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為白謹然帶著她到處瞎逛,是因為他身邊缺少人給他打下手。
因為白謹然一般都是對那些神馬神馬公司的高層介紹完她之後,就直奔主題聊公事。
囧。
「哼。」白謹然還在生氣,也不理會他,卻沒有反駁他的話。
他確實有打算將白語托付給白小祝打理,畢竟他是自己跟祝祝的女兒。
顏滸也不介意,只是拿眼楮瞟著白謹然,笑謔︰「怎麼,不怕你家那個婆娘給你枕邊插針?」
婆娘……
白小祝的嘴角抽了抽,看著表面上玉樹臨風,文質彬彬的顏滸,一時間不知道應該用什麼字
眼來形容這一狀況才好。
在她的記憶中,顏滸簡直就是個翩翩公子,那素養,那風度,真是好的沒話說。
只是這一刻,白小祝只感覺有什麼東西在自己的眼前轟然崩塌。
白小祝模著自己的小心肝,忽然很想裝出張天王唱情歌時那憂郁哀傷的模樣,哼上一嗓子︰
「我的心真的受傷了……」
這年頭,神馬天外飛仙,都是假的!
見到真人,說不定就是一癩蛤蟆、丑小鴨,甚至還給你來個如花。
想到如姑娘的如花美貌,白小祝就仍不住猛打顫栗,真的是……無眼福消受。
白小祝各種心思再心里面溜達了一圈,然後又灰溜溜的轉回到顏滸和白謹然身上。
其實,她也很想知道,白謹然究竟是怎麼想的。
畢竟,想要將白語交給她打理這樣的事情……白小祝自嘲地笑了笑,不要說她從來就沒有想
過,就算是白送給她,她也不會要的。別人都知道這其中的緣由,但是她可是知道的清清楚
楚。
既然當初媽咪已經將白語全權交給了爹地,她這個做女兒的,斷然不會往回收。
況且,白語這些年,可都是自己的繼兄在打理。
就算真的是將白語交給她,公司上下那麼多人,又有誰會將自己放在眼里呢?
更何況,家里面有機頭虎視眈眈的狼在等著,關注著,又怎麼可能讓白謹然順利完成這麼「
富貴」的一件事情?
要知道,將公司交給她,就代表著將公司的財政還有將白家的財產都交給了自己。
白妍妍母女會甘心?
這樣的笑話,說給隨便一個人听,也不會有人會去相信。
白小祝看著白謹然的眼神,忽然多了幾分的探究。
原來……她嘴角勾起一抹冷漠的笑意。
明明知道不可能,原來自己也是在奢望。
這個世界上,最要不得的,就是奢望啊。
白小祝冷冷地笑著,笑自己的痴心妄想,笑自己自稱聰明,卻落得這樣難堪的下場。
這個世界上,原來真的有那麼一種人,他是你至親至愛的人,又是別人至親至愛的人。他在
你的面前,表達他對你的千好萬好,可是又在眨眼間,用一句話,就將你打入地獄。
從天堂墜落地獄,那高度究竟有多高,距離究竟有多遠,白小祝不知道,她只知道,那些痛
意如碎裂的砂礫襲向她的時候,不過是短短的一瞬。
血,忽然自胸口處溢出。
痛,可是,她卻只是冷冷的笑著。
就好像很小很小的時候,直接也是這樣,對著鏡子里面的自己,冷冷地笑著。好似身上的那
些血,那些痛,都與自己無關。
是啊,這個家,早已經不是自己的家了。
早在很多很多年前,甚至是自己的媽咪還沒有逝世之前,便已經支離破碎了。
如若不是這樣,媽咪又怎麼會……
憶起往年那不堪回首的回憶,白小祝猛然搖頭,緊緊閉起眼楮,十指也緊緊的蜷著,尖銳的
指尖刺進掌心,多了幾分的清醒,卻心痛難耐。
原來,指尖覺得已經忘記的事情,已經感覺不再恨的事情,在今日想起來,卻還是那麼恨,
那麼怨。
她的媽咪,何其的無辜,又何其的淒涼。
白小祝深深地吸了口氣,打住繼續繼續想下去的念頭。十指也悄然地松開,驀然看上去,已
經沒有任何的異樣。
但是靠近一點就會發現,白小祝低垂的眉眼處,隱隱閃爍著晶瑩的光芒。
好似冬日樹下那掛著的冰條,在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
但卻冷得蕭然。
「什麼叫做婆娘?」白謹然一听到顏滸居然這樣說自己的妻子,頓時也臉紅耳赤了起來。「
姻姻怎麼說,也是我的妻子。」
他當然也知道秦媚姻的性子是怎麼樣的,加上這些年來,白語又一直是白哲在打理。不用
想,他也知道,秦媚姻一定覺得,白語以後肯定是要讓白哲繼承的。
可是……白謹然幽幽地嘆了口氣,看了眼站在一旁,低眉順首,模樣乖巧的白小祝。
白語,有一半,是他亡妻的。
所以,于情于理,白語交給白小祝都是正確的。
只是……白謹然想到秦媚姻若是知道自己的打算,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模樣,心里面就亂成
一團。揉著自己發疼的腦袋,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
白小祝一听到白謹然的回答,心里面那唯一的一點感情,也終于消失殆盡。
原來,在他的眼中,那個女人,已經成為了他妻子。
白小祝忽然很想問,爹地,假如秦媚姻是您的妻子,那麼我的媽咪,在你的心中,又是什麼?難道就只僅僅是一個亡妻嗎?
