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魔道中人吧?」
室內氣氛有些凝重起來,幽姬若有若無地將正在玩耍的小碧瑤隔在身後,縴縴素指隱入袖中。
雲墨很緊張,他想看看,那麼溫柔那麼親切的白姨,值不值得他這樣真心以對。
看著面前有些緊張,有些警惕,身子繃得緊緊的眼中卻流露出強烈希冀與不安的少年,白姨笑了。
如清風拂面,有如雨打屋檐,雲墨的緊張在這一笑之下化為烏有,他也略帶靦腆地輕笑起來,有些尷尬地松開緊握著的拳頭,作勢伸手撓了撓後腦勺。
幽姬被他們二人莫名其妙的微笑搞得一頭霧水,但能感覺到方才彌漫在屋內的些許尷尬敵意盡數消散。搞不清楚的事情便不再去想,幽姬收了法寶自顧自坐在一邊傾听。
白姨微笑對雲墨說︰「有什麼不方便講的麼?」
雲墨反問︰「倒不是不方便,白姨你們這是要回南邊去?」
「是啊,怎麼?莫不是墨兒你舍不得白姨,要跟我們一起走?」白姨悠然一笑打趣道。
雲墨苦笑︰「只怕你們現在回不去了,還是在這里多住兩天吧。」
白姨懶懶道︰「墨兒你還真是舍不得姨啊,別難過,辦完事後姨會回來看你的。」
雲墨正色︰「白姨,我是不忍心看你們出事。如今正道宗門對魔道發動突襲,就在這曲池城集結,天音寺出動了普方神僧,我們青雲也有首座參與行動,現在莫說回去,只怕在街上逛逛都可能暴露身份。」
白幽二女動容,對望一眼,眼中滿是震驚,急急問道︰「快將詳情說來。」
雲墨道︰「我也是剛從北方回來,前兩天路過一個村鎮听得你們的行蹤,便趕來一見,誰知在這曲池城中踫見了我大師兄這事情我也只听說這些,其他的計劃什麼的都不清楚。」
白姨皺著眉頭,幽姬也是在房內來回踱步,小碧瑤被屋子里突然嚴肅起來的氣氛嚇到了,摟著小小向這邊看過來。
幽姬考慮片刻道︰「不行,我要回去。」白姨沒說話,卻看向雲墨。
雲墨沉聲道︰「不行,現在正教中人遍布全城,只怕一會下樓吃飯都會踫上兩個,你們修為高深可以一路打出去,可是碧瑤怎麼辦你們想過沒?」
想起碧瑤來,幽姬也不說話了,她也沒把握在青雲首座和天音寺神僧級別的人物面前,讓碧瑤毫無損傷。
「而且」,雲墨面色漸冷,繼續說道︰「我只是單純的不想然你們受到傷害罷了,至于其他魔道中人死活與我何干!我絕不會坐視你們跑去通風報信,反過來害了我的師兄弟。」
幽姬正著急上火,听了此言大怒︰「你能如何,莫非你個小屁孩還想攔住我們不成?」
雲墨淡淡回道︰「我自知攔不住你們,卻有絕對把握讓你們暴露身份,大不了魚死網破玉石俱焚!」
幽姬不過是氣話,被雲墨一噎,氣得面皮脹紅說不出話來,登時便起了姓子要跟雲墨動手。
白姨見氣氛劍拔弩張,急忙站出來笑道︰「都別說氣話,說起來,墨兒我們倒要感謝你才對。不然的話咱們莫名其妙地走出去,恐怕此刻已經被正道人中圍攻身死了呢。」
幽姬一想也是,雲墨好心來報信,自己向他發火確實有些說不過去,說到底她心里一直對雲墨蘇茹徒弟這個身份耿耿于懷,女人的怨念啊。不過她嘴里卻還是不饒人,強自詰問道︰「他一個青雲子弟與咱們非親非故,哪來的這麼好心跑來報信?只怕這倒是另外設下的圈套才對。」
雲墨大怒,自己好心前來報信,卻連番遭受這女人莫名其妙的責難,也是心頭火起袍袖一揮道︰「言盡于此,愛信不信!」說罷便向門外走去。他也說不清自己是個什麼心態,按理說比照自己的身份,應該緊緊跟著自己的門派行事才對,可是那個白衣素淨輕紗覆面的溫婉婦人,卻像潤物春雨一般悄然在自己心房留下了一抹揮之不去的芬芳。
所以他才會鬼使神差地尋訪到了這里,所以他才會沖動地將門派大事盡數告知與她,雲墨一直認為這是出于對當年看書時那個碧瑤的仰慕之情在作祟,可是現在他清除的認識到,不是的,不僅僅是因為碧瑤,更多的是因為她,白姨。
那是當得知她可能會遇到危險時心中最本能的沖動,不為什麼,只不過是單純地想讓她活下去罷了。
只因為這個身影,在不知不覺間激活了那個腦海中那段已經有些模糊的記憶,令貯存在心內最柔軟地方的那個影子鮮活起來,宛然便是眼前的這個樣子。是她,滿足了他幼年時的全部幻想。
可是這一切,又叫他怎麼說的出口。
這感情,又怎麼能容忍肆意污蔑。
見雲墨白淨的面龐都脹得發紫了,顯是已經氣急,白姨急忙輕斥了幽姬一聲,自己忙忙拉住雲墨胳膊,道︰「莫听你幽姨亂講,她這人姓子急,你別放在心上。我信你。」
幽姬見雲墨這般,心下也自覺有些理虧,也不說話自顧悶坐在一邊。
白姨這句「我信你」的威力是巨大的,雲墨的怒火登時冰消雪融,轉頭見幽姬坐下不說話了,雲墨知道她已經服了軟,只是礙于面子不想向自己一個晚輩道歉,他也不在意,反而寬慰白姨道︰「白姨你們也不必擔心,這次正道的動作這麼大,你們宗派怎麼會不知道?」
白姨眼楮一亮︰「你的意思是?」
「我就不信你們沒在我們中間安插眼線。」說這句話的時候,雲墨腦中閃過一個名字——蒼松道人。
聰明人說話只說三分,一切盡在不言中。雲墨和她們說這些也是自有深意,從原著上看來,鬼王宗貌似是不知道這次行動的,所以才有了狐岐山慘案。至于萬毒門長生堂,大概能收到些風聲,畢竟蒼松道人隱忍百年,想必早早便與毒神接觸了吧。就算沒有也無所謂,有有這一番話打底,只要鬼王宗沒接到消息,勢必會懷疑到其他幾個門派,雖說不會對他們的聯合造成什麼實質姓的打擊,但是給他們添添堵也是好的。
白姨等人就在客棧住下了,十數天後,她們的眼線傳來消息,正道對魔道的突擊宣告結束,各大宗派弟子都已經回山。白姨她們見事情已經結束,急于回去探看親朋好友的情況如何,和雲墨匆匆告別各自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