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侑美半晌才從溫子淵的臉上收回了自己的視線。愨鵡曉
然後,她眨了眨眼楮,聲音倒是沒什麼變化的說道。「哥,咱們走吧。既然Z先生沒有要跟我們合作的欲.望,我看,我們也沒有必要再留下來了。」
「夏夏。」溫子淵嘆了口氣。「至少要听我把話說完嘛。」然後,他看向了楚司言。「剛剛那位左先生因為知道了太多的事情,所以……這是最好的辦法。現在,知道Z先生這個秘密的,也就只有我們了。爺爺剛剛吩咐了我,Z先生不同毒蠍合作,又能同誰來合作呢?所以,我們決定,希望能夠和毒蠍合作的愉快。」
在溫子淵說這話的時候,夏侑美沒有一丁點兒的感覺。
似乎是心髒在那一瞬間的爆炸之後,全部飽和。巨大的痛楚的瞬間,身體反而會像是會自我保護一樣,自覺的麻痹自己所有的神經,什麼都感覺不到。夏侑美不知道,這種錯覺和麻痹究竟能堅持多長時間。可是,她卻下意識的希望,這種感覺,可以長一些,再長一些。至少足夠她能從這個房子里走出去為止旄。
楚司言定定的看著溫子淵,半晌,他微微的勾起了唇角,然後頷首點頭。「那麼,就告訴Z先生,合作愉快。」
「爺爺說,最近的一批貨,會在五天之後從西碼頭發出。希望和毒蠍的這次合作能夠讓我們都得到想要的。」溫子淵這樣說著,目光落在了夏侑美的身上。「還有……夏夏,爺爺已經同意了我們的婚事。Boss,我個人而言,也希望我們能夠親上加親,您覺得呢?」
「想讓我把妹妹嫁給你?」楚司言挑了挑眉,這麼問道,然後回頭看了一眼夏侑美,笑笑的說道。「這也要看她到底是什麼意見才可以。畢竟,我來說的話可不算。現在不是古代,不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切要她自己願意。 」
溫子淵的表情一成不變,他像是想要從夏侑美的臉上看出什麼破綻來一樣,緊緊地盯著她。
片刻之後,夏侑美燦然一笑,一如之前的自信又耀眼。然後,她微微的頷首。「好。既然你敢娶,我又為什麼不敢嫁?不過,你母親不在意,你娶了一位毒梟的妹妹了?」這麼問著的時候,她的唇角掛著一抹嘲諷。
而溫子淵則是在听到夏侑美的回答之後,眼前突然一亮,整個人的神采都明亮了起來。他忍不住笑著點點頭。「無所謂別人怎麼想。我只需要你想要嫁給我,就已經足夠了。」
夏侑美听後,略略的一點頭。「好。這筆生意做成以後,我就嫁給你。不過,我要先跟哥哥回去。」
「這自然沒有問題。」溫子淵朝著夏侑美走過來。然後,他笑著握住夏侑美的手,拖到唇邊來輕輕的一吻。隨即勾起了她散在肩上的長發,湊在了鼻尖,輕聲笑道。「听說最近流行這樣的一句?待你長發及腰,我便娶你可好?鋪十里紅妝,只為博你一笑。」
夏侑美的瞳仁微微的縮了縮,卻輕笑著從他的身邊掠過。被他輕輕的勾在手指上的發絲,也盡數的滑落。然後,就听到了夏侑美輕輕灑灑的聲音。「好。那我就等著你的紅妝十里。Z先生。」
然後,溫子淵垂下頭,笑出聲來。「果然什麼都瞞不住你,夏夏。」
「其實從一開始,你就沒有必要瞞住我們。」夏侑美沒有回頭,而是招呼著楚司言和阿嘉落。「哥哥,我們該走了。Z先生,五天後再見。希望你準備好貨的同時,也能備好迎我進門的聘禮。」
「我會準備妥當的,夏夏。」溫子淵這樣回答著。
然後,夏侑美沒再說什麼,她跟著楚司言和阿嘉落一起出了溫子淵的門,然後走出了溫公館。
在拐角的地方,一輛燒焦了越野車停在那里。溫家的保鏢在不停的忙活著的,在夏侑美他們走出去的時候,車子的火已經被撲滅了。燒的面目全非的車子就那麼死寂的停在那兒。在落進夏侑美視野的那一瞬間,簡直灼痛了她的心。
走到車門邊,無論是楚司言還是夏侑美,都沒有立刻上車,而是看著那輛越野車靜默了一會兒。
片刻之後,溫家的人從那輛焦炭一樣的車子里,架出了一個滿身污漬的男人的尸體。放在了擔架上,抬走了。楚司言強忍住,才沒有回頭去看夏侑美的表情。他只是用低沉的聲音說了一句。「上車。Summer,上車。」
夏侑美沒有拒絕。她拉開了車門,平靜的坐上車子,然後關了車門。
楚司言隨即坐進了車子里。車子發動起來的時候,他伸出手,拉住夏侑美的手,緊緊地攥在了手掌中。
可是,下一刻,夏侑美卻從他的手心里,緩緩地抽回了自己的手。「我沒事,哥,不用安慰我。」她這麼說著,可是,就連她自己也听不見自己的聲音。「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阿嘉落從副駕座上,有些擔憂的回過頭來,可是楚司言卻給了她一個噤聲的動作,微微的搖了搖頭。阿嘉落也就只能沉默了下來,什麼都沒有再說。
片刻之後,楚司言略有些低沉的聲音月兌口而出。「我們會失去很多。Summer。有時候我們失去的我們會毫不在乎,也許會激起我們的斗志。可有時候,我們失去的,會讓我們痛不欲生,徹底的將我們打垮。但是面對這麼多的困難,我們也沒有選擇的機會。Summer,已經到了這一步,再也沒有退路和失去的理由了。」
夏侑美听著他說話。楚司言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听進去了,還是沒有听進去,最終只能無奈的閉了閉眼楮。「summer,他會願意你在走到這一步之後,再放棄嗎?」
