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初這一天,也就是董氏家族為林笑棠和董嘉怡安排的結婚日期。
之前,林笑棠悄無聲息的從緬甸趕回泰國,聯絡了沈胖、大頭等人,精心策劃了向董嘉怡求婚的行動,也正是這次成功的求婚,完美的將董嘉怡這個董氏家族唯一的女兒變成了自己的未婚妻。
而那段時間,瘋狂涌進董家大宅的各路賓客,則是大頭、沈胖以及在泰國上下奔走的馬啟祥夫妻共同組織的,當然其絕大多數還是仰慕于董家在泰國的超然地位而來的,而且國民政府各個派系的人馬則是始終在關注著林笑棠的一舉一動,也由此知道了林笑棠迫切趕回曼谷原因,于是便迫不及待的登門拜訪,希望通過這種方式進一步籠絡林笑棠以及他身後的董氏家族。
而日本人也緊追步伐,登門送禮這是林笑棠事先沒有想到的,時候听董嘉怡說起,林笑棠這才想到,這或許是高島介為表達謝意而采取的一種方式,林笑棠也就釋然,畢竟日本人的便宜不佔白不佔。
董氏家族在泰國已經有近三百年的歷史,雖然是華人,但也很注重當地的風俗和傳統,自從得知林笑棠以這種方式來向自己的女兒求婚之後,董鎮南老爺便有些不滿,這倒不是對兩人之間的婚約有意見,而是不太認同兩人的這種求婚過程,畢竟在他這種上了歲數的老人眼,兩個人就算是訂婚什麼的,也要遵從相應的傳統和儀式。
于是從一個月前,兩人又按照泰國的習俗重新履行了一遍求婚和訂婚的儀式,老爺這才喜笑顏開。
婚禮這一天,泰國王室專門由一位德高望重的長輩邀請了曼谷多名高僧來到董家參加婚禮、祝福新人,並將曼谷郊外一座面積不大的皇家莊園作為禮物送給董嘉怡和林笑棠,這對于董家來說絕對是無上的榮光。
泰國的還禮按照習俗都在下午四點鐘開始,這個時候,天氣已經不算很炎熱了,習習的海風吹過,別有一番清涼舒爽的滋味。
從內心來講,林笑棠最為反感這些繁瑣的習俗,原本大哥大嫂結婚時便是在家擺了兩桌酒席,邀請一些之交好友來到家,熱鬧一下就算是婚禮了,所以連帶著林笑棠也極端推崇這種簡單化的儀式。
但現在,身在泰國,董嘉怡家又是當地的望族,大批的政界、商界甚至是王室的貴賓都要登門道賀,于情于理,婚禮都要按照當地的習俗來進行,沒辦法,為了成功娶得美人歸,林笑棠只得捏著鼻認了。
繁瑣的婚禮一直進行到晚上,兩人跪在新房的矮榻上,接受著賓客們的祝福,頭上戴著客人們送的雙喜紗圈。
雙喜紗圈又叫「吉祥紗圈」,是用紗做的兩個紗圈,如同碗口大小,另有一條聖紗連接兩紗圈和聖水缽,再經過參加婚禮的每個和尚的手,雙喜紗圈要在行灑水禮前,由婚禮主持人或雙方的長輩分別戴在新郎新娘的頭上,泰國人認為聖紗經和尚念過經或符咒後,將產生一定的法力,按泰人習慣,如果先月兌新郎的紗圈,預示將來丈夫掌握家庭大權;如果先月兌新娘的,則妻掌大權,所以馬啟祥在婚禮前特意提醒林笑棠,一定要想辦法讓長者先月兌掉自己頭上的那個,省的以後事事要看老婆的眼色,可林笑棠總覺得他是在說自己,听說他和紀家小姐成婚以後,可是沒少被老婆教訓,之前的種種惡習也都不復存在,真正做到了月兌胎換骨、重新做人。
戴好雙喜紗圈之後,便是婚禮最為神聖的灑水儀式,灑水前,林笑棠兩人首先點香、拜佛,然後雙雙坐在準備好的矮榻上,頭部朝向規定的方向,兩人雙手合掌向前伸出,準備接受灑水,下方放有接法水的盆,灑水儀式的主持者將法螺水灑在林笑棠兩人的手上,祝願新婚夫婦相親相愛,白頭偕老,接著參加婚禮的客人依次上前為兩人灑水祝福,然後由親戚灑水祝福,最後,作為新郎林笑棠這邊長輩的寓公為夫婦兩個拿去吉祥紗圈,結束灑水儀式。
一時結束後,親朋好友先暫時退出房間,只留下林笑棠和董嘉怡,以及雙方父母長輩等人,佣人們擺上椰酒和拜神布,林笑棠點燃兩支蠟燭和兩支佛香,與董嘉怡一起禮拜祖宗神靈,接下來便是跪拜雙方的父母長輩。
林笑棠的父母早已不在,大哥大嫂也在南京去世,寓公曾一江便當仁不讓的成了林笑棠這邊的長輩。
看著一身盛裝的兩位新人在自己面前盈盈拜倒,寓公心潮起伏,眼眶卻在不知不覺有些濕潤了,他的心頭忽然有一種深深的遺憾,當年,自己女兒的婚禮自己因為負氣沒有去參加,甚至連份賀禮都沒有送去,現在想起來,在發覺自己當初實在是有些過分了,直到現在,想要挽回,卻再也沒有可能了。
