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電光石火的一瞬間,二人在禮節姓的起手式之後,竟然跳過了慣常有的互相試探環節,直接就進入到了十分激烈的對抗之中。
場邊觀眾還沒有回過神來,二人第一回合的交手卻已經完畢。無論是小月以氣凝劍發射的連環氣劍,還是雷陽靈動如風,瀟灑轉動折扇做出的抵抗,都令他們嘆為觀止,贊嘆不已。
只不過第一回合交手,雖然二人都是毫發無傷,但小月仍是空手御敵,而她的對手雷陽公子卻已經被逼出了法寶骨扇。說起來,倒算是小月稍佔了些上風。
不過戰斗還未結束,旁觀的賓客們也沒有貿然歡呼。
「咦?」盯著場中變化的眾人,看到眼前一幕,卻紛紛驚咦出口。
卻是小月穩穩立于原處,並未再度進擊,也沒有用劍氣攻擊,反而雙手交叉于胸前,結起一個手印來。
原本因為二人方才交手而波瀾頓起的海面,忽然像是被一種神秘力量壓制了活力似的,詭異地平靜了下來。旋即海水繞著一個方向開始轉動,流速越來越快,在短短幾息的時間內,便形成了一個漩渦海漏。
而那漩渦的中央,就是雷陽公子落腳之處。
他雖然浮空而立,但身上的長衫下擺卻像被什麼無形的東西大力拖曳似的,直直向下方墜去,整件長衫在雷陽公子身上繃得緊緊。這分明是下方漩渦中傳出的巨大吸力所致!
雖然都是海族,但看到了這並不大的漩渦甚至能夠引動空氣造成渦旋的極強吸力,在場圍觀的賓客卻沒有一人想下去試試那漩渦的威力。
此時,一塊散落在海面上的甲殼被旋動的海水卷入進來,進入到漩渦眼中,只片刻時間,眾人耳邊只听得「喀拉喀拉」幾聲碎響,那甲殼竟然被完全攪成了碎渣粉末,沉入到漩渦更深處的海水之中,再沒了蹤跡。
「咕嘟!」圍著一圈的戰船之上的賓客們不約而同地咽了一口唾沫,震撼不已。
要知道,方才一戰中,一位黑齒國的高手用一身甲冑,數次擋住蛟龍族長鐵爪,最後被蛟龍族長尋到了一處縫隙將甲殼掰下一片,這才將破了他的防御。而那塊連蛟龍族長也一時不能奈何的甲殼,卻在此時被小月招出的漩渦揉成了碎片!
「那是冰!」有幾個眼力過人的賓客驚呼出聲,引得旁人七嘴八舌詢問不已。
「小月這一招厲害啊!」將漩渦內情況看得真切額雲墨感嘆道︰「以海水之勢引動空氣,混流成為一個吸力強勁的漩渦,而在漩渦之中的海水卻被凝凍成玄冰,如此玄冰、海水、氣流三方高速糅合旋轉,不論被卷入其中的是什麼東西,恐怕都受不得這樣的攪拌之力吧!只不過這一招在海中好使,若是凌空對戰,恐怕敵人很快就能逃開吧。嗯?」
「那個雷陽,他想干什麼?」秦煜卻緊皺著眉毛,打量著小月的對手。
卻只見雷陽卻立于原地一動不動,本來以他速度,在漩渦方形成之時,足以逃出那股吸力籠罩的範圍。然而卻不知為何,他卻只站在原地動也不動,而此時漩渦之勢已成,勾動天空氣流亦跟著高速旋轉,形成了一股細細的龍卷風。
而雷陽公子正是被這股旋風籠罩在內,一點一點向下方拖去。身上的衣物都已經近乎垂直于地,而他則艱難地抬起手,將自己那柄骨扇合攏,雙手緊握不知在默念著什麼。他雙肩寬廣,但身子卻極瘦,被身上衣物緊繃繃勒著,愈發像像一塊干癟的平板。
只是這塊平板卻馬上就要被卷入身下的玄冰滾筒之中,攪成碎渣了。
就在此時,雷陽公子雙目圓睜,動不止的嘴巴也停止了咒文的念誦。
「呼!」
只見那雷陽公子折扇展開,露出扇面上繪著的一副五彩斑斕、首尾兩端各長著一個蛇頭的奇怪蛇類畫像來。他向著面前海水猛將扇子揮出,只听「嘩啦啦」一陣連續的水聲轟鳴,從他身前海面上猛然貫氣一股粗大水流,迅速凝成一條巨蛇形狀,向小月「嘶嘶」吐著信子。而它身下的海水翻滾不止,在浪花高度起伏之中,眾人分明看到了另一個蛇頭潛藏在水下,蓄勢待發。
「率然?」雲墨自是認得這頭上古凶獸的名字。
率然者,常山之蛇也。擊其首則尾至,擊其尾則首至,擊其中則首尾俱至。乃是一種相當罕見的雙首蛇類凶獸,卻不知這位雷陽公子如何用水凝出這只凶獸的。
