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峰為黃尚做著全方位的傷口清洗,幾分鐘之後,終于忙完。
「徐婉婷怎麼還沒到啊?」楊俊豪眼看黃尚的情況越來越糟,焦急不已。
「不等了!你在旁邊幫我。」杜峰遞給他一副醫用手套,然後自己也戴上。
楊俊豪面色尷尬,自己什麼時候干過這活兒?
「好吧!權且當回濟世救人的大夫。」楊俊豪嘆了口氣,戴上手套之後又戴上口罩。
「我這里沒有麻醉劑!但是時間等不及了,師傅,如果你肯在不麻醉的情況下進行手術,那麼你就點點頭。能做到嗎?」杜峰裝備完畢,小聲問道。
黃尚已經處于神志不清的狀態,但他依然努力的動了動下顎。
「好的!俊豪,迅速把床四周用簡易篷布罩起來,然後打開無菌氣囊,防止血液感染。」杜峰指了指醫藥箱內的一件小型儀器說道。
楊俊豪按照他的思路一件一件的把東西準備好,直到三人被隔離在簡易篷布區內之後,他停下腳步擦了把汗。
「用床單捆住他的手腳!固定在床上!」杜峰暗暗嘆了口氣,他很清楚在這不正規的地方手術會有多大危險。血液感染是重中之重,而且取彈片的過程中沒有施加麻醉劑,難說黃尚會不會因為痛不可當而自然而然的身體不受控制,一旦發生噴血現象那就是麻煩事。
楊俊豪再一次忙完,他手腳利索,很難想像一個外行人可以做到如此境界。
杜峰滿意的點了點頭,隔著口罩說道︰「開始吧!」
黃尚月復部中三槍,兩槍離心髒不過一指的距離,另一槍不在無可救藥的危險區域內。
三個血琳琳的窟窿,鮮血潺潺不倦的溢出,先前剛擦拭過的小月復瞬間又被血水染紅了。
黃尚手腳被捆綁在床上動彈不得,似乎他還有些心智,很配合。
杜峰猶豫一下,然後開始下刀。
杜峰親手為別人做過的手術數之不盡,除了那次安排徐婉婷給自己在不打麻醉針的情況下手術之外,這是他第二次親身經歷不施加麻醉劑的手術,而且自己是主刀大夫。
刀刃切著還在起起伏伏的小月復之上,每一刀都會留下一道創口,血液涌溢。
楊俊豪看得心驚肉跳,這是活生生人體試驗,以往他親眼所見醫學院的學生拿死人尸體練手的景象,不過死人如何能與活人相比較?
黃尚的雙拳緊緊攥起,雙臂青筋陡立,那是極度的痛苦,不可想象的苦痛。
楊俊豪不得不佩服起床上的這名男子,他擁有常人的血肉,也有別人所不具備的鋼鐵一般的意志。
杜峰的腦袋上帶著白帽,口鼻又被口罩堵住,只剩下兩只眼楮露在外面。
很久不見的冷眼色,這是他聚精會神的時候所表現出來的東西,目光冷的刺骨,人人畏懼。
楊俊豪只管做好自己的兼職工作,雖然有些東西連名字都念不出,而且笨手笨腳,但他沒有耽誤多少時間。
第一枚彈片很快被取出,鑷子夾出的子彈碎片滿是血污。
黃尚忍受著非人一般的苦楚,似乎巨大的痛苦在剎那間讓他神智再次清醒許多,已經可以睜開眼了。
「你別說話,手術全權交給我就是。」杜峰拉過旁邊的枕頭,順手塞進黃尚微微張開的口中。
痛楚感可以讓人發狂,最顯著的特征便是咬牙切齒。杜峰不希望看到黃尚由于痛苦而咬碎鋼牙,塞進枕頭也是為了使得他上下牙齒不接觸。
當然這樣會悶死人的,幾口氣喘不上來即會被憋暈。
杜峰以最快的速度搜索另外兩個槍傷留下的窟窿,本身設置短缺,很多精密東西都無法運用,只能手動搜索彈片的位置。
先前在部隊的時候楊千勝曾經意外受傷,也是中了槍傷,而為他主持手術的就是杜峰。
不過那是有麻醉劑的,甚至楊千勝還親自注意了整個手術的過程。
手術刀在杜峰的左右手中來回挪動,但他就是下不了刀。
「峰叔,等不及了。」楊俊豪比杜峰還要焦急萬分,床上的可是一條人命,而且他的命絕對是至尊級別的。
杜峰再次咬了咬牙,工具運用起來,眯著眼切向血窟窿一側。
黃尚的身體猛地顫動,當真是痛到極致的緣故。
「按住他的手!」杜峰擺了擺頭,楊俊豪就在身旁,這個小跟班不比有些護士差。
楊俊豪用盡全身力氣控制住黃尚已經無法控制的手腳,回道︰「可以了!」
杜峰不耽誤時間,工具其下,短短十幾秒鐘的功夫就取出了第二顆彈片。
帳篷之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幾個人迅速離近臨時帳篷。