察覺到寓公的惆悵,一旁坐著的董鎮南伸出手掌在寓公肩上拍了拍,「老家伙,別想那些不開心的事情了,佑是你的佷,也是你的孩,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可不能流眼淚,知道嗎。」
寓公抹去眼角的淚水,笑著點點頭,「還用得著你來提醒我,我這是高興的。」
董鎮南一陣哈哈大笑,「對嘛,咱們這些人,快意恩仇,年輕時風里來雨里去,刀光劍影,但求一醉,何苦為俗事牽絆了一腔豪情。」
董鎮南看向林笑棠,「那件事情,我只是一個提議,你和嘉怡商量好了沒有。」
林笑棠和董嘉怡對視一眼,董嘉怡的臉色微微發紅,但兩人還是堅定的點點頭。
「什麼事情。」寓公一愣,「我說董鎮南,你可不許現在說公事啊,小七和嘉怡這剛剛成親……。」
董鎮南擺擺手,「讓佑和你說。」
「是。」林笑棠調整一下姿勢,沖著寓公的方向跪好,拉起董嘉怡的手,「江伯,我和嘉怡商量好了,我們所生的第一個男孩,我們會讓他姓曾。」
「啊。」寓公手一顫,手上的輩都掉落在地攤上,身後的常耀趕忙扶住他,但看向林笑棠的眼神則全是驚喜和感謝。
董鎮南白了寓公一眼,「你個老家伙,我發現你現在越來越不比當年了,不過是過繼給你一個我們家的弟,你就至于成這個樣嗎。」
「老董,你真的確定,要把小七他們的孩過繼到我這里。」寓一把抓住董鎮南的手臂。
董鎮南嘆口氣,「老曾,咱們年紀也都不小了,現在求得不過是女的平安喜樂,孫男娣女承歡膝下,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幾十年的老兄弟了,我還能不明白你心里的苦,早年跟隨山先生征戰四方,現在老了,這些事情就交給他們年輕人去做吧,月華和笑君走得早,也沒能留下一兒半女,佑是笑君的親弟弟,也就是你的弟,將來他的孩到了你那兒,不也一樣是你的孫嘛。」
董鎮南指指常耀,「這些年,你和阿耀兩個人為伴,兩個老家伙湊在一起總難免要想些過去的事情,我是怕你越想,這身骨老的越快,所以呢,我就想了這麼個法,你也看到了,佑他們夫妻兩個也都同意,孩將來三歲之後便交給你撫養,你和阿耀兩個老小的這一身本事也被帶到棺材里了,都便宜我外孫算了,哈哈。」
在董鎮南的笑聲,寓公和常耀不禁老淚縱橫,他們很明白董鎮南的心意,他這是要為他曾一江還有曾家留一條血脈啊。
很快,寓公也哈哈大笑起來,「行,一言為定,等我孫出生,我就那兒也不去了,就留在曼谷,和阿耀一起教他讀書識字,我們兩個的這些東西,一點不能藏私,全部交給他,不敢說讓他成就一番大事業,至少得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漢。」
儀式剛一結束,心情大好的寓公和常耀便拉著董鎮南到酒宴上去喝個痛快,而接下來,新房里的林笑棠看著一身素白紗裙,亭亭玉立、宛如畫仙女一般的董嘉怡則有些心猿意馬。
可沒成想,還沒等他和董嘉怡說一句話,董嘉怡的堂姐、堂妹、幾個姨娘便闖了進來,後邊跟著一臉壞笑的大頭等人。
林笑棠當時便有些懵了,「這是做什麼,你們要把我老婆帶哪兒去啊。」
董嘉怡的姨娘們一愣,「姑爺,沒人告訴你嗎,泰國當地的習俗,新婚第一天,新郎新娘是不能同房的,新郎要獨自守新房,一直到幾天後的吉日,我們再把新娘送進洞房的。」
「還有這坑爹規矩,。」林笑棠頓時呆了。
一幫女眷頓時嗤笑不已,董嘉怡笑著一呡嘴唇,「傻樣。」說著,董嘉怡從床鋪後邊的櫃里拿出兩套早已經疊好的睡衣睡褲交給林笑棠,輕輕湊在他耳邊,「別急,初我就能回來了。」
林笑棠一坐在地毯上,「什麼,我要守三天洞房。」
董嘉怡和一眾女眷笑語嫣然的退了出來,大頭、馬啟祥和詹森、郭追等人一擁而入,大頭的嘴巴恨不得咧到耳朵邊,「傻了吧,慫了吧,你小沒招兒了吧,這可是泰國上千年的規矩,你以為人家一如花似玉的姑娘就這麼容易跟你入洞房啊,老七,這三天,你什麼也別干了,就陪著兄弟們喝吧。」
馬啟祥搖著頭,「唉,吃一塹、長一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