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謹行冷聲道︰「人命大如天!我不管你是張三李四王二麻子,最好馬上把路讓開,否則一旦因為你貽誤對病人的救治,不用說我,法律就不會放過你!」
「 ,我好怕哦,法律!」齊天明也沉下臉道,「有本事你來嘛,我看看你能弄爪子?」
齊天明昨晚在長豐才從姐夫徐翔那里听說,孟謹行打了史雲海還賴地面太滑,余萬聲派人替史雲海報仇結果那群小弟連人帶家伙全進了局子,還暗自月復誹姐夫他們真是老人,手段越來越軟塌。
他正想著怎麼找機會整整孟謹行,在姐夫面前露把臉,沒想到這個不開眼的就一頭撞進了齊家壩。
他倒也想過,膽敢打史雲海的人,要不長得五大三粗,就是有點年紀不懼史雲海的背景。
沒想到!此時看到的孟謹行竟是與自己一般的瘦個兒,甚至看那張臉比他還年輕,這樣的小屁溝子居然余萬聲收拾不了,他都替余萬聲臉紅!
這個時候,他不由在心里再度感嘆,真是麻批的長江後浪推前浪,姐夫這輩人說老就老嘍,以後該是自己打天下給他們瞧瞧嘍!
孟謹行一聳眉,強忍著心頭的怒氣道︰「你家老漢兒好歹是村支,你如果懂點事,就該為你老漢兒長點臉!像這樣強攔著路,不讓村民去治病的行為,連三歲的娃子都不好意思做,你懂嗎?我勸你,要麼趕緊讓路,要麼就等著警察抓你!」
齊天明聞言連連大笑,朝孟謹行一指道︰「你以為自己是啷個?我可知道,佘山現在歸鳳山鎮管,和你沒有毛線關系!倒是你們,來齊家壩綁架我們村的村民,那才是犯法!」
「無知!」孟謹行黑臉道,「齊家壩屬于桑榆旅游示範區,我是示範區籌建辦主任,我就有權照顧示範區內遵紀守法的每一位老百姓,齊家壩還輪不到你齊天明放肆!」
「哥子們,給我上,把人搶回來!」
齊天明毫無預兆,突然大喊搶人!
他身後一幫兄弟听得喊,立刻就分成三撥,一撥圍住當前的孟謹行和魯黑子,一撥圍住穆添、周耘和趙濤,還有一撥則沖向雞公車。
孫飛生怕這些人傷著齊慶成,立刻雙手松了雞公車的推把,撲過去抱住齊慶成,連人帶車一起翻在地上,手卻一直緊摟著齊慶成不肯松開。
孟謹行也沒料到齊天明出人意表發難,眼看自己這邊的人被分隔開,孫飛和齊慶成摔倒在地,齊慶成一點聲音都沒有,他心如火烹,再也按捺不住,一聲暴喝飛身而起,兩條長腿直接朝圍著自己的其中一人胸口踹去。
齊天明等人絕沒想到孟謹行在勢單力薄的情況下敢動手,更料不到他會身手,一招旋風腳在他的急怒之下完全月兌離太極腿法的拘束,以凌空之勢直接將人踹飛,連爬都爬不起來。
包圍口子一撕開,孟謹行沒有任何猶豫,直接沖向齊慶成所在之處。
齊天明發了令後本想靜觀孟謹行被制,哪料到這家伙原來真是個硬茬,當即不敢怠慢,操起路邊的石塊也加入戰局,往孟謹行腦門上拍來。
孟謹行才沖出兩步,就被齊天明的幾個小弟截住群攻,斗得正酣,余光掃到齊天明舉著石塊從右面沖來,正要偏頭卸肩躲過這一擊,左面又有拳頭掃了過來。
情急之下,他仰身後倒避過左右夾擊,隨即一個鯉魚打挺躍起,腳剛著地,就听得身後風聲傳來,背部已然挨了一棍。
踉蹌幾步才勉強穩住,齊天明拎著根樹棍又到了。
孟謹行一邊格檔閃身,一邊觀察周圍情況︰孫飛還抱著齊慶成躺在地上,周耘和穆添、魯黑子在旁邊嚇得不知所措,趙濤則和幾個綠夾克在纏斗。
他不及細想,沖孫飛大喊︰「小孫,帶齊叔離開!」
這一喊,圍毆他的人立刻有兩個沖回孫飛這邊,他壓力陡然減輕,心情卻反而沉重,拼死博擊之余也竭力呼喊趙濤一起朝孫飛那邊移動。
齊天明眼見自己人多勢眾,大有意氣奮發之感,一手拎樹棍,一手舉石塊,指揮著手下弟兄,把包圍圈越縮越小。
山澗谷地里,呼喝聲回響,前追後堵,人心不齊,求援無門,孟謹行大有**難支之感。
山窮水盡之際,三輛警用摩托隆隆開到,馮林駕著摩托後載一人,一馬當先沖入打斗人群,摩托在圍圈中央一個原地飛旋後剎停,「都給我住手!」
隨著馮林的斷喝,另兩輛摩托已把打斗眾人沖散,五名警察手舉警棍吆喝著制住那些依然不停叫囂的綠夾克。
