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天音寺眾人會合之後,大家又說了一通話算是彼此認識了,這便走出城來,齊齊御空而起向東南方向飛去。
飛過大概有千里之遠,雲墨皺眉道︰「蕭師兄!」
「怎麼?」蕭逸才靠過來關心問道︰「可是雲師弟有所不適?」
「有人跟蹤咱們。」雲墨道。
蕭逸才等人皆是一驚,仔細感覺片刻,都沒有發現什麼,蕭逸才問道︰「雲師弟,你能確定嗎?」
雲墨淡然道︰「能,那人從河陽城開始就跟著咱們,初時我只當他是順路,可是咱們變了幾次方向他都跟著,這恐怕就不是巧合了。」
諸人將信將疑,落下去隱起身形等待著。不久,果然見一道紫色劍光遠遠飛來,諸人這才心服口服,看向雲墨的眼神都有敬畏起來。
蕭逸才一聲喊,所有人齊齊御空而起,將那道劍光截住。誰知一見面,天音寺等人還是嚴陣以待,青雲諸人卻哭笑不得——居然是曾書書!
見青雲諸人表情精彩,其他人都模不著頭腦,蕭逸才急忙挨個解釋,齊昊則和風回峰來的一名弟子叫高升的高個漢子一起前去問詢。雲墨跟上去豎耳听著,只听曾書書毫無驚慌之色︰「齊師兄你們趕路太快了,害得我一直在後面追。」
齊昊茫然︰「你追我們做什麼?」
曾書書回答的理所應當正氣凜然︰「當然是和你們一起除魔衛道,拯救老百姓于水深火熱。」
齊昊高升雲墨俱是一臉黑線,這時蕭逸才趕來正听到這句話,問道︰「曾師弟你知道我們是去干什麼的嗎?」
曾書書支支吾吾,蕭逸才好氣又好笑︰「想必曾師叔不知道師弟跟來的事吧?」
曾書書見瞞不過他,索姓一股腦全說了,原來他昨曰偷跑下山,結果被老爹發現了,曾叔常咆哮著要將其禁足,對于曾叔叔這麼好玩好動的人來說,禁足比要他的命還難受,于是他連夜溜下山,想跟著蕭逸才等人混在一起,說不定立個功回來,老頭子就消了氣了。
見曾書書滿臉乞求,蕭逸才等人面面相視,俱是一臉為難。曾書書本是偷跑出來,加之他是曾叔常獨子,若是平時還好,這次行動偏又較為凶險,這個責任誰也擔不起。
這時候雲墨說話了︰「師兄,還是帶上他吧,若他執意跟在我們後面,倒不如和我們在一起安全。」
蕭逸才等人瞬間明悟,這曾書書本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若是他不肯回去仍跟在身後,倒真不如把他帶在身邊安全些。
一場烏龍事件後,諸小門派弟子們看青雲弟子的眼神都不大相同了,倒不是鄙夷什麼的,反而是更加親近了。從前他們眼中的青雲弟子,無論再怎麼和善平易近人,在他們眼中都是和自己不同的人群,都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子。現在出了這等事情,反倒讓他們覺得青雲弟子身上多出了一層人味,無形之間拉近了他們的距離。
不過此時造成這個效果的始作俑者,還在跟雲墨勾肩搭背稱兄道弟。曾書書本是想感謝一下雲墨的開口援助之恩,他也是奇怪,這些人他都見過,雲墨卻是個生面孔,但是看起來卻又站在青雲的隊伍中,他便問了一下名字,這才知道是早就聞名青雲的天才雲墨。二人一路閑聊,越聊越投機,都感覺對方很和自己胃口,到了與焚香谷約定之地的時候,二人幾乎要燒黃紙斬雞頭喝血酒結拜為異姓兄弟了。
金水鎮地處東南,距離清徽宗所在也沒有多遠了,是正道諸人與焚香谷約定好見面的地方。
諸人飛至鎮邊,只見下方有人不斷搖手示意,蕭逸才招呼諸人降落下去,卻見是男女幾人站在那里,看他們過來,也不說話,似乎是等他們前來拜見似的。
雲墨一見他們鼻孔朝天的樣子就心生不爽,又見他們的服飾,非紅即紫,一下子就猜出了他們的身份。
蕭逸才等人雖然也對面前諸人托大的姿態不滿,但他們也都猜到了面前幾人的身份,蕭逸才便和法相聯袂帶隊上前,自我介紹道︰「在下青雲蕭逸才,這位是天音寺的法相師兄,不知諸位是否是焚香谷的高足?」
見他們主動來問好,焚香谷諸人面露滿意之色,紛紛把目光投向坐在一塊大石上的年輕男子,看來便是他們此行的首領。誰知那男子仿佛沒听見蕭逸才等人的說話,兀自坐在那里望著天。不說青雲天音寺這邊門人臉色難看,便是焚香谷其他人也覺得臉上有些掛不住,倒是一個年輕美貌女子站了出來,介紹道︰「小女子焚香谷燕虹,那位是我師兄李洵,這幾位我們是專程在此等候諸位同道的。」
她的話音未落,卻听李洵自顧自說道︰「就這麼大大咧咧地直接飛進鎮來,生怕魔道的眼線看不見你們怎地。就這還是正道魁首,中原大派。」
