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鳥和魚的相愛,不過是一場意外。愛睍蓴璩
如果讓阮雲煙用一句話來形容她的愛情的話,她想,多半她會這麼說。
她和飛魚的相愛,只是一場突如其來的意外。即便是她為自己取了那個名為飛鳶的代號,也是一樣的結果。
其實這個代號,不過是當初阮雲煙的一句戲言。
組織讓她去找機會打入飛魚的身邊,去做那個繼夏侑美之後,第二個進入毒蠍的臥底。那是,阮雲煙就知道,她也會和夏侑美一樣,從此被這個任務牽絆住枸。
其實,組織並沒有讓她以情人的身份去接近飛魚。當時,他們只設定了方案,讓她以一種意外的方式去接近飛魚。可是,是阮雲煙再三考慮之後,認為只有這個方法最簡便快捷,並且不會輕易的引起他的懷疑。所以,毅然堅決的這麼跟組織要求著。而她舍棄了自己美女蛇的代號,笑著說道。「美女蛇怎麼能對付得了飛魚呢。既然他飛在天上,那不如我就變成一只鳥,把他抓住吧,干脆就叫飛鳶好了。」
傷心竟把胡人嫁,忍恥偷生計已差。月明孤影氈廬下,何處雲飛是妾家。
這句飛鳶,也不過是阮雲煙所想到的,她所能想到的自己的心境罷了。只是沒想到,一句戲言,真的成了她的代號瓏。
可惜……每每想起,阮雲煙都要忍不住苦笑著搖頭。只可惜,她還是錯了。縱然是她是飛鳶,他是飛魚,她依然不能跟他雙宿雙飛。能夠做到的,就是讓他在自己的利爪之下,喪命至此。
「我沒想到,他居然會那麼信任我。姐姐,我真的沒想到,就算他身邊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他懷疑過那麼多人,卻從來沒有懷疑過我。」阮雲煙抬起手,輕輕的撐住自己的額頭。她看向夏侑美的眼神,帶著些許的痛苦和痴迷。「他一次一次的信任著我,可我卻一次又一次的欺騙了他。」
阮雲煙的唇角扯出一個笑容,那笑容很蒼白。可是夏侑美卻看得出來,那有多痛,究竟有多痛。
「姐姐,你知道我的傷,是怎麼來的嗎?」
阮雲煙的手指很涼。
夏侑美看著她側過頭,看向車窗外那片漆黑的雨幕,目光悲憐又失落的模樣。只能緊緊地扣住她的手,什麼都無法說出口。
「其實我是前一刻才知道,他要去酒店捉你們回去的。所以,我只能冒險去報信。只是你們還是沒能走月兌掉。」阮雲煙的眼楮微微的垂下,輕聲的說著。「我開了車,跟在他們的車後,撥通了他的手機。我想攔住他。就算攔不住他們所有人,至少,如果飛魚不親自在的話,也能夠跟你們爭取更多的時間。」
阮雲煙的手指顫了顫,然後頭來,輕輕捧住夏侑美的臉。「姐姐,我知道你和狼牙有多棒,你們對付那些人,實在是綽綽有余。所以我想,就算是我暴露了,也沒有關系,因為,如今少了我,也不是問題了……姐姐你到了,我也能在最後,讓組織把你派來。只有你……只有能毀掉毒蠍,只有你……」
「小煙……」夏侑美的眼楮里噙滿了淚水。我的小煙,我的小煙……你怎麼這麼傻。你這個傻姑娘,你犯得著嗎?為了他把自己的一切都賠進去,連心都賠進去了……
夏侑美很想像很久以前一樣,以姐姐的身份,狠狠地罵她一頓,徹徹底底的將她罵醒。
可是……夏侑美卻絲毫都張不開口。她只能喊著阮雲煙的名字,看著她帶著痛苦和絕望的悲傷,默默地心疼著。
「飛魚到底還是停下了。他停了車子,把我車堵在了後面。我知道,這一次不用他說,他也已經在懷疑我了。所以,在我下車的第一時間,他就給了我一槍。就打在了這兒。」阮雲煙的手輕輕的捂住自己的月復部。「可是,姐姐,你知道嗎?這個男人,他從來沒有對我說過一句強硬的話。這是他第一次拿槍指著我,卻毫不猶豫的扣下扳機。傷口不痛,真的不痛……姐姐,可是為什麼我覺得這里,痛的快要死掉了……」
阮雲煙說著,抬起手捂住自己心髒的位置,眼淚潸然而下。可是她的表情卻是那麼的平靜,平靜的仿佛她的心已經痛的麻木了,空洞了,以至于讓她連眉都無法蹙起。
「別說了,小煙,別說了。」夏侑美將阮雲煙的手合在自己的手心里,阻止著她的話。
