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指揮部發生的事態尚未解決,面對著遠征軍和英緬第一師的聯合反擊,各師團的日軍士兵頓時亂作一團,指揮部始終沒有發出任何有價值的命令,各部只能在各自主官的帶領下倉促迎敵,其結果可想而知。
同古城內的遠征軍各部雖然在之前的巷戰付出了巨大的傷亡,但反擊一開始,在英緬軍猛烈的炮火掩護下,衣衫襤褸的士兵們從城市的各個角落沖出來,恍如下山猛虎一般,失去了統一指揮的日軍則成了沒頭的蒼蠅,只得慌亂的向城外退去。
而戴安瀾和蕭山令則聯合下達了命令,在反擊過程,遠征軍不要一個俘虜,換句話說,也就是不留活口。
日軍軍營的指揮部內,突如其來的炮火讓劍拔弩張的雙方在剎那間安靜了下來,山下奉側耳傾听著隆隆的炮聲,臉色變得灰敗之極,「完了,完了,支那人開始反擊了,他們一定收到了仁安羌的消息,這時候,他們一定會采取果斷的行動的。」
春日晴彥大喊,「司令官閣下,您要振作起來,這個時候才是我緬甸軍團生死存亡的時候啊。」
山下奉這才清醒過來,「傳我的命令……。」
高島介立刻阻止,「山下閣下,請注意您的言辭,您已經不再是緬甸的軍團長了。」
木村兵太郎陰沉著臉站在旁邊,不發一言,局勢惡化到這樣的地步,他寧肯自己並沒有接手這樣的局面。
話音未落,軍營附近突然響起了淒厲的炮聲,那炮聲相隔如此之近,距離就在軍營的附近,這讓指揮部內所有的軍官都變了臉色,他們都是參加過戰斗的人,很清楚炮聲忽然在這麼近的距離響起意味著什麼。
情急之下,高島介衛護著木村兵太郎,春日晴彥衛護著山下奉,兩批人快速的沖出了指揮部,炮彈在離指揮部不遠的地方落地開花,立刻引起了一連串的爆炸。
日軍軍營亂作一團,一眾高級軍官和士兵們看著炮彈落下的方向,心頭的恐懼油然而生。
春日晴彥一把拉上山下奉就往營地外跑,山下奉卻不肯罷休,仍舊向著高島介的方向大罵不止,「你們這群帝國的敗類,是你們泄露了秘密武器倉庫的位置。」
高島介不明所以,被亂兵挾裹著消失在另一個方向。
外圍埋伏的小屁以及炮兵們在發射萬一輪炮彈之後,便消失的無影無蹤,只留下上千名絕望的日本士兵,毒氣彈被炮彈點燃,接連在倉庫爆炸,士兵們試圖遠離那里,但毒煙的彌漫速度顯然大大超出他們的預料,不斷的有士兵口吐白沫的倒下,的皮膚上出現極為恐怖的紅色水泡,以閃電般的速度彌漫全身,嗷嚎聲甚至將槍炮聲都壓了下去,日軍軍營迅速被顏色各異的濃煙所包圍。
從同古城千辛萬苦跑出來的日本士兵看到軍營的模樣,頓時傻了眼,就在他們一錯神的時間內,200師的騎兵團如同旋風一般急襲而至,雪亮的戰刀揮起,一顆又一顆的頭顱沖天而起,倒地的尸體被戰馬的鐵蹄踩得稀爛。
國遠征軍就在日軍軍營的外圍搜尋著殘存的日軍士兵,而騎兵團則一分為二,從軍營的兩側快速通過,繼續向前,追逐逃跑的日軍,在他們的身後,是英緬第一師的裝甲部隊,像輾壓跳蚤和臭蟲一般追趕著無處可逃的日本士兵,直至將他們壓成肉泥,英軍士兵嬉笑著坐在車上,用步槍挨個瞄準無處藏身的日本兵,就像是狩獵一般,這讓後來趕到的遠征軍士兵恨得牙根癢癢。
……
春日晴彥和山下奉帶著十幾名衛兵擠上了兩輛卡車,向著仰光的方向沒命的開去,身後的混亂漸漸遠去,春日晴彥不禁松了一口氣,看著山下奉雙手緊握著家傳寶刀,還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樣,便解勸道︰「閣下,這一定是高島介和關東軍那些家伙們搞出來的事情,見到寺內閣下之後,只要我們將所有的來龍去脈講清楚,作為統制派的堅人物,寺內閣下一定會為您主持公道的,再說,當初大力舉薦您來緬甸的,也正是寺內壽一閣下啊。」
听著春日晴彥的開解,山下奉的臉色總算緩和了一些,看看周圍不足二十人的衛兵,山下奉不禁悲從來,「兩個半精銳師團的士兵,將近三萬人的部隊,竟然在一天之內便損失大半,還不知道有多少將士能安全的撤回仰光,此戰之責全在我一人啊。」
春日晴彥剛要開口在勸慰幾句,隨著一聲突如其來的槍聲,卡車車身忽然傾斜起來,司機雖然緊踩剎車,但巨大的慣性還是讓卡車歪到了一邊,卡車向著路邊的樹林滑去,車身摩擦著地面,發出刺耳的聲音,春日晴彥和山下奉緊緊抓著另一邊的車廂板,心卻是驚懼不已。
