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雲山,大佛禪院後山。
蒼松修竹,密密成林,山風吹過,松動竹搖,說不出的清幽雅意,在翠竹林間,一位小和尚領著一位女施主緩緩前行。
「女施主,這邊請——」
她跟在小和尚後面,面無表情,不言語。
不多時,小和尚領著她來到了一竹籬笆圍成的院外,望著面前的竹閣,小和尚單手豎立胸前,說︰「女施主,就是這里了。」
「把那玄相叫出來吧。」她面無表情,因為她已不抱多少希望。
小和尚有點為難,因為他知道玄相師叔喜歡清靜,這女施主這般無禮,著實可恨,可是饒是如此,也是方丈吩咐的。猶豫再三,小和尚邁步走進了院子,站在院中,朝著那緊閉房門的竹閣,低首合十︰「方丈有命,請玄相師叔移步讓院外女施主一見。」
竹閣中沒有聲音,使得小和尚重復了一遍,依然沒有聲音,這下小和尚狐疑,上前推開了竹閣,目光朝里面環視了一眼,並未發現玄相師叔,師叔不在。轉身拉好門,小和尚來到院門口,對她說︰「玄相師叔應該在附近,我去尋他,請女施主在此稍候。」
「不用了。」她臉色盡顯疲憊,搖頭說︰「走吧。」
「女施主不是要找人麼?為何就走了?」
「大江南北,上百座寺院,數千僧人都找過了,早已習慣了失望,不在乎這一個。走吧。」她邁步開始離開。
小和尚望了一眼前走的女施主,然後跟了上去。
就是這個時候,一陣山風拂來,吹起了地上葉,更吹動了那抹金色……
鈴…
鈴鈴……
鈴鐺聲,悅耳的鈴鐺聲,熟悉的鈴鐺聲從竹間悠悠傳來,傳進了她和小和尚的耳里,使得她前行的腳步戛然而止,無神的雙眸更是睜大了一分,那早已不知道體驗多少次失望和失落的微弱心跳在此刻,激動的跳了起來…
唰!她身如鬼魅,閃電般朝著鈴鐺的方向閃去。
留在原地的小和尚僵在當場,他揉了揉自己的眼楮,不見了,明明在自己眼前的這位女施主竟然消失了……
後山竹林深處,一身白色僧衣的玄相從樹上跳了下來。原來剛才他見到一只雛鳥從樹上的一個鳥窩掉了下來,于是本著一顆慈悲為懷的心,將地上的雛鳥送回到了它的鳥窩。
站在枯枝殘葉上的玄相,望著樹上的鳥窩,他面帶微笑,雙手合十念了句佛號︰阿彌陀佛。
然就在他收回望著樹上鳥窩目光,平視前方,準備繼續前行的時候,他下意識僵在了原地,似乎自己的眼楮花了,因為在他前方十米處出現了一個人,她背著旅行包,戴著鴨舌帽,好熟悉,好熟悉……
「J……」他難以置信的叫出了她的名字。
她凝望著他,就這麼凝望著,在凝望中她淚如泉涌,她用手掩捂自己的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因為是他,就是他,那就是他,化成為灰她都認識……
那些以愛為名的日子
誰蒼白了誰的等待?
誰又無悔著誰的執著?。
她哭得不成人樣,她不顧一切的朝他跑了過來,如飛蛾撲火,哪怕只有剎那,也可以撫平走遍大江南北,踏平千山萬水的尋覓之苦,更能撫慰那顆早已破碎不堪的心……
「獄主……」
她緊緊地擁抱住了他,在他懷里哭成了一個淚人,她要盡情的哭,盡情的落淚…
他也抱住了她,將她抱在懷里,他不知道,他不知道這是真實還是虛幻,也許是夢,但他願意在這夢里不願醒來,他抱著她,他閉上他的眼,感受著她的氣息,是那般的熟悉,只是這抹熟悉讓他落下了那闊別已久的紅塵淚…
蒼松修竹,密密成林,他和她就在這翠竹林間擁抱著對方。
山風吹過,松動竹搖,說不出的清幽雅意,早已哭紅了雙眼的她望著他,用手撫模著他的臉,她還是忍不住在哭,她說︰「獄主,我在也不離開你了,再也不藏起來了……對不起,原諒我好不好……」
他沒有擦拭自己的淚,而是抬手替她拭去臉上傷心淚,看著她,凝望著她,他含笑說︰「你活著就好,一切都讓它隨風而去吧。」
「嗯……」她含著淚重重地點頭。
「獄主,我們回去吧,你想做什麼,我幫你……如果你想毀滅世界,我就啟動異能本源幫你毀滅。」
他沒有說話,就這麼凝望著她,深深地凝望著她,在凝望中他搖頭︰「今生緣,今生孽,紅塵事紅塵了,如今我已遁入空門,不問俗世紅塵,只願在佛門中以佛法洗去今生罪孽,了卻殘生。阿彌陀佛!」
他雙手合十念了句佛號,越過她一步一步離去。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她不懂,她也不願意是這樣,她轉身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她喊︰「獄主,你留著這里,那我怎麼辦?……你知道我為了尋你,我踏遍了千山萬水,拜訪了上百座寺廟……難道就只為了你一句阿彌陀佛嗎?」
他沒有住腳,他繼續前行。
「獄主——」她哭著追了上去,從背後抱住了他,她哭著說︰「……獄主,我知道你心里很難過,你恨我假死欺騙你……恨我在你最需要幫助的時候,我卻藏著不出來……對不起,我給你說對不起,你回來吧……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獄主……」
他不說話,就這麼站著,被她抱著,可是如果有人站在他的正面,一定會發現淚已在他的臉上匯聚成了河流…
翠竹林間,她在傷心的哭訴,可一切隨風而去,已喚不回他那顆紅塵心,他閉上眼,雙手合十念了一句佛號,他說︰「俗世紅塵與小僧不在有瓜葛,小僧法名玄相,女施主哪兒來,回哪去吧。阿彌陀佛。」
玄相掰開了她的手,手持念珠不回頭。
情如風,幾度紅塵來去,驚醒夢中你那模糊的容顏。瞬息間,隔世的愛戀,究竟喚醒了誰的誓言。驀然回首,嘆紅塵,落朱顏,到頭一切皆成空…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她哭喊︰「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