可是,阮雲煙卻還是徑自說了下去。「就是這樣,他都沒有殺了我。他沒有從我身上找到槍,也沒有從車子里找到。我知道他只是懷疑我,可是我當時就昏迷了。我想,他會不會連一句解釋或者疑問都不想听,就那麼解決了我。可是後來我醒了。我發現,他還是沒有殺了我。後來,我醒過來,發現他把我關在了舊金山他的住所,外面有兩個人守著。也許他並不認為我會清醒的那麼早。我醒了以後,就察覺到,自己的傷口已經被包扎好了。」
阮雲煙把頭輕輕的靠在了車座上,然後慢慢的閉了閉眼楮。
她想起,她在床上醒來的時候,看到自己的傷口已經纏好了繃帶時,不禁出神了片刻。縱然是飛魚已經這樣不講情面的懷疑她了,既然她已經幾乎開門見山的變相承認了自己就是一直在他身邊的臥底,可是,他還是給了她機會。沒有讓她死,甚至,在把她軟禁起來的時候,沒有讓人守在她的屋子里。
阮雲煙不知道為什麼飛魚會不在這個房間。
她想著,也許是因為事情還沒有解決,所以被毒蠍叫了去執行其他的任務,也許是他不想再見她了吧。可是不管是哪一種,阮雲煙都沒有多想。她很快的就從住所溜走。
甚至,當時阮雲煙有那麼一瞬間的想法。會不會……這是飛魚故意的安排。他不殺她,卻故意讓她受傷,安排人守在門外,可獨獨就是沒有在院子里守人。
一切就像是他為阮雲煙準備的一條可以逃生的通道一樣。阮雲煙不敢多想,也不能多想。她必須親自確認夏侑美他們的安全。所以,她馬不停蹄地直奔去了九曲花街。那時候外面的雨很大,也很冷。可是一切的寒冷都無法比上她的心。那寒冷已經襲遍了她的全身,讓她無法招架。
阮雲煙用手托了一下自己的額頭。
睜開眼楮的時候,就看到夏侑美把藥片遞到自己的面前。「先把退燒藥吃掉,還有消炎藥。」
阮雲煙沒多說什麼,接了夏侑美遞過來的藥,喝水吞下。然後輕笑一聲。「就是這麼溫柔,姐姐,你一直都這麼溫柔。以前我在紅鷹就一直想,姐姐這麼好,會不會也會離開我。如果姐姐離開了,那麼,我還有誰可以依靠。其實,我很慶幸隊長當初做了那個決定。雖然很自私,可是,我不希望姐姐出事……只是沒想到,後來……說起來,我們三個,還真是陰差陽錯。」
夏侑美看著阮雲煙,她的手指動了動,然後慢慢的出聲。「小煙,其實,一直以來,你都知道隊長一直活著,對不對?」
阮雲煙愣了一下,然後搖搖頭。「我不知道。剛剛見到姐姐的時候,我也嚇了一跳,十分的驚喜。後來在姐姐離開了PLM基地之後,我也離開了,去了飛魚那里。那時我才見到隊長。」然後阮雲煙看向夏侑美。「可是我沒辦法告訴你,後來也一直沒有機會,等我再見到你的時候,大概你已經跟他見過面了。隊長……變化很大,我險些沒認出他。」
然後,阮雲煙輕輕的捧住夏侑美的臉,看著她說道。「一直以來,我都以為,姐姐喜歡的是隊長,我以為姐姐會和隊長在一起……」她看著夏侑美輕笑一聲。「可是沒想到,最後姐姐居然選了狼牙。其實,我是想阻止的,我真的很想阻止,不讓你們在一起。」阮雲煙看著夏侑美,眼楮里慢慢的集聚起了眼淚。「可是,你怎麼就這麼傻,姐姐……你怎麼就這麼輕易的,把自己的心交出去了。怎麼就跟我一樣的傻……」
阮雲煙的眼淚毫無預兆的再次落了下來,滴落在夏侑美的手上。
她的哭泣,讓夏侑美有一種十分不好的預感。慌亂爬上她的心頭。她看著阮雲煙問道。「小煙,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小煙……」
阮雲煙看著夏侑美,良久嘆了一口氣。「很久以前我就知道狼牙的身份。左家的長子,北城赫赫有名的太子爺。姐姐,你以為我為什麼要去PLM?如果只是為了成為飛魚的情人,那麼,我只呆在他身邊就好了,我又為什麼要去PLM?」
夏侑美看著阮雲煙,心里有些發冷的顫抖。她不知道。只是有一個大膽可是不敢去相信的想法,在她的腦海中慢慢的形成。
「那是因為左家這位太子爺在PLM。我的第二個任務,就是要監視他的一舉一動。」
「為什麼……」夏侑美的聲音有些顫抖。
