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民杰不屑的搖搖頭。他明白,嚴燮的實力和他相去甚遠,對付他實在是不費什麼力氣,但裴剛之前發過話,要自己務必殺雞儆猴,廢掉一個人。訓練班因為面對的是危險性極大的特種訓練,所以是允許出現學生受傷的情況的。雖然金民杰不想下重手,但裴剛身後的那位是自己的直接上司,這個要求他不得不接收。
金民杰一拳擊在嚴燮的胸口,嚴燮一口血噴出,向後栽倒,金民杰繼續逼近,抬起腳直踢嚴燮肋下的要穴。
林笑棠瞳孔一縮,他看出金民杰是要下重手,搞不好,是要鬧出人命的。這個時候,他不得不出手了。
金民杰勢在必得的一腳,被斜刺里揮出的一拳正頂在腳底,頓時被擊退了好幾步。
金民杰只覺得右腳一陣酸麻,心里一驚。這才看到站在嚴燮身邊的林笑棠。這個弱不禁風的小子到底什麼來路,居然敢一拳對上自己的勢若千鈞的一腳,訓練班里怎麼會有這樣的高手?
裴剛叫好的聲音戛然而止,待到看清是眼中釘林笑棠出手,心中頓時狂喜,老子就怕你不出手,這下可有得你受了!
林笑棠看著面前的金民杰,沒有回頭,直接吩咐懂醫術的劉本欽幫嚴燮查看傷口。不一會,劉本欽面色沉重的回答道︰「肋骨斷了兩根,還有內傷,必須急救。」說完,趕緊招呼同學抬上嚴燮直奔訓練班醫務室。
「金教官,你這樣就有點過分了!」林笑棠盯著金民杰。
金民杰冷哼一聲,用生硬的中國話說道︰「想出頭,你來!」
林笑棠模模下巴,湊到金民杰身邊悄聲說︰「行,不需要太多,嚴燮傷在哪兒,你們兩個一樣!」
裴剛和幾個跟班則一臉得色。
沈最緊皺眉頭。金民杰的實力他是知道的,此人雖然是朝鮮族,但自幼習武,曾被保送至國外長期受訓。在目前的軍統中還無人能出其右,自己練得是硬橋硬馬的外家功夫,只不過沒幾個人知道,要說一定能勝過金民杰,沈最自忖沒有十足的把握。
金民杰冷笑一聲,向著林笑棠撲過來。剛剛嚴燮兩人比拼的時候,林笑棠觀察過金民杰的路數,他的招數還是中國的武功,只不過進行過一些梳理,去粗取精,保留了簡單、實用、殺傷力的招數,還有一部分像是國外流傳的一些擒拿術,簡潔、快速、致命。
金民杰的進攻如疾風暴雨,但總是連林笑棠的衣角都模不到,他也越來越急躁。而林笑棠漫不經心的幾招,卻讓他倍感壓力,一方面金民杰感覺對方的力量、速度遠在自己之上,另一方面,金民杰越打越心驚,面前這個年輕人好像是在玩貓捉老鼠的游戲,打算將自己戲弄的筋疲力盡再出手。
林笑棠抽個空子,一拳打在金民杰的胸口,然後閃身後退,冷冷的深出兩根手指。旁人不明所以,金民杰卻一清二楚,剛才的那一拳,自己恰好斷了兩根肋骨。
但此時金民杰心中已經沒有了恨意,有的只是恐懼。
很快的,金民杰又連續生受了幾記重拳,胸口氣血翻涌,強撐著沒有吐出鮮血。而他的進攻,林笑棠有些好像是故意不去閃躲,任憑他打在身上,金民杰的拳頭震得直發麻,而林笑棠除了發出做作的慘叫,毫發無傷。
他看著林笑棠帶著一絲寒意的眼楮,內心深處終于激發起殘存的勇氣,狂吼著向林笑棠撲過來。
窗外的沈最搖搖頭,悄然的離開了。
這次,林笑棠出人意料的沒有躲避,他就站在原地,兩手下垂,看來是打算硬接這剛猛絕倫的一拳。
金民杰心下恍惚,一愣神的功夫就到了林笑棠的身前。
金民杰的拳頭擊打在林笑棠的身上,就像是打在一條滑溜的魚身上,拳頭擦過林笑棠,去勢未絕,結結實實的擊中了剛剛被林笑棠遮擋住的一個人身上。
只听一聲淒慘無比的慘叫,一個身影被擊出三米多遠,「 」的一聲貼在了教室的牆壁上,震得房梁上的泥土簌簌而下,那人隨即吐出一口鮮血,掉落在地上昏了過去。
金民杰呆呆的看著自己的拳頭和躺在地上人事不知的裴剛。
「殺人了!」經過短暫的沉寂之後,學員中爆發出一聲聲嘶力竭的尖叫。
林笑棠慘叫著躺在地上。所有的人都以為是金民杰一拳打傷了裴剛和他兩個人。
不多時,主任余樂醒帶著大隊長和中隊長就火速趕到了,看到屋里的情形都是一愣,還是余樂醒反應最快,趕忙下令將昏迷的裴剛和林笑棠送到了訓練班的醫療隊。
