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瑤——瑤瑤——」
玄冰一個驚醒從木榻上蹭起來。
他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環顧空蕩蕩的木屋,心里也跟著空蕩蕩的。
一想到艾瑤瑤跑下山,玄冰趕緊起身,朝她的木屋走去。
推開門, 黑的木屋沒有一點生氣,玄冰滿懷期待她已經回來了,看到眼前的一幕,難免有些失望。
他關上門,望著山下的路,月光照耀下顯出她的腳印,玄冰的心也一陣陣的抽痛。
他心亂如麻,強迫自己不去想不去管,可是腦海里總是浮現艾瑤瑤悲痛無助的表情。
唉,他是她的父親,怎麼能對女兒產生那種感情呢。
玄冰搖搖頭,趕走大逆不道的想法,背影蕭索的往回走。
可是,每一步都尤為沉重,好似踩在自己的心尖上,難受得緊。
她那麼笨,會被山下的人騙嗎?
她那麼單純,會被別人利用傷害嗎?
她還那麼小,什麼都不懂,她會遇到危險嗎?
無數個問號充斥著玄冰的大腦,讓他躺在榻上也翻來覆去的想不明白。
耳邊盤旋著她撕心裂肺的質問和哭聲,玄冰無奈的閉上眼。
也許,沒有人比他更壞了。
有誰能比七年的欺騙,七年的傷害,更可惡呢?
「玄冰,七年前,我寧願你沒有救過我!」
這是多麼重的一句話,寧願死也不願意忍受他的欺騙和利用。
玄冰知道愛一個人是什麼滋味。
曾經,他深愛瀟瑤,但瀟瑤拒絕了他,他只有在苦苦思念中度過。
那種痛苦已經讓他千瘡百孔,更何況是面對深愛的人的欺騙和利用。
她那麼小,卻要承受這麼大的痛苦。
一想到這兒,玄冰的心像是被手緊緊抓住,一股酸楚涌上鼻腔。
她恨他,怨他,從那悲憤的表情中可以看出,這輩子她再也不想見到他了。
再也見不到她了嗎?
她要徹底從他生活中消失了嗎?
玄冰嚇得再度從榻上蹭起來,神情慌亂的推門而出,趁著月色,馬不停蹄的朝山下跑去。
不行,他不能失去她!!!
七年的時間,七年的相處,是她闖入了他的生活,給他的人生賦予了新的意義。
沒有了艾瑤瑤,這七年他無法想象自己會變成怎樣的行尸走肉,是她帶給了他陽光和色彩,是她讓他想要繼續活著!!!
為了照顧她而活著,為了看管她而活著,為了和她待在一起而活著。
是呀,七年的生命,他的目的全都是為了她,而不再是瀟瑤。
玄冰幡然醒悟,腳下的步子像是生了風,朝著山下掠去。
瀟瑤是玄溟澈的命中注定,也許艾瑤瑤便是他的命中注定!
無視了七年的愛戀和追逐,這一次他不能再錯過了。
玄冰下山四處找尋,卻想不到,艾瑤瑤躲在山上的某個角落里,偷偷哭泣。
、、、、、、
三日過去,哭得差點歇菜的艾瑤瑤從山洞里走了出來,望著小木屋的方向,心里狠狠抽痛。
可就算是痛,但也沒有見不到玄冰的痛來得直接。
她好想好想他,一想到要離開他,她就無法接受,痛得不能呼吸。
被他欺騙,被他利用,雖然真的很難受,但是,她發現自己不能沒有他!
愛的那麼深,那麼卑微,不過是想留他在身邊,這便是她最大的幸福。
她不想再像玄冰那樣睹物思人,不想像他那樣站在某個方向久久凝望。
那樣的背影太淒慘,太可憐!
想著,她的腳步隨著不受控制的心慢慢朝小木屋的方向挪動。
想見他,這種思念已經打敗了所有的怨恨和痛苦。
腳步雖然緩慢,但盡量朝前移動,就這樣行走了一陣子,艾瑤瑤站在了小木屋的前面。
小木屋的門是開著的,被風吹打得撲騰撲騰作響。
艾瑤瑤忐忑的上前,來到了門口。
她低著頭,攪動著手指,心里緊張又迷茫。
這一刻,她害怕極了,怕玄冰趕走她,拋棄她。
待她鼓起勇氣抬起頭,剛要開口的時候,突然發現小木屋里空蕩蕩的沒有人。
她愣了一下,轉身朝自己的房間跑去。
依然沒有人!
