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相信,不相信嘟嘟真的是他的女兒,所以他要等景慎醒過來,告訴他真相。
可還不等景慎醒來,藍蕭拉過他,遞給他一份報告,自己就站在旁邊,悶悶不樂。
莫天堯看了他一眼,低頭看報告。
那是一份DNA檢測報告,不是誰的DNA,正是他莫天堯跟嘟嘟的。
當看完報告上的類容後,莫天堯呆了,不相信,怎麼都不願意相信那是真的,不是的,一定不是真的。
他捏緊報告,一把抓著病床上的景慎喊,「景慎,景慎你醒醒,醒醒好嗎?」
沈弈博扯開他的手,「莫天堯,你害他們母女還不夠嗎?請你立刻離開這里,否則,我會將你的行跡公之于眾。」
藍蕭走上前來,「堯,我們先回去。」
莫天堯打開藍蕭的手,「不可能,嘟嘟不可能是我的女兒,要是的話,那為什麼之前景慎不告訴我,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他嘶聲吼出來,一把推開身邊的藍蕭,拔腿就朝病房外跑。
「堯!」藍蕭喚了一聲,無濟于事,回頭又看了一眼床上的景慎,接著還是跟著莫天堯跑了出去。
他們倆前腳剛走,床上緊閉著眼楮的景慎,眼角邊一行行晶瑩剔透的淚珠滾燙而下,濕染了她的鬢角。
收回目光,沈弈博一眼就看見了床上有變動的景慎,他著急的俯身去喚她,「慎,慎……」
景慎睜開眼楮,起身一把抱住沈弈博,實在控制不住心底那道撕心裂肺的痛,嚎啕大哭了起來。
「弈博,弈博,我的嘟嘟,我的嘟嘟沒了,我該怎麼辦?我以後該怎麼辦啊?」她抓著他,抱住他,捶著他,失控的大哭起來。
其實她早就醒過來了,只是知道莫天堯在身邊,她不想看見那個男人,不想看見那個親手殺了自己女兒的男人,她恨死他了,恨不得讓他跟女兒去陪葬。
沈弈博緊抱著她,沒有什麼話可安慰的,就那樣緊緊地抱著,仿佛要將她整個人都融入到自己的身體里去一樣,一同為她感受失去女兒的痛苦跟悲涼。
不管她怎麼打自己,捶自己,咬自己,他都不會有半點怨言,只要能發泄她心底的痛苦,她對自己做什麼他都無悔。
景慎足足哭了一小時,哭到再也沒有眼淚了,她才有所消停,可消停下來的她,卻像只沒有生命的木偶,就那樣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滿目空洞。
看著她這樣,沈弈博心疼極了,可他又能怎麼辦?失去嘟嘟,她就好像失去了生命中的靈魂,他阻止不了她悲痛欲絕,所以只能由著她這樣下去。
……
酒吧,角落的包廂里。
莫天堯已經喝了不知道多少杯酒了,邊喝邊掉眼淚,喝完一杯,他抱著藍蕭說︰「要是早知道她是我的女兒,我一定不會讓他們母女走到今天這樣的地步,我後悔了,蕭,我真的後悔了。」
說著,他又拿起酒瓶喝了一口,淚眼模糊的望著藍蕭笑,「你知道嗎?在看到嘟嘟的時候,我當時的心突然一震,好似被什麼撞擊了一下,那感覺很不舒服,原來是上天在暗示我,那是我的孩子。」
「那是我的孩子!」他咬牙重復著,「是我的孩子,可是我他媽的都對我的孩子做了什麼?明知道歹徒會要了她的命,我卻執意走上前,逼迫歹徒將她從那麼高的地方扔下去,是我親手殺了我的女兒,我一定會不得好死的。」
他眸光一閃,盯著桌子上的酒瓶,拿起來毫不猶豫一瓶朝自己的腦袋上砸去。
只听到砰的一聲,藍蕭反應過來,已經晚了,破碎的玻璃從他的腦袋上掉落下來,鮮血淋灕。
「堯,你瘋了嗎?」藍蕭立即過來拉住他,莫天堯卻推開他,靠在沙發上,昏昏欲睡。
或許是喝了酒的緣故,此刻的他,幾乎完全沒了昔日里人們眼中高高在上的那份高傲跟霸氣,有的,就像一個普通男人失去女兒後變得無比懦弱悲痛的模樣。
「你不要管我,我死不了的,我就想轉移一下我內心深處的痛。」
「……」
藍蕭知道他此刻很難受,看著他額頭上不斷冒出來的鮮血,他竟然也選擇不管他了,就由他一個人在哪兒痛。
電話響起來,他幫莫天堯拿起來看,是梁毓婕打的。
莫天堯問他,「誰?」
他多麼的希望是醫院打來的,多少的期待有人能告訴他,說嘟嘟活過來了,說他的女兒沒事。
「梁毓婕。」藍蕭說。
听到那個女人的名字,莫天堯失望的垂下眸,笑了,笑得那麼淒涼。
倏爾,他一把奪過電話,狠狠的朝對面的牆壁扔了過去,瞬間,電話被砸得四分五裂。
藍蕭看到他這樣,還是沒有管,莫天堯轉眼望著他,突然過來一把抱住他,他又哭了,哭得像個沒長大的孩童。
「蕭,你說,我會不會遭天譴?你說,景慎是不是恨不得殺了我?嗯?」
「我想是的,要是我,我也會控制不住殺了你的。」
「那你殺了我吧!」
「堯,人死不能復生,你還是接受現實吧,嘟嘟沒了,這也不是你刻意去營造的悲劇,回到現實來,去跟慎道歉,讓她原諒你。」
莫天堯推開他,「原諒我?她怎麼可能會原諒我?我那麼對她,我當初還親口詛咒嘟嘟去死,她一定恨不得將我五馬分尸,她怎麼可能還原諒我。」
「我不要去見她,我怕她,我怕她那雙滿懷恨意的眼神看著我,我怕她問我要女兒,我給不了,我內心里會無比的揪痛跟恐慌。」
「可你早晚會接受這個事實的。」
「我現在就已經接受了,可是我就是不要再去見到她,她不是要走嗎?不是想跟沈弈博離開嗎?蕭,你馬上去給他們訂機票,讓她離開,我不想再見到她。」
藍蕭望著他發狂般抱著腦袋嘶吼的模樣,實在為他感到悲哀。
女兒沒了,竟然能打擊到他現在連見景慎的勇氣都沒了。
看來,他是真的感覺到自己的錯誤所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