眼底的潮濕,有點泛濫的趨勢。
原來,原來……再美好的感情,也抵不過時間的侵蝕。
白小祝心里面發苦,替自己的母親感到不值。
當年若不是她不顧家里面的反對,堅持要嫁給這個男人,那麼,今日的一切,是不是就會變
得不一樣?
她不必落得含恨而死,死不瞑目的下場,更加不必落得娘家再無人願意幫她說話,甚至回娘
家也是被擋在門外的下場?
為了一個男人,最後卻遭到眾叛親離。
更甚至,最後那個男人,也學會了偷腥,再也瞧不上已經年老珠黃的自己。
還有什麼樣的下場,比這個更慘烈,更殘忍?
可笑,真真是可笑。
白小祝低著頭,不願意再去看那個男人。
此時此刻,他再不是自己的父親,只是一個不相關的人。
僅此,而已。
顏滸憐憫的看著低垂著頭,在一旁不知道想些什麼的白小祝。心里面暗暗的嘆了口氣。
白謹然的事情,他當年也是知道一點的,但是卻不是太清楚。
但是今天听到白謹然這番話,才終于明白,白小祝在白家,竟然已經被逼到了這樣的地步。
他原本以為,就算秦媚姻再怎麼壞,也不至于過于明目張膽的欺負白謹然和祝語嫣的女兒。
加上每次白小祝到他們家,都是一臉笑嘻嘻的模樣,好似一個沒有長大的孩子一般,沒心沒
肺,卻又天真樂觀。
他那時候還在心里面慶幸,覺得白謹然還算是有點良心的。
可是今日听聞白謹然的一番話,他才知道,自己究竟是錯得有多離譜。
秦媚姻本來就不是什麼好的貨色,又怎麼可能會好好的照顧白小祝。
就算有,也不過是表面功夫。
「妻子?」顏滸再好的脾氣,在這一刻,也忍不住發飆了。這個兄弟,他還真的是看走眼了。當著自己亡妻的孩子,居然喚自己的續弦為「妻子」!這不是不顧孩子的顏面了嗎?
白謹然一听到顏滸這般的神情,又忽然看到站在一旁的白小祝,眼神頓時慌亂了起來。
他真是老糊涂了,怎麼可以在小祝的面前說這樣的話呢?
「那個……小祝我……」白謹然舌忝了舌忝自己干澀的唇瓣,神情尷尬,好似要解釋點什麼,卻
又說不出口。
白小祝嘴角勾起一縷冷漠地笑意,卻又轉瞬即逝。
她沒有抬起頭,只是朝著顏滸和白謹然點了點頭,然後說道︰「顏爸爸,爹地,我還有事,
先走了,你們慢慢聊。」
「爹地」兩字,喚得好似如呢喃,听得並不真切。
白謹然從來沒有听過白小祝這般的叫喚,心里面閃過一絲的惆悵,閃過一絲的痛意,還有什
麼重要的東西在他的心底一閃而過,快得讓他抓不住。
他恍惚著,沒有反應過來。
白小祝的話音剛落,顏滸便接口了,完全沒有給白謹然開口的機會。
「去吧,去吧。」顏滸是真心心疼白小祝這個孩子。小小年紀,卻遭遇這樣的事情,也不知
道白家上輩子是不是作孽太多,所以才讓後輩遭受了這樣的事情。
真是作孽。
顏滸的和藹的眸光當中又多了幾分的疼惜。
說完,他想了想,又道︰「算了,我還是跟你一起去吧,隨便陪一下顏爸爸。」
顏滸喜笑顏開的說道。
白小祝沒有料到顏滸會這麼說,錯愕地抬起頭來,眼眸中有閃爍的淚光。
她這個模樣,看的顏滸心里面又是心疼,又是愧疚,又是憤怨……心里面可憐著她小小年紀喪母,上有繼母,有父親,有繼姐,有繼兄,可是她卻儼然是一個局外人,更準確的說,應該是一個多余的人,完全融不進這個家里面。
也怪不得,這個孩子,老是不喜歡回家。
給讀者的話:
明亮的玉盤,搖曳的孔明燈,歡樂的場子,歡鬧的電影,笑聲連連。親,中秋節過得愉快麼?第一更奉上,求評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