卡車徑直撞上了路邊的大樹,車廂的人頓時飛了出去,春日晴彥和山下奉被摔得頭暈腦脹,眼前滿是金星,但耳邊隨即便響起了爆豆一般的槍聲。
春日晴彥的一條腿被劃了個口,他強忍著疼痛站起身,拔出手槍,「道路右側有埋伏,還擊。」
但此時,已經有還幾個士兵被擊倒在地,第二輛卡車上的士兵跳下車迅速向山下奉的所處的位置靠攏過來。
「護送司令官閣下上車,我來掩護。」春日晴彥一邊大喊,一邊帶領著七八名衛兵開始還擊。
但敵人隱藏的很巧妙,就躲在路邊的灌木叢和樹林,始終沒有露面,只是不停的換著位置開槍。
春日晴彥拼死抵抗,掩護著衛兵們護送山下奉上了卡車,司機發動汽車,卡車向瘋了一般向外沖去,但開出去沒有五十米,駕駛室的兩名士兵便被狙擊手爆了頭,緊接著兩顆手雷便準確的同時扔進了車廂,隨著兩聲驚天動地的爆炸,春日晴彥覺得眼前的一切都變成了黑白色。
他親眼看到山下奉手握著武士刀被扎上了天空,一條腿在半空便和軀體分了家,山下奉翻滾著落下來,就落在距離春日晴彥不過十米的地方。
山下奉落在地上之後,便緩緩的抬起了頭,看向不遠處的春日晴彥,春日晴彥這才發現,他滿臉都是血,支撐身體的雙臂不停的顫抖,但手仍然緊緊握著那把武士刀,春日晴彥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他想喊,但喉嚨里就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一般。
山下奉勉強支撐起身體,看著春日晴彥,吐出一大口血沫,嘴里吐出幾個含糊不清的字眼,春日晴彥這才清醒過來,手腳並用的爬到山下奉的身邊,「閣下,閣下,您一定要堅持住。」
「幫,幫我。」春日晴彥總算听清楚了山下奉的話。
山下奉的眼神落在手的武士刀上,春日晴彥恍然大悟,他一咬牙,「閣下,請您切月復,我會幫您介錯。」
山下奉欣慰的一笑,在春日晴彥的幫助下坐直了身體,彈不停在兩人身邊擦過,但兩人置若未聞,春日晴彥從腰間拔出一把短刀,交到山下奉的手。
山下奉的手哆嗦著,對準自己腰間的部位,但就是沒有力氣刺下去,就在這個時候,一陣人喊馬嘶,馬蹄踏地的聲音轉瞬間便沖到了眼前。
春日晴彥還沒來得及看清楚究竟是什麼人,便看見對面的山下奉的頭顱在頃刻間飛上了天空,而臉上居然還保持著剛剛春日晴彥遞給他短刀時的笑容,春日晴彥隨即被一股巨大的撞擊力推到了路旁的兩棵樹間,被緊緊的擠在間動彈不得。
春日晴彥接連吐出幾口血,慢慢的抬起頭,周圍已經安靜下來,跟隨自己的衛兵已經全部倒下,身穿著綠色軍裝的遠征軍騎兵紛紛下馬,開始割取他們的頭顱。
一名看來是軍官模樣的人走到他的面前,仔細打量了一番,驟然笑了起來,「這個是大佐嘿,還是個活的,長官,你快來看。」
路旁的樹林走出一群便衣漢,有國人,還有緬甸當地人,其一個年輕人看來是首領,走到春日晴彥的面前,認真的辨認了一番,一旁一個當地人打扮的漢露出驚喜之色,「古站長,這個就是老板說的那個春日晴彥。」
小屁頓時笑了起來,「真是冤家路窄啊,居然能在這兒踫上。」
春日晴彥听得懂一些國話,想回答,但一張嘴就是滿嘴的血沫。
小屁皺皺眉,隨即湊過去對春日晴彥小聲說道︰「小鬼,你是回不去仰光了,我們老板也沒想到你能落在我們手上,不過,死之前我讓你明白明白,仰光的事情,還有假情報的事情,都是我們做的,我們老板叫林笑棠,听說你在找他,沒錯,你挺有眼光的,可是不夠聰明,實話告訴你,我老板就是唐林,唐林就是林笑棠。」
春日晴彥眼露出驚懼的神色,但不大會的功夫卻浮現出笑容。
小屁站起身,對著身旁的騎兵說道︰「把軍官的武器都收拾好,尤其是那把武士刀,像是個大人物的,腦袋帶回去讓人辨認一下,收拾完,趕緊回城里,說不定賭氣一會就能飄過來。」
騎兵指指春日晴彥,「長官,那他呢。」
小屁根本沒回頭,「遵照戴師長和蕭長官的命令,一個俘虜不要,腦袋帶回去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