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龜奴走遠,她回轉身笑容清淺道︰「兩位公子,請。」
此刻近看,她愈發覺得其中一人的眉目很是眼熟,討厭的那種眼熟,像極了記憶里,沐挽卿初次遠遠瞧見宮冥夜的風姿時,匆匆一瞥所看見的那雙鳳眸。
諸葛無為作陪,這個人,會是宮冥夜嗎?雲驚華暗自猜測著,心里因著宮冥夜對沐挽卿的寡情涼薄而有些厭惡身旁身著絳紫色錦袍的人,但面上卻依然掛著淺笑。
墨子謙睇著她的笑顏,怔了怔,忽然覺得周遭的一切好似都安靜了下來,唯剩眼前清新似荷露,淡雅似木蘭的笑容。
恍惚間,他誤以為自己是在外出踏青,偶遇佳人,而不是在人龍混雜的青樓「廝混」。
直到听見附近傳來一聲清脆的「」,不知是什麼東西墜地破碎,他才恍然驚醒,眸里一抹異光一閃而逝。
彎唇笑了笑,他拾起酒杯優雅地一飲而盡,本就香濃的酒,似乎因為是佳人斟的而別有一番滋味,回味無窮。
宮冥夜淡淡地掃了雲驚華一眼,心中同樣有著疑惑,他不解這種堪稱世間最污穢的地方怎麼會有這麼美而淡的女子,雖身處青樓,她身上卻沒有別的青樓女子有的風塵味,反而有一種似是寒梅的傲骨。
她舉止得宜,看似對人恭敬,卻不似別的青樓女子那般卑微,她骨子里透著一種冷然的傲氣,似那池中青蓮,雖出于淤泥之中,卻是亭亭玉立,不染泥濘,一身瀲灩清華。
垂下眼睫,宮冥夜心里想,今日到雲裳閣來的?當真是今日嗎?如果才來,怎麼會這麼從容?
一旁,瞅見雲驚華的笑,青葉揚了揚眉,眸中劃過一絲詫異。
居然有這麼溫婉的一面?上次在桃花山相見時,可是渾身煞氣凜人一副要殺人的架勢,若非這世上這張臉再無第二人,他幾乎要以為根本是兩個不相干的人。
去了後堂的龜奴很快便拿了兩個干淨的杯子來,雲驚華淡笑接過,在自己身前的桌面上放好,隨後又斟了兩杯,拾起其中一杯來到諸葛無為身前,但沒有越過她早已耳聞過的三尺界限。
「這位公子可有意喝上一杯?」她嘴角微勾,鳳眸里的光明亮清澈,「這酒可能及不上公子平日里所喝的,但來到雲裳閣,公子既不說話也不飲酒,豈不覺得無趣?」
在她靠近時,青葉下意識地全身進入了戒備狀態,他怎麼也無法忘記上次在桃花山發生的事。
有生以來,那還是第一次有女人能傷到他,還是在用樹枝的情況下。
在他的意識里,他已經將她歸為危險類的人物。
陰晴不定,這會兒好好的,說不定下一刻便會對著他的主子突然一掌劈過來,絕對大意不得。
諸葛無為抬眸看向自動與自己保持三尺距離的人,視線在那張臉上停留了片刻,最後移向那只縴細如玉的手中的白色酒杯,明澈的鳳眸閃過幾許暗色。
見雲驚華似乎不會再突然發瘋,對她的警惕放松了些許,青葉也垂眸看向那杯酒,心里驕傲地冷笑。
她也有怕的事?她這杯酒,是想讓主子和他對見過她的事緘口不言吧?哼!一杯酒就想封主子和他的口,她未免也太貶低主子的身份了,主子豈是那種會隨便喝別人敬的酒的人,就是當今聖上敬酒,主子也未必……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