為我們**普遍存在夜盲癥的情況,所以,我才斷定,他們今晚一定會夜襲孤峰嶺
張耀國從身後士兵的身上拿過一個軍用水壺,「唐長官,這是你要的東西
林笑棠接過來,打開塞子聞了聞,「呵呵,還不錯,還有股淡淡的香味兒,張團長,你手下還真有不少能人啊
張耀國哈哈一笑,「實不相瞞,這是我們188團一個獸醫搞出來的玩意,接到你的命令,我就找過去把要求告訴他,可把他難為的夠嗆,這不,他帶著幾個人跑到後山,摘了幾十斤草藥回來,熬了一下午,弄出來這些藥汁,正好每個人帶一壺
林笑棠將瓶子蓋好,塞進懷里,「告訴那個獸醫,這藥如果管用,回來後,我請他喝酒,再發給他兩塊大洋當作獎勵
說著,林笑棠臉色一正,「張團長,請你通知負責夜襲的兄弟們,一定要看到紅色信號再動手,如果是綠色信號,馬上撤退,不要再管我們
余連長囁嚅著還想再勸兩句,但一看林笑棠嚴厲的眼神,馬上緘口不言。
晚上八時,林笑棠一行八人借著夜色,通過戰壕,在熟悉地形的向導的帶領下,悄悄的向日軍陣地方向走去。
沿途路過的每一處**戰壕,**士兵都驚訝的看著他們,但隨即明白了他們的使命,士兵們不約而同的站起來,沖著林笑棠等人的身影無聲的舉起了自己的右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