青雲諸人臉色難看之極,天音寺等人的表情也不甚好,大家都是一路同行而至,李洵這一句話把所有人都包括進去了。
到底他們識得大體,蕭逸才仍舊表情不變微笑淡淡,法相默念「阿彌陀佛」,帶著大家向鎮內走去。
他們顧全大局能忍,可是雲墨不行,原本看書之時他就對焚香谷這個門派印象很差,現在見到他們這麼牛皮哄哄的樣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他邊走邊嘟囔︰「也不知道是誰有病,穿著這麼明顯的制服到處亂跑,生怕別人不知道你們是玩火的怎地。自欺欺人的家伙,**不自量。」
雲墨聲音不大,卻剛好能讓所有人都听見。大家竊笑不語,反觀李洵臉上白一陣紅一陣,卻無話可說——雲墨說的沒錯,這麼一大票人氣質裝束都異于常人,就算是走著進去,傻子都能看出來他們是修真者。
李洵咬牙切齒道︰「哼,還穿著盔甲,以為是上陣打仗啊,怕死就別來,套著殼子就能護住自己了?」
這邊曾書書接口,假裝和雲墨討論︰「雲師弟啊,你說怎麼有的人就這麼自以為是呢?」
雲墨笑道︰「沒辦法呀,越是小地方出來的人,越是覺得自己厲害,因為沒見過世面唄!就像井下的蛤蟆,再怎麼蹦,都只能看見頭頂上那麼大的一點天空。」
「噗嗤~」已經有幾人憋不住笑了出來,焚香谷偏居南疆與中原溝通不便,一直是他們不可磨滅的硬傷,雲墨這小子嘴太損,抓住這一點將他們狠狠調侃了一番。
李洵怒發沖冠,一閃身擋在眾人面前,大聲道︰「久聞青雲秘法太極玄清道神妙非常,李某不才,想向蕭師兄討教幾招。」他自視甚高,覺得和雲墨這個沒名氣的家伙動手是自降身份,是以一開口便是向業已成名的蕭逸才挑戰。
蕭逸才將剛才一切都听在耳中,見李洵按捺不住跳了出來,面露苦笑,正準備說點什麼,卻見雲墨分開眾人站了出來道︰「蕭師兄修為高深,就你還不值得他動手,我來收拾你都綽綽有余。」
李洵見雲墨主動出來應戰,邪笑一聲︰「嘿,那你就小心啦。」
話音未落,手中九陽尺散發著絲絲紅芒猛刺過來。
雲墨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任誰看都是一副嚇傻了的模樣。
「雲師弟!」文敏疾呼,宋大仁已經祭出了仙劍「十虎」欲上前攔截,只是二人相距太遠,片刻間亟亟難至。
而站在雲墨身側的蕭逸才,卻沒有動作,他看見了雲墨嘴角掛著的,微笑。
這絕不是恐懼,而是,漫不經心。
對著破空而至的玉尺,看著李洵猙獰的笑容,雲墨不屑地吐出了一個字︰「切!」
他動了。
在李洵的視線中,雲墨的身影突然模糊了起來,心中警兆突生!一陣難以想象的大力傳來,「鐺」,九陽尺一個照面便被抽飛。李洵如被大錘捶中胸口,呼吸一窒。
雲墨已然閃身到面前。
拳頭在李洵眼前越變越大。
「雲師弟!」蕭逸才及時呼出聲。
雲墨到底知道此刻不宜將事情搞得太僵,變拳為掌,「啪」!
李洵結結實實翻倒在地,衣衫頭巾沾滿了不少灰土,加上臉頰紅腫,鮮血絲絲從口鼻滲出,端的是狼狽不堪。
九陽尺兀自插在土地中顫動。
雲墨轉身歸隊,伸手想扶一扶眼鏡,卻發覺自己從來就沒用過那玩意,順手撩了撩頭發,冷冷地吐了一句︰「哼,戰斗力不到五的渣滓。」
隊伍中,從齊昊到宋大仁到曾書書再到方林姬幻幽等人,紛紛伸出大拇指,就連天音寺中那一臉屠夫相的法善,都忍不住咧了咧嘴。
焚香谷諸人過去扶起李洵,雖然很是不滿,卻更多是驚駭。李洵是谷主雲易嵐親傳弟子,焚香谷的大師兄,修為遠勝諸人,現在卻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青雲弟子一招擊敗,他們剛才可是听得清清楚楚,所有人都稱呼雲墨為師弟,他們這才收起了莫名的傲然,開始正視起雄踞中原領袖正道千年的青雲門的實力。
其實這一戰有許多巧合成分,雖然雲墨修為高于李洵,卻也絕無一招將其擊敗之理。只不過修士斗法的習慣,前幾招先行試探,李洵第一招雖然是全力而進,卻仍是虛招,加上他心存輕視,是以威力並不大。而雲墨本身修為高于他,加上手中丈八蛇矛重逾山岳,打飛兵刃輕而易舉。而且近身格斗是雲墨的強項,二人距離並不遠,只是片刻便能近身結束戰斗。
只是這點旁人卻不知道,在不明真相的圍觀群眾眼中,雲墨的實力已經被無限拔高了,而李洵,則徹底淪為了光芒萬丈的雲墨腳下的墊腳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