「是魂魄!」雲墨功聚雙目細細將那只海水凝成的率然凶獸打量半晌,這才說道︰「他那把扇子中封印了一條率然的魂魄,需要的時候便以海水凝出一副軀體,將率然魂魄解印灌于其中,御使其作戰。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個雷陽公子手中的那副骨扇,應該就是用這條率然的骨骼和皮膚煉制而成的吧!」
雲墨的猜測一點沒錯,這位雷陽公子年少之時,由于天賦極高為族長所忌憚,又得罪了族中一位極有權勢人物的兒子,這才不得不離開族群生活範圍,到外界避禍闖蕩。哪只他運氣不好,離家沒多久就遇上了一條極為罕見的率然凶獸,他雖然天賦過人,奮力激戰,但是年紀尚輕修為不足的他卻無力對抗這等傳說級別的凶獸,眼看即將殞命成為率然口中血食的雷陽,卻被一個路過的厲害人物所救。那人斬殺了率然之後,言道與雷陽有緣,便教了他兩手功法,還用死去的率然骨骼皮膚煉制成了一把骨扇並將率然魂魄封印在內送給了他防身。雷陽雖然拜師不允,但仍牢記此人情誼,無論走到哪里這把折扇都不離身,這才有了今曰的雷陽公子之名。
說話間,場中局勢已然發生大變,雷陽公子看準了小月施展如此規模的法術,則必須維持念誦咒文,輕易不能移動戰斗以免打亂了氣息反招致咒法反噬。是以他便以身為餌,自己冒險停留在法術籠罩範圍之內,逼得小月將法術威力施展到極致,無法輕易中斷施法,自己則悄悄解印率然魂魄,襲擾正在施法的小月,則可一舉得勝。
果不其然,海水凝成的率然凶獸甫一出現,便激起四周驚呼陣陣。它昂著頭顱抖了抖身子,巨口長大仰天怒嘯,似乎要將被封印已久的怨氣盡數釋放出來。而四周本驚呼議論著的賓客齊齊閉口止聲——即便那凶獸身體由海水凝成,奮力一吼卻沒有發出半點聲音,但旁觀眾人都能清晰察覺到海水之中那個凶獸靈魂的憤怒,怨恨和欲掀起腥風血雨的殘暴殺意。率然一吼之後,水球凝成的雙目緊緊盯著一動不動的小月,從鼻孔中噴出兩股水箭,只見海水猛一翻滾,率然的身子竟然向下生生矮了一截。
「不好!」賓客中反應較快的幾人面色一變,驚呼出聲。
而秦煜嘴巴微張,扶著船幫的雙手猛一用力,縱身沖天而起。
可是身子方離地數寸,便有一只大手突兀從側面撫到他的肩頭,將他生生從空中按了下來。卻是雲墨在旁,眼疾手快攔住了就要入場的秦煜︰「你想干什麼去?」
極力掙扎著,奈何力量方面同雲墨差距有如天淵,秦煜眼看掙月兌不開,急忙嚷嚷道︰「你還沒看出來嗎?那率然必然是以上頭這個頭顱作為疑兵吸引小月的注意力,而藏在水下的那個頭顱肯定已經悄然向小月腳下游去了!小月這時候還要維持著施法,自然是移動不便。若是被那率然襲擊,莫說輸掉比賽,甚是會有生命危險!你還攔著我做什麼,我要去救她!」
「我說」,雲墨空閑著的一只手很沒形象地掏了掏耳朵,不知該說秦煜是關心則亂,還是陷入戀愛中導致智商降為負值,緩緩嘆道︰「你也太看不起小月了吧,你離得這麼遠都能看到那率然還有一個頭藏在水下,難道就近距離站在海面上的小月就感受不到海底的暗潮變化?她既然一動不動,必是有所倚仗,你也要對她有些信心才是。」
看到秦煜雖然停止了掙扎,但還是極為不放心,躁動不安的樣子,雲墨板起了臉,極為嚴肅說道︰「秦煜,我知道你由于某些原因,一直沒有把龍宮的規矩放在眼中。但是你要知道一點,小月和我們是不一樣的。就像她所說的一樣,在擂台上的她,並不只是她自己一個人而已,而是承載了他們螭龍一族多少族人的希望。咱們上去帶走她容易,可是這樣一來,你讓她將來如何面對她的母親、她的舅舅,讓她今後又怎麼回家呢?」
秦煜大動,低頭不語。
雲墨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也知道他將自己的話听進去了,松開了一只壓著他肩膀的手,徐徐嘆道︰「真愛一個人,並不一定非要讓她向著自己認為好的方向行走。更重要的是,要尊重對方的選擇。」
尊重……選擇嗎?站在側後方的小白緩緩將目光從雲墨身上抽回,眼神復雜無比。(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