「杜峰!師傅!」徐婉婷委婉的笑了笑,她不知道該喊他什麼,索性直接全部叫了。
「婉婷馬上進來!充氧系統立即開啟。」杜峰欣喜的發現徐婉婷此行所帶的工具繁多,除了大型儀器之外幾乎是全了。
徐婉婷立即接過隨行人員手中的工具箱,然後穿戴完畢貓腰鑽了進來。
氧氣系統是可移動形式的,用起來方便得很。
「怎麼樣了?」徐婉婷放下東西後轉頭來看,不看則已一看就嚇一大跳。
床上躺著一位年輕男子,小月復之上血流如注,身下大片床單已經被血染紅。
「他沒有打麻醉針嗎?」徐婉婷看出不對勁的地方,小聲問道。
在杜峰的點頭之中她碉堡了,上一次給杜峰手術差點沒被嚇死,不打麻醉針就開始手術,那是不道德的醫術手法,先不說手術本人,就是其他人看了之後都會抱怨小心髒根本承受不了。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徐婉婷的臉被口罩罩住,听她的口氣可以判斷臉部表情,那是無語凝噎。
「什麼也不用多說,幫我的忙,我遇上麻煩了。」杜峰指了指最後一個血窟窿,事情很棘手。
目前氧氣系統已經運轉,黃尚可以運用氧氣做簡單的呼吸,之前的時間緊迫瞬間消解。
「和你那時候的情況差不多啊!你看他這傷口緊鎖,是需要整個兒切開麼?」徐婉婷看後也不禁皺起眉頭,很難遇到一處傷口可以自動收合的現象,很可能收合口之內是一注血漿,一旦挑破即會有大量血液噴發。
「他是在自救!否則失血過多保準休克。」杜峰看明白後暗暗驚訝,這是黃尚月復肌收縮的效果,肌肉緊縮竟然把傷口給堵死了。
「怎麼辦?」徐婉婷束手無策,難得一見的境況總會難倒她這樣的新手。
這是肌肉,一旦刀切會損傷肌肉組織,這樣一副強壯的體魄若是受到外部阻擊很可能會失去原有的狀態。
不得不說黃尚一身彪悍的肌肉是很惹人眼球的,徐婉婷這樣的小美女看後都禁不住臉色漲紅,只是因為口罩的緣故而不被人發覺罷了。
「做我們這一行的,寧可丟掉性命也絕不能留下半身不遂,就算他能夠手術成功存活下來,我相信他可能會自己再次尋死。」杜峰苦笑道︰「跟你說你也听不懂!」
徐婉婷搖了搖頭,現在是手術時間,杜峰似乎月兌離了話題。
「這位師父,我們在給你做手術,你可不可以消除緊張狀態?松緩肌肉,否則我們真的無從下刀。」徐婉婷知道黃尚還有些心智,她在做著勸導。
黃尚沒有回話的意思也沒有什麼舉動表示自己做不到,只是靜靜的躺著,小月復時不時的在自由呼吸的時候起起伏伏。
「他已經昏死過去了!」杜峰瞄了徐婉婷一眼,繼續說道︰「我們需要把握時間,我捏住他的主動脈,你順勢用最快的速度下手。」
徐婉婷似懂非懂,她是醫學界精英的女兒,但是她只是一名新手,一名實踐手術的新人,即便自己飽覽群書月復中有墨水,可是那些都是虛的東西,臨場手術沒有任何作用。
杜峰伸手按住黃尚的大動脈,起先輕輕的按,然後慢慢發力,再然後用盡渾身力氣幾乎要把拳頭整個兒塞進黃尚的大動脈處內部。
就見黃尚緊繃的小月復在逐漸緩解,肌肉慢慢擴散。
徐婉婷看的眼直,楊俊豪更加不可思議。
正在兩人被杜峰魔術般的手法驚呆時,黃尚小月復之上的那個傷口猛的崩裂,順勢便是一股半米高的血柱噴濺而起。
徐婉婷和楊俊豪躲閃不及,兩人同時被血柱噴中,瞬間像是被一場血雨淋濕,血腥味彌漫,場面混亂不堪。
血柱只有這一股,噴發之後歸于平靜,一個手指粗細的血口子閃現,從內部正往外溢著血漿。
「抓緊時間!」杜峰的手臂在瑟瑟顫抖,他用盡所有力氣才達到預想的效果,但是人的力氣減持力度是有一定時間的,一旦他堅持不住即會使得之前的肌肉收縮狀況再次發生。
徐婉婷顧不得擦拭臉上的血液,匆忙接過楊俊豪手中的工具,雙手齊下。
杜峰的胳膊青筋頓現如同虯龍的胡須,驚駭嚇人。
徐婉婷的手臂在顫抖,她盡量克制住心里的緊張,雙手緊握刀子和鑷子,呼吸急促。
一顆彈片被夾出,緊張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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