他去哪兒了?
艾瑤瑤腦海里回憶起玄冰可能去的地方,頓時撒腿朝山頂跑去。
也許他又站在山頂面向東方思念某人了。
心里雖然難受,但步子卻越來越快,氣喘吁吁的趕到了山頂。
還是沒有人!
看著空無一人的山頂,艾瑤瑤似乎松了口氣,再度朝小木屋跑去。
她圍著木屋,尋找了一圈,沒有發現他的蹤跡。
艾瑤瑤有些氣餒,索性坐在小木屋的門前,等著他回來。
一天一夜過去了,艾瑤瑤終于坐不住了。
玄冰從來不會夜不歸宿,在這雪山上也沒有夜不歸宿的理由。
艾瑤瑤擔心的踱來踱去,久久等不到他的影子。
望著下山的路,心里涌起一絲不安。
難道,他下山去找自己了?
不行,她得下山去看看!
想著,艾瑤瑤也急沖沖的跑下山去了。
自從和玄冰吵架都已經過去四天四夜了,艾瑤瑤奔走在大街上,眼神掃射著人群,焦急的搜尋著玄冰的身影。
此時,大街上突然人潮涌動,大家朝著同一方向跑了過去。
看到這里,艾瑤瑤拉著一位神色激動的行人,焦急詢問道︰「你好,請問發生什麼事兒了?大伙兒這是跑哪兒去啊?」
「你有所不知,丞相府派武林高手抓捕了一個妖怪,據說是雪妖,從雪山上下來的,八年前有座常青山,突然飄起鵝毛大雪,一下就下了八年,從未間斷,不少上山采藥的郎中和探險的百姓都死于非命,傳聞是被雪妖殺死的。這不,這雪妖被抓住了,要處以火刑呢。」
艾瑤瑤聞言,神情大震,身形不穩,一個虛月兌倒了下去。
「哎呀,姑娘,你怎麼了,你起來啊,姑娘,你別嚇我啊——」
艾瑤瑤摔在地上,背朝黃土,面朝天,頭腦一陣暈眩。
玄冰被當成妖怪抓住,處以火刑!!!
「姑娘,我可沒踫你啊,你別賴上我啊,我還要去看雪妖的火刑呢。」行人被艾瑤瑤這一出搞得相當無語。
艾瑤瑤聞言,猛地想起玄冰還處于危險之中,立馬從地上爬起來,撇下行人,沖入人群中,朝著實施刑法的廣場跑去。
此時的廣場被眾人圍得水泄不通,議論聲怒罵聲此起彼伏,回蕩在上空。
大家對著被綁在木樁上,一襲白袍的美男子指指點點。
嘴里無外呼控訴著玄冰的罪行。
「燒死他,快燒死他,他少了多少鄉親父老,簡直罪大惡極,快燒死他。」
「燒死他,燒死他,還我們常青山,還我們安寧。」
所有人揮動著拳頭,大聲怒吼,聲勢浩大地震耳欲聾。
艾瑤瑤穿過人群,來到了最里邊,看到被五花大綁捆在木樁上的玄冰,駭地面色煞白。
他一身狼狽,周圍堆滿了柴火,身邊站著個拿火把的壯年。
只要火把落下,將是一場熊熊烈火,將玄冰徹底淹沒。
艾瑤瑤嚇得頭皮發麻,猛地沖出人群,撲到了玄冰身上。
「我爹爹不是妖怪,不是妖怪!!!你們不要傷害他,他是好人,從未害過任何人!!!」
艾瑤瑤淚流滿臉,抱著玄冰,朝著周圍的群眾大聲解釋。
「爹爹?這個女子叫他是爹爹?還說不是妖怪,這麼年輕的男子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女兒!!!燒死他,燒死他!!!」
「燒死他,他肯定是妖怪,江丞相特地調查過了,這名男子叫玄冰,從八年前就住在雪山上,他就是雪妖!!!」
听到這話,人群再度喧鬧起來,那氣焰勢要取人性命。
艾瑤瑤嚇得渾身發抖,早已哭成淚人,抱著玄冰的雙手不斷用力。
「爹爹,你為什麼這麼傻,你武功高強,為什麼會被抓住?「艾瑤瑤抽泣著,無法接受的問道。
玄冰倒是一臉鎮定,望著艾瑤瑤淚流滿面的臉蛋,松了口氣,說道︰「你終于出現了,找了你好久,沒有你的消息,我快急死了。」
艾瑤瑤抬起頭,難以置信的望著他︰「所以,你就想出這個辦法,引我出來?」
玄冰輕笑著點頭。
笑!
