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
晨鐘,低沉而悠遠,回蕩在九雲山的每一個角落,將人從夢境中喚醒,又似乎將人從紅塵苦海里解救……
朝陽下,大佛禪院山門前,玄相將蕭無涯、冷三箭、依凡、J送了出來。懷里抱著聶天的玄相,沖兒子一笑︰「天天,我的孩子,回去以後,好好念,也不要恨外公外婆,要听他們話,替爸爸媽媽好好孝順他們,知道嗎?」
「爸爸,你為什麼不跟我們一起走?」聶天抱著父親的脖子,一雙大眼楮竟是疑惑與不解。
玄相模了模兒子的頭,含痛而語︰「因為爸爸要在這里替你媽媽祈福誦願,讓她們在很遙遠的地方過得開心,不冷,不孤獨,不孤單……」
「那我也要留下,為媽媽祈平安。」
「我的孩子,這些爸爸來做就好,你還有很多事要做,你要念,你要成長,你要走屬于你的人生路……」玄相在兒子額頭落下了一個佛吻,然後將兒子交到了蕭無涯手里,他看著蕭無涯︰「無涯。」
「獄主。」蕭無涯接過了聶天,望著聶雲。
玄相沖蕭無涯露出一抹微笑,在微笑中他凝望著蕭無涯,他說︰「我不知道該說什麼,但我要告訴你,那份兄弟情還在,就如歷史軌跡一樣抹之不去。如果可以,我真想與你痛飲一杯,可……」
「來人,拿酒來——」
蕭無涯一聲令下,在不遠處等候的罰獄者打開後備箱,取出了一瓶包裝好的酒,以及幾個杯子,放在一個托盤里端了過來。
看著這一幕的玄相,念了一句佛號,他說︰「無涯,我已是佛門弟子,不能犯戒,方才也只是心中之願,不可當真。」
「獄主,出家人可不打誑語,今天這杯酒你不喝也得喝。」旁邊的冷三箭笑言。
「這酒本來是想獄主你跟我們下山,在路上我們慶祝而備,現在看來是慶祝不上了,但現在喝也不遲。」蕭無涯從酒上收回目光,看著聶雲,一臉真誠地說︰「獄主啊,黑暗世界如今風雲四起,在這條黑暗的路上什麼都可能發生,誰也不能預知自己的命運,都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所以我們今日這一別,就不知何年何月再能相逢,或許這就是永別,這杯酒就當是為我們踐行吧。」
雙手合十的玄相沉默著,在沉默中凝望著蕭無涯,凝望著冷三箭、凝望著依凡,凝望著J,這四張熟悉的面容是那樣的堅定,曾經是那樣與自己一起出生入死。蕭無涯說得對,在黑暗這條不歸路上,誰也不可能預知下一秒會發生什麼,或許這真是一場永別。
「好,說得好。」玄相放下了合十的雙手,這一刻他為了他們而放下了佛,來到罰獄者面前,伸出手打開了包裝盒,取出酒,擰開蓋,開始親自斟酒。
五個杯子,依依將它們斟滿。
「無涯、三箭、依凡、J。」玄相將斟滿酒的四個酒杯依依遞到了他們手中,然後端起自己那杯酒,望著圍過來的四人︰「這第一杯酒,是為我們曾經一起經歷過的風風雨雨,一起不畏恐懼,不畏艱難,不畏腥風血雨而勇往直前的不悔歲月。干杯!」
「干杯!」
五只杯子踫在了一起,在堅毅目光對視中,一飲而盡。
酒盡,玄相握著酒瓶依依給他們斟滿,又給自己斟滿,他說︰「第二杯酒,不管昨日,還是今日,或是明日會天崩還是會地裂,會輝煌還是悲傷,會哭還是會笑,不管在天涯還是海角,請記得此時此刻,我們在。干杯!」
淚不知覺滑下了他們每一個人的臉,五只杯子,五顆心踫撞在了一起!
酒盡,玄相再一次給每一個人親自斟滿,端起就杯,淚迷蒙了他的眼,他說︰「第三杯酒,天下風雲出我輩,你們都有著自己的使命,在黑暗這條路上不管你們在做什麼,請守護住心中那抹光明,不要迷失了方向,更不要迷失了自己,也請你們記住,在黑暗這條路上沒有盡頭,請你們累了就停下來,歇歇。保重!」
「保重!」
蕭無涯、冷三箭、依凡、J四人含著淚將酒飲盡。
三杯酒道盡了俗世紅塵,道盡了他和他們的無怨無悔。
聶天,他見證著這一幕,在他小小的心中記住了這一刻,他雖然不懂為什麼他們會哭?但他知道,他們要分開了。
「本想著這次來,你會兌現給我的那個承諾,現在看來,呵,無期換無望了……」依凡眼里泛著淚花,上前擁抱著玄相,在擁抱的這一刻,大顆大顆的眼淚往下掉。
「對不起……我會為你祈願,保你平安,保重!」
「保重。」依凡拭去了眼淚,含著笑一步一步離開了這里。
「如果將來我還活著,我希望在佛門度過殘生。」冷三箭拍了拍玄相的肩膀,含著一抹笑︰「那時候還希望獄主親自為我剃度。保重!」
「三箭,你膽大心細,精明狡猾,遇事冷靜。」玄相一笑︰「你會平安的。保重。」
看著上車的依凡和冷三箭,蕭無涯收回了目光,看著玄相,沉了一口氣說︰「獄主,我這次帶來一百人,這一百人都是數一數二的頂尖高手。我將這一百人留在這里,護你安危,有什麼事,有什麼需要,盡管找他們。因為不管現在的你是聶雲,還是玄相,你在我們心中,永遠都是獄主。」
蕭無涯話落,四面八方瞬間涌現了一百位高手。
阿彌陀佛。玄相念了句佛號,看著蕭無涯︰「我已是佛門中人,與俗世再無瓜葛,無需在為我造因果。何況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所以這一百人你撤走吧。」
「不,獄主,你雖已是佛門中人,但你曾經是我們黑暗世界的王者,雖然你看破了紅塵,但敵人不會因為你看破紅塵就放過你,你現在沒有了內力,安全很難保證。我們都不希望你出事,所以不管你同不同意,這一百高手我都會留下。」蕭無涯側頭,看向那集結起來的一百人︰「爾等听著,獄主若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定殺無赦!」
「誓死護衛獄主!」
「誓死護衛獄主!」
那一百數一數二的頂尖高手均單腿朝玄相跪了下來,洪亮整齊的聲音讓玄相心中一嘆,低首合十︰「阿彌陀佛。」
蕭無涯放下了聶天,上前擁抱了一下玄相,在擁抱中他低沉的聲音響起︰「獄主,保重。」拍了拍玄相的背,轉身抱著聶天就離開了這里。
望著蕭無涯逐漸遠去的背影,玄相低語︰「無涯,我的好兄弟,保重。」
所有人都走了,就剩下J,J來到玄相面前,望著玄相,眼中竟是不舍︰「獄主……」
「傻丫頭。」玄相撫模著J的臉,愛憐她︰「這里是佛門,你不能留在這里,你還有很多事要做,你還得找你父親……原諒我,答應你的事沒有做到。但你放心去,我會在這里為你祈禱平安……」
「獄主——」J哭著擁抱住了玄相,淚水止不住的流,她望著玄相︰「我會回來的,等我做完了一切,我就回到你身邊……與你一起修行,了卻余生……獄主,你千萬要保重,等我——」
紅塵淚滑下了玄相念,他雙手合十︰阿彌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