齊天明功敗垂成,不甘心地沖馮林叫嚷︰「你們哪兒的?齊雄呢?把齊雄叫來!」
馮林走到他面前,抬起右手拍拍他的臉頰道︰「哥兒,為滿足你的好奇心,告訴你一哈,哥是縣局的,你如果覺得抓你委屈,回頭你跟我們蔡頭哭去,現在別妨礙我執勤,否則我辦你個妨礙公務罪!」
「日批的!」齊天明還在罵,「我要見齊雄!」
馮林本已往孟謹行走去,听得他嚷嚷,回身在他上踹一腳,喝道︰「老實點!」
孟謹行背部痛得冒火,點了煙站在一邊抽著,看馮林過來,把手里捏著的煙盒扔給他,「身上就這些,先給弟兄們發一圈。」
「小張,接著!」馮林把煙盒扔了出去,走到孟謹行近前,「你的車在外面車胎全癟了,我繞鄉里打電話叫了輛車,來晚了!你沒事吧?」
孟謹行擺擺手,朝齊天明那邊抬抬下巴道︰「挨了這小子一悶棍,不礙事。」
正說著,這邊鬧了許久都沒露面的齊如龍出現了,身後還小跑著跟來一名警察,人沒到跟前就沖馮林嚷嚷,「馮林,你要爪子?啷個把天明給帶走了?」
馮林指指孟謹行,「老齊,你怨不得我,誰讓齊天明毆打政府工作人員?」
齊雄朝孟謹行看看,把馮林拉到一邊低聲問︰「我眼拙,那個是誰?」
「示範區籌建辦孟主任曉得不?」
「孟謹行?」齊雄最近听最多的就是這名字了,「他來做啥子嘛,也不和齊支打招呼?」
「開玩笑!」馮林笑道,「你以為你哪個,村支又是哪個,他來還一定要跟你們事先招呼?」
「馮林,爪子意思?」齊雄極度不滿,「佘山鄉的事還輪不到你來管吧?再說了,誰不知道你調自行車管理所了,就算要出警也輪不到你吧?」
「你有所不知,我今天剛剛接到調令,離開自行車管理所,調示範區籌建辦嘍!」
馮林這邊把齊雄剛驚著,趙濤和孫飛把齊慶成送上車後折了回來,趙濤對孟謹行說︰「主任,鄉里有個風炮店,我去找人來補胎,你和其他人一起坐警車先回去吧,我修好車幫你開回來。」
「也好,我就坐馮林的兩輪。」孟謹行說完彈了煙蒂,拍拍馮林的警用摩托,「我還沒坐過這鐵騎,正好過過癮。」
「這山路,你坐上去倒的確會過癮。」馮林笑著上了車,孟謹行緊隨他跳上車,摩托拉著警笛呼嘯而去。
孟謹行背上有傷,這一路顛簸回來,他終于知道馮林嘴里的過癮,與自己嘴里的過癮,完全不是一個意思。
齊慶成被送入長豐縣醫院,後又轉入申城市一醫院,確認為吸入性肺炎引起的急性心力衰竭,再晚點送到就真的與世長辭了。
齊天明一幫人直接被帶進長豐公安局,蔡匡正親自過問此案,要求參案干警從重從快處理暴力阻礙公務的帶有黑社會性質人員。
周耘雖然膽小,但工作尚算認真,趁趙濤在佘山修車的時間,也留下來陪著趙濤修好車,又讓趙濤陪他去南坡的山上,查看那些被砍伐的老樹,一查之下大驚失色。
孟謹行于第三天在自己辦公室听到周耘的匯報,也是差點掉了下巴,「你說被砍的樹都是三百多年樹齡的金絲楠?」
周耘點頭,「他們不是砍的,完全是連根挖!要不是有一株部分根部沒被挖盡,讓我找到了,否則到底被挖走的是什麼都弄不清。」
周耘把僅存的一小塊根部帶了回來,孟謹行接過來放鼻子邊上細聞,立刻有一股自然清冽的幽香似有若無地鑽入他的鼻孔,綿綿無盡的感覺令他瞬時心曠神怡。
「你拿到陽光下看看。」周耘說。
孟謹行拿著樹根站起來,走到窗口亮光處,紋理間有氧化後形成的金絲呈現在他眼前,他反來覆去地看了多遍,喃喃地說︰「太不可思議了!我記得以前有導師說起過金絲楠,按史記載,金絲楠很早就絕跡了。當年乾隆爺要修宮殿,尋此楠而不得,結果拆了明皇陵取金絲楠!想不到,齊家壩竟然有這寶貝。」
他轉身將樹根遞給周耘,「你辛苦一下,跑一趟都江,找專家再鑒定一下。如果確認無誤,那齊家壩這起盜伐事件就是要案了,三百年的老樹,一棵就價值不菲,這五十來棵樹是什麼代價?」
周耘答應著離去,孟謹行「咚」一拳頭砸在桌上,暗道︰「齊天明啊齊天明,你可得好好想想怎麼救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