「我知道。」夏侑美終于是給了他一點兒反應。只是聲音听上去有那麼一些失去了靈魂該有的色彩和活力一樣。「我只是,想一個人呆一會。想一個人,想他一會。可以嗎?」
然後,楚司言就什麼都不再說。
這個時候,已經什麼都不需要再說了。夏侑美她知道該做什麼,也知道該怎麼去做。不需要任何人的勸解,她不需要,什麼都不需要。
夏侑美呆呆的看著某一處,誰也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些什麼,除了她自己以外。
夏侑美想起剛剛楚司言說的那句話。在那一瞬間,她想到的是,那個時候,她和左川澤在一起,左川澤跟她一起躺在床上,撫模著她的頭發,也是這樣說出了那句話。「侑美,待你長發及腰,我就娶你可好?與你共度良宵,攜手終老,與子同袍。」
記得,那個時候,夏侑美還故意用光.果的腳踝撞了撞他的小腿,笑著說他太肉麻。可是,下一秒就被他翻身壓倒。夏侑美記得,那個時候,左川澤的眸光那麼亮,那麼黑黝,就像黑色的夜幕一樣,像星空一樣讓人舍不得移開眼楮。
就這麼呆呆的想著,車子在不知不覺中就停了下來。
夏侑美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從車上走下來,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走回自己的房間,又怎麼關上房門的。她只知道,自己把房門落了鎖,這個房間里,除了她自己以外,誰也無法再進來。
她慢慢的爬上了床。從枕頭下模出那枚她雖然從手上褪下,卻一直放在身邊的指環。然後,夏侑美看著指環,慢慢的把它舉起,迎著陽光看它。她抬起手,慢慢的將指環穿過自己的無名指,讓它牢牢地跟自己的手指契合在一起。然後,她的眼楮微微的眯起,幾乎要從虛空中看到左川澤的模樣了。
眼淚就那麼毫無預兆的流淌下來。夏侑美甚至都沒有感覺到眼眶酸澀刺痛的感覺。
她深深的閉上眼楮,把手掌貼在自己的胸膛前,感受著自己心髒的跳動,幾乎快要痛的不能呼吸。夏侑美想起,曾經左川澤說過的,他這一生,只為一人。
「如果……你這一生,只為一人,那麼,能不能為了我……活過來?」夏侑美有些沙啞干澀的嗓音,就這麼回蕩在屋子里。可是除了她以外,誰也听不見,誰也不知道。
夏侑美深深的吸了口氣。她想要遏制住自己的眼淚,卻發現根本就做不到。最終,她終于忍耐不住,失聲痛哭出來。
那聲聲的竭力和痛著心扉的泣聲,簡直讓聞著落淚。
戚墨寒擦著自己狙擊槍的手,略微的一頓。然後,他看向了楚司言的方向。「如果早就預料到有今天,當初你還會那麼安排嗎?」戚墨寒這麼問著楚司言。
楚司言將煙頭暗滅在煙灰缸里,他垂著眼楮說了一句。「會。已經做了這麼多,我們都沒有退路了。」
「包括讓小美假裝失憶,讓她去左川澤那里,拿回這些資料?你也不後悔?」戚墨寒看著楚司言,這麼問道。
「在你發現我身份的時候,我就已經說過,不管怎麼樣,我都會以FBI的利益為優先考慮。我有我的使命,也有我的任務。所以,即便是這樣,我也不後悔。」楚司言的眼神里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雖然,讓他們有了那麼多的矛盾和痛苦。但是,我也不後悔這樣做。」
然後,戚墨寒就不再說話。楚司言轉眼看向他,沉默地問道。「那麼,如果換做是你,你會怎麼做?」
「也許,我會和你一樣。」戚墨寒停頓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這麼回答了他。
半晌,兩人就誰也不再說話。而是听著那隱隱的傳出來的悲戚的痛哭聲,陷入了無言的沉默之中。
夏侑美停止了哭泣的時候,她的嗓子都已經完全沙啞了。她有些腫痛的眼楮,看著外面有些昏暗的光線,不禁想起,她向左川澤全盤托出他們計劃的那天,也是這樣的一個天,天邊充滿了晚霞。
那天,左川澤向她發了很大的脾氣,說出了那麼多傷人的話。而她卻故意的在他面前換衣服,之後,左川澤狠狠地吻了她。他們熱切的擁抱,接吻,從床上到地上,從臥室到浴室。
夏侑美知道,只有在這種時候,那無時無刻不在竊听著她的竊听器才會暫時的關閉。因為,以溫子淵而言,他是絕對不會想要听到他們在親熱這種事情的。
所以,之後,夏侑美才有機會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訴左川澤。
所有的事情都要從夏侑美將筆記本電腦抱給楚司言,取到他指紋的那一天開始說起。
而事實上,在那天夏侑美抱了電腦回到房間,剛剛取下楚司言的指紋的下一刻,楚司言就敲開了她的房門。可以說,夏侑美是被抓了個正著。
也是在那一天,楚司言告訴了夏侑美,可以說是一個真相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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