阮雲煙輕笑一聲,微微的搖了搖頭。「一直以來,隊長說的一點兒也沒錯。姐姐,你是他最好的兵。你頭腦靈活,身手好,槍又打的準。可是隊長沒說,你是最好的兵的原因,是因為你單純。服從命令是你最大的優點,沒錯,我們都服從命令,可是姐姐,你卻從來都不會去多猜測組織在命令背後的爭奪和用意。」阮雲煙的手指輕輕的抹去夏侑美眼角的淚痕,輕聲的說著。「左家在北城太大了,從左老爺子,再到左將軍,他們已經太大了,上面有人不希望他們再這麼大下去。可是無奈左川澤一直都表現的太突出,太優秀。上面想動他們的人多的是,可是卻沒有一個有這種機會。姐姐,其實紅鷹除了臥底以外,還有另外一個特點,是隊長從來沒有告訴過你的。是制衡。哪邊權利大了,就相對的消弱哪邊,以保全上面那位的最高權利。這就是我們存在的第二個必要。隊長不告訴你,是他不覺得你適合到這種紛爭中來。事實上,我是他選出來的,執行這種制衡的另一個種類的兵。所以,大多時候,我的訓練都會跟你的分開,現在,姐姐你明白是什麼原因了嗎?」
「所以……一直以來,其實你都是在听從組織的命令,監視左川澤?」夏侑美的手抖了抖。她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表情,可是她認為,這表情現在一定很難看。難看到她自己都不敢去想象的地步。
阮雲煙點了點頭。「可是,我的一切手段擁在他身上,真的一點兒用都沒有。他真的是油鹽不進。北城傳聞的左少的花花大名,可是在我看到的時候,卻發現,似乎並不是那麼回事。我不可能像對付飛魚一樣的對付他,他甚至不會給我一個眼神。可是後來,我看到他跟你在一起,那麼在乎你。我就知道,你在他心里是不一樣的。姐姐,你瞧,你輕而易舉的就做到了,你都不知道你有多棒。」
夏侑美的呼吸有些急促,她的喉嚨里卡著什麼,讓她幾乎想要奮力的吶喊,想要哭嚷。可是,幾經折磨之後,她還是傻傻的說出幾個干澀的字。「可是……組織沒有給我下過……這樣的命令。」
「嗯。大概是因為不需要了。」阮雲煙看向夏侑美。「姐姐你是牽制左川澤最好的人選。而你是紅鷹的人。只要有你在,他們就會放心。大概,這就是他們不告訴你的原因。」
夏侑美的目光一顫,她飛快的閉了閉眼楮。她有太多的疑問想問,可是卻無法說出口。她根本不知道究竟該從何問起。最終,夏侑美只是吞咽了口水,看著阮雲煙問道。「所以,是你聯絡的組織,讓我來的?」
「沒錯。我聯絡了組織,讓你來,接替我。」阮雲煙的手掌下,是夏侑美柔軟的頭發,雖然因為暴雨而淋濕,可是她卻毫不避諱的撥弄著。「可是,還不到時候,至少,現在還不是時候。」
「可是,現在你跑出來了,我也在這兒,左川澤呢?他……在哪里。」夏侑美的目光頓了頓。她不知道左川澤現在在哪里。她也沒辦法聯系到他。甚至,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經月兌離了危險。夏侑美的話,讓阮雲煙的目光頓了下來。
「其實,我也原本要決定這麼做。去九曲花街之前就已經決定。如果你們一起出現在那里,也就算了。可是現在,有了非要執行不可的理由。」阮雲煙的聲音很輕柔。給人一種十分溫柔的錯覺。
可是只有夏侑美知道,她的那種不安開始慢慢的放大。
她瞪大了眼楮,驚恐的看著阮雲煙,想要阻止她。「小煙,你想做什麼?不,不管你想做什麼,你都不能去。」
「姐姐。」阮雲煙的手輕輕的覆蓋住了夏侑美的。「我必須回去。」她的眸子慢慢的垂了垂,睫毛輕顫。「回到飛魚身邊去。不止是去打探左川澤的消息。更重要的是,我有必須回去的理由。」
「不管你有什麼理由,我都不允許……不允許你回去送死!」夏侑美知道,阮雲煙的身份在飛魚那里已經完全暴露了。就算之前飛魚只是懷疑她,那麼,現在肯定就已經坐實了對她的懷疑。她這麼一跑,早已經失去了解釋的機會,不管她說什麼,飛魚都不可能再信任她了。那麼,她這麼回去,就跟送死有什麼區別?
