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薩滿這個職業的認識僅限于電子游戲,在我的印象里薩滿不是牛頭人就是德萊尼人,但從現實情況來看,我們接下來要找的薩滿應該是個人類,而且還跟安俊良家有著某些淵源。
安俊良給他老爸打了個電話,去詢問那護身符的由來。
他爸說,在安俊良的爺爺將護身符交給安俊良保管時曾經交代過兩件事,第一個事就是讓安俊良別在老家待著,而是到我家這邊的城市里找活干,最好還是在市西邊;第二件事就是一旦護身符莫名其妙地壞了,就立刻去依蘭縣找一個叫張直的人。
這兩件事是老爺子臨終時交代的話,安俊良他爸自然照辦,安俊良在市西開店也是他爸給出的主意。但是第二件事他爸卻並沒有著急跟安俊良提,因為二十來年過去了,那護身符一直好好的掛在安俊良脖子上,安俊良他爸也不想讓兒子以為這護身符是個什麼危險東西。
除了「張直」這個名字之外,安俊良他爸還提供了一個幾十年前的住址。我並不覺得在這個住址上還能找到張直這個人,甚至張直是不是還活著都是未知數,但我和喬偉還是打算過去找找看。
開車去依蘭的話稍微快一點連一個小時都用不上。還不到下午五點,我和喬偉就到了安俊良他爸提供的那個住址——那里現在是一所小學。
我看到門房那有個老大爺,就下車過去問他知不知道一個叫張直的人。
我本沒抱多大希望,但讓我意外的是那門房大爺居然沖我一點頭,然後給我指了個方向,並告訴給我一個新地址。他還說如果我實在找不到了,就隨便找個歲數大點的人打听一下狼張子的家,一般都能知道。
老大爺口中的狼張子明顯就是張直的外號——游戲里薩滿是能變狼的,現實里的這個薩滿貌似也跟狼有著某種關聯。
我向門房大爺道了謝,然後開車前往新住址。
依蘭我只來過一次,想準確找到某個地點還是比較吃力的,于是我就隨便找了個路邊棋攤下棋的老頭打听狼張子,結果棋攤那所有看熱鬧的老頭都知道地方,還有一個好心的給我引了一小段路。
就這樣邊打听邊走,十來分鐘後我倆就到了狼張子的家。
那是一個黑瓦房四合大院,雖然樣式復古,但牆壁磚瓦看起來都是嶄新的,感覺似乎是為了迎合依蘭這座古城特有的人文氣質而建的。院子四周已經可以看到綠意了,站在門口還真感覺到一種古色古香的中式韻味。
我輕輕敲了幾下黑漆木板門,沒多久里面就傳來了腳步聲,隨後一個頂多八、九歲的小男孩開門探出了腦袋。他只在腦瓜頂扎了個朝天辮,其他地方都沒有頭發,看起來十分有個性。
我蹲下來沖小孩一笑,問道︰「這是張直家嗎?」
小孩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然後道︰「我太爺早就死了。」
果不出我所料,我們要找人已經沒了,不過這也不算什麼壞消息,畢竟狼張子的家就是這里沒錯了。
「那你家大人呢?在家嗎?」我問。
「你有啥事啊?!」這朝天辮小大人的表情語氣都挺橫的,一副我不說清楚來意他就不讓我進去的勁頭。雖然同樣腦袋上沒多少毛,而且都挺橫,但李禿子是讓我討厭,這小孩就只會讓我覺得他很可愛。
我沖他一笑,然後拿出了安俊良那個護身符對朝天辮小大人說︰「我是為了這個來的,有人跟我說如果這東西壞了就來找張直,現在它壞了。」
「哦,把它給我吧。」說著,小大人把手往我面前一伸,見我沒反應他還空抓了幾下手。
我回頭看了眼喬偉,喬偉也無奈地笑著一聳肩——我倆拿惡棍有辦法,對付小孩顯然完全沒有招。
我回過身把那護身符往小大人手里一放。我本想再跟他說兩句話,結果這小大人拿了護身符嗖地一下就縮回了門里,接著就把大門一關。
我和喬偉在門口大眼瞪小眼地等了約莫有五分鐘,門才終于再次打開。先出來的依舊是那個朝天辮的小大人,在他後面還跟著個三十來歲的男人。那男人身高得在一米九十多,滿身夸張的肌肉,一臉絡腮胡子——我不由得想到了「金剛狼」這個名字!
小大人一邊朝我指著一邊跟他身後的金剛狼說︰「就是他拿來的。」
金剛狼先看了我一眼,然後模了模朝天辮小孩的頭道︰「干得不錯,行了,回屋找你媽要獎勵去。」
小大人咧嘴嘿嘿一笑,蹦蹦地返回屋里了。沒了這個看門員,我也直接上前對那金剛狼道︰「您好,我是受一個姓安的朋友的委托過來的,他說那個護身符壞了之後就要立刻聯系張直。他老人家已經去世了?」
「嗯。那是我爺爺,已經去世十年了。這個藥你們拿去給你那朋友外敷一下就能徹底根除癥狀了。」金剛狼根本什麼都沒問我,直接遞給我一個拳頭大小的黑布袋。
「其實那個尸毒我們已經給解了。」我並沒去接那個布袋,而是是把安俊良中尸毒、工地里鬼火襲人、以及白蟒仙抓鬼又放鬼的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金剛狼听我說完後眉頭立刻皺了起來,並若有所思地低聲念叨道︰「看來我弟弟是遇到大麻煩了。」
隨後金剛狼也把我和喬偉讓進了屋子,並將事情的緣由經過向我和喬偉說了一下,我們這才了解到張家的人已經先我們好幾步展開行動了。
和喬偉推斷的一樣,那黑色的護身符就是圖騰,而張家也正是擅長使用薩滿巫術的薩滿之家。狼張子這個外號最開始只是指代張直自己,後來張直的兒子、孫子繼承家族的薩滿術之後,「狼張子」也就傳給張直的後人。
張直有兩兒一女,孫子輩是兩男兩女,或許是守著傳男不傳女的規矩,張家只有男人才會繼承薩滿術。接待我和喬偉的是張直的大孫子張宇鵬,而他口中的弟弟就是張直的小孫子,名叫張宇馳。
張宇鵬作為張家的長孫一直守在家里,而小孫子張宇馳則負責跑外,換成通俗的說法,張宇鵬就是接單的內勤,而張宇馳就是實戰的外勤。
雖然不像八齋堂做的那麼大、那麼成規模,但在解放之初,狼張子這個名號在依蘭本地以及周邊一帶都叫得非常響,誰家遇到什麼怪病怪災都會請狼張子去給瞧瞧。之所以大家都信得過狼張子就是因為他效率高,儀式一到病災全除。
但有一點只有張直自己以及張家的後人才知道,就是張直干活他只治標不治本,所以留給了孫子輩一大堆的債要慢慢的還。而發生在安俊良身上的鬼異怪事就是張直欠下眾多鬼債的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