玄冰笑了!!!
這是艾瑤瑤第一次見玄冰笑,她在做夢嗎?
「我知道你不會不在乎我的安危,我堅信你會出現。」
艾瑤瑤聞言,放聲大哭,心有余悸的捶打玄冰的胸膛,「你嚇死我了,你個混蛋,你太壞了,嗚嗚嗚——你騙我,你永遠在騙我!!!」
「是,我騙了你,當初救你的確是因為你長得像瀟瑤,可是自從和你相處,你和她不一樣,你們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而我這些年,一直是為了你而活著。」玄冰認真嚴肅的解釋道。
一番話听得艾瑤瑤雲里霧里,有些反應不過來。
他剛剛說什麼?
這些年是因為她?
這話什麼意思?
艾瑤瑤有些懵,旁邊舉著火把的壯男突然插話進來。
「玄公子,你趕緊想清楚,是要火刑還是娶丞相千金江樂蕊。江丞相說了,只要你答應,我們立馬為你松綁,為你撇清謠言,如果不答應,可得小心你的小命。」
說著,男子拿著火把在玄冰跟前晃了晃了。
艾瑤瑤嚇得急忙掩護他,大聲呵斥︰「你敢!!!只要你敢動他一根汗毛,我跟你拼命!!!」
「呵呵,我敢不敢,還得听玄公子一句話,是不。」
「哼,休想,他不會娶江樂蕊,他是我的,誰也搶不走。」艾瑤瑤凶狠反駁,憤怒的呸了壯年一臉口水。
「你——」男子氣得青筋暴起,正要出手教訓,只听見人群中突然響起一道清脆的聲音。
「大家有所不知,這個女子和她的爹爹有著不爭當的關系。我曾經親耳听到她說要嫁給她爹爹,這女兒嫁給爹爹,不是大逆不道,天理難容嗎。」
人群中,賀澤扯著嗓子大聲喊道,聲音傳入眾人耳朵,驚起一層漣漪。
「什麼?還有這事兒?」
「是呀,我也听說了,上次參加丞相府的宴會,見過這個男子一面,當時那個叫艾瑤瑤的女子,口口聲聲說愛她爹爹,非她爹爹不嫁呢。」
「天啊!!!亂##倫!!!」
「媽呀,太惡心了,這種人必須處以火刑!!!」
「燒死他們,燒死他們,燒死這對狗男女,燒死他們!!!」
群眾暴動了,討伐聲一聲比一聲高,震得空氣都抖了三抖。
此時,一個百姓快速搶過火把,猛地扔進柴火堆。
「轟——」熊熊烈火猛地竄起,頓時將玄冰和艾瑤瑤二人淹沒其中。
看到這里,舉火把的壯年嚇得目眥盡裂,老爺交代了不是真的放火,只是威逼利誘,沒想到竟然被群眾誤了事兒。
烈火之中,艾瑤瑤與玄冰緊緊相擁,兩顆心從未如此相近。
「怕嗎?」玄冰低頭,親吻著她的額頭,柔聲詢問。
艾瑤瑤搖頭,無比堅定︰「出生入死,上天入地,只要跟你在一起,我什麼都不怕!!!」
「好,閉上眼楮!我帶你去個地方。」玄冰笑了,眉眼里是濃的化不開的深情。
「去哪里?」
「去見一個人!」
「見誰?」
「我們的媒人!」
「媒人?我們什麼時候有媒人了?」
「她叫瀟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