至于失魂落魄的金民杰,則直接被余樂醒叫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以後的幾天中,林笑棠名正言順的住進了醫療隊的修養室,而可憐的裴剛則是整整昏迷了一天才醒了過來,他胸前的肋骨被打斷了四根,還有些內傷,醒來之後看到隔壁床的林笑棠和嚴燮,嚇得差點尖叫著跑掉。
金民杰離開了訓練班,理由是在課堂上不注意教學分寸,造成學員兩重傷一輕傷,險些鬧出人命,尤其是其中一個還是重慶高官的子弟。
四天後,林笑棠結束了治療,準備離開醫療隊。蒼天在上,其實他哪里有什麼傷,不過是貪圖醫療隊的病號飯罷了。
裴剛和嚴燮昨天就轉到條件更好的縣城醫院去了,所以這間修養室就成了林笑棠的專用房間。
林笑棠正在收拾東西,忽然傳來敲門聲,他扭頭一看,立刻立正敬禮,「教官好!」
沈最提著一籃水果,笑呵呵的走進房間。
對于沈最的到來,林笑棠有些詫異。
關于這個人,林笑棠也多多少少的了解到一點。沈最是軍統年輕一輩中的後起之秀,此人文武雙全,尤其是行事果斷狠辣,因此深得戴笠信任。同時,此人的交際能力也非同一般,與軍統上上下下的關系都處的相當融洽,軍統內部的各方勢力也對他的評價也都不錯。
要說他和沈昌是兩兄弟,除了容貌有些相似,這性格就相差太遠了。
沈最笑著和林笑棠聊天,看得出,他的學識相當豐富,但並不做作,時不時就能引經據典,但偶爾也能開些葷笑話,給人的感覺是相當容易接近。
沈最忽然一笑,話鋒一轉,指著林笑棠說︰「你小子,可是把金教官整的不輕!」
林笑棠還是一臉茫然。
沈最接著說︰「行了,別在我面前打馬虎眼,上面已經安排我接替金教官做你們中隊的教官,有些話我得說在前頭,省的哪天一不小心就著了你的道!」
林笑棠呵呵傻笑。
沈最看著林笑棠的表情,無可奈何的說︰「我真懷疑你是不是天生就是該吃這碗飯的,你的履歷簡單之極,但你的這身本事卻是從哪里來得?白起那個家伙真是挖來了一個寶貝!」
「白起?」林笑棠一愣。
「就是把你們從7師挖過來的那個小胡子,真不知道他是怎麼麼找到你的?」沈最饒有興致的說︰「听說,7師都不想放你們過來?」
林笑棠裝作不好意思,「那是長官抬愛。」
「少來!」沈最沒好氣的說︰「我算是看出來了,你這小子純粹是個妖孽!」
林笑棠沒有接腔,臉色漸漸變得嚴肅起來,從懷中模出一樣東西,遞給沈最。
沈最一愣,「這是什麼?」
林笑棠的手又往前伸了一些,「看看,認識嗎?」
沈最接過來,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熟悉的打火機。德制防風打火機,背面刻著它主人的名字——沈昌。
沈最有些動容,「這是我大哥的寶貝,怎麼會在你那兒!」
林笑棠又掏出一盒皺巴巴的孔雀香煙,香煙盒上還有淡淡的褐色血跡,「我有幸能陪著沈排長走過最後一程,這也是他留下的,我沒舍得吸,特意留下了,我想應該交給你,是嗎?」
沈最像看到珍寶一樣摩梭著打火機和煙盒,眼眶早就濕潤了。雖然早已得到大哥為國捐軀的消息,但驟然間看到大哥的遺物,心頭累積的思念和遺憾還是情不自禁的流露出來。
「沈排長是個真正的軍人,他死的很有尊嚴,也是我的榜樣」林笑棠拍拍沈最的肩膀,「沈教官,你應當以他為榮!」
沈最一愣,自己本意是來點一點面前這個家伙,當然也不乏拉攏的意思,這個家伙就像一個寶庫,不知道還背負著多少沒開發的財富,如果能將他拉到自己的陣營,那對于自身以後的發展絕對是一大助力,可怎麼忽然間,就被他連消帶打的化解了呢?
林笑棠狡黠的眼神一閃而逝,他不動聲色的接過沈最手里的香煙,「來一根吧,我現在只吸這個牌子的香煙,因為這能讓我想起很多事情,也能讓我清楚的知道將來應該要做什麼!」
沈最抬頭看看他,默不作聲的接過香煙。
兩個男人就這樣面對面沉默的坐著,任由煙霧彌漫了整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