夏侑美拒絕著。她不能這麼放阮雲煙走。這是她的妹妹,她不能就讓她陷入這樣的危險里!
「我會想其他辦法去找左川澤,也許他已經逃出來了,只是一時聯系不到我們。總之,我不能讓你就這麼回去。」夏侑美說什麼都不肯退步。可是,阮雲煙卻輕抿了一下唇,握住了夏侑美的手。
「姐姐,我有必須回去的理由。」阮雲煙的眼楮垂了一下。「毒蠍這幾年的幾大運輸路線還有系統體制,都是飛魚一手操辦起來的。他的手上,有我必須要取得的資料。我不能不去。只要拿到那個,我們就知道他們的路線和交易地點,到時候,想要鏟除毒蠍,就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你回去會死的!」夏侑美突然用尖銳的聲音這麼低吼了一句。然後,她的眼淚就落了下來。「小煙,你會死的……我們還有別的方法,還能有別的方法啊,小煙……」
阮雲煙彎下腰去,輕輕的抱住了夏侑美。她的聲音在夏侑美的耳畔響起。「不,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姐姐。當初你會毅然決然的炸毀毒蠍的基地,不也是抱了必死的心態嗎?」阮雲煙的發輕輕的蹭著夏侑美的肩膀。「姐姐,讓我回去吧。我必須回去。這份資料,我一定要拿到,我們需要它。」
夏侑美抬起手,抱住阮雲煙的肩膀。「告訴我在哪里,我去把它拿回來。」
阮雲煙搖了搖頭。「平時他都會把它鎖在保險箱。現在,我想他會把它帶在身上。」
「那我就去殺了他,把資料帶回來。」夏侑美的聲音傳到了阮雲煙的耳中。
只見阮雲煙愣了一下,再一次搖頭。「不,姐姐,飛魚……只能由我來殺。所以,我得回去。親手了解了這段恩怨。因為有了他,毒蠍組織重新復活,不知道多少人陷入了苦海里。我得去……親手了解這一場災難。」
「小煙。」夏侑美慢慢的閉上眼楮,眼淚肆意流出。「何苦。」
而阮雲煙卻輕輕的笑了。「不苦。至少,在我看來,一點兒也不苦。」阮雲煙的眸中,在此時閃爍出堅定而決然的光,那麼的漂亮……
過了一會兒,阮雲煙放開了夏侑美。然後對她說道。「姐姐,就算我回去,我也需要你的幫助。我把資料拿到之後,會想辦法送到你的手上,你要把這份材料,交到組織那里。這件事,我自己做不到。」
夏侑美的眼楮一跳。她幾乎可以預見阮雲煙想要做什麼。
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彌漫了夏侑美的全身。她想要阻止,可是卻根本沒有任何的立場。
最後,只能輕輕的點了下頭,說道。「好。我會全力配合你。」然後,夏侑美看向了阮雲煙的眼楮。「小煙,你老實告訴我,除了你以外,毒蠍里,是不是還有其他我們的人。」
阮雲煙听到之後,目光一頓,釋然的笑了。「姐姐還是這麼的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