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睡覺的時候，葉向暖洗完澡就爬到了葉如陌的床上。
她的理由是，兩姐妹在一起有個照應，夜里姐姐要是有什麼事情的話，她這個做妹妹的也能幫得上忙。
葉向暖今天心神疲憊，躺在床上，沒一會就睡著了。
葉如陌看著熟睡的她，從床頭上鎖的櫃子里拿出一個精美的日記本，開始記錄。
半夜，葉向暖想要上廁所，她睡醒惺忪的睜開眼楮，看到葉如陌拿著筆在寫著什麼。打著哈欠，迷迷糊糊的問︰「姐，你在寫什麼啊，幾點了都，還不睡覺。」
葉如陌像是嚇了一跳，慌忙把日記本藏好，臉上有些鮮少的驚慌失措。她不確定，剛才認真寫日記的時候，是不是被葉向暖看到了，勉力一笑︰「小暖，你怎麼起來了？」
不問這話還好，葉如陌的問話，讓葉向暖覺得有些奇怪，好像她起來上廁所破壞了什麼似的。
葉向暖肚子漲得難受，丟下一句去衛生間，就沖了進去。
葉如陌失笑，看了眼日記本中夾著的照片，眼神有些留戀，有些迷茫，更多的是憎恨。听到開門的聲音，她立即將日記本放在床頭櫃的抽屜里，上了鎖，動作很是快速。
葉向暖只看到她的動作，卻沒有看清，她放的是什麼東西。
「姐，你怎麼還不睡？不是說明天還要去醫院復查嗎？」
「我的腿反正也就這樣了，看不看，還不都一樣。」葉如陌語氣有些淡漠，對于這雙腿，她是不報希望了。
「姐，醫生不是說了，你的雙腿骨頭完好，肌肉也沒有萎縮，只要努力復建，康復的幾率是很大的。」
「康復？」葉如陌冷笑一聲，表情是說不出的猙獰，在深夜里，看的人眼皮一跳。
「小暖，一個人有希望才會努力，我現在對什麼都沒有希望，更不相信死去的雙腿會復活。退一萬步說，我努力了又怎麼樣？我的心已經死了，我早就不抱什麼希望了，再多的努力，也只不過是自欺欺人的說法。我不想，也不能讓自己有了希望後，又被現實打擊的一蹶不振，那樣的生活，你希望我再經歷一次嗎？」
「姐，不會的，我們都在你的身邊，只要你努力，一定會好的。」不知為何，葉向暖突然感覺到一股濃濃的悲傷將她姐姐包圍在中間。
「你不懂，這里，這里已經死了，再無復活的可能了。」葉如陌指著自己心髒的位置，晶瑩的淚珠嘩嘩的落下。
葉向暖從來沒有看到過她這樣失控的樣子，更害怕她情緒激動下，會做出什麼事情來。她的所有瞌睡蟲，也立即消失的無影無蹤了，眼底除了擔憂，還是擔憂。
「心死如燈滅啊，我現在，就是過一天算一天。也許，哪一天，我就活不下去了。小暖，你知道嗎？現在的我，外表光鮮華麗，其實，心里陰暗骯髒無比，就連，我的身體，也是骯髒不堪的，這樣的姐姐，你還要嗎？」
「姐——」葉向暖心急如焚，卻又不敢去樓下叫父母上來。
「我沒事，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我在美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嗎？我現在就告訴你，我真的好累好累，我沒有辦法再堅持下去了……小暖，你想知道嗎？」
葉如陌的眼神緊緊的盯著葉向暖的眼楮，與其說是祈求，不如說是命令的意味居多。
葉向暖下意識的點了點頭，心里不知道為什麼，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她突然不想知道這些事情了，可她的喉嚨卻發不出一絲聲音，因為，葉如陌臉上的淚水越掉越多，傷心欲絕的樣子讓她說什麼也說不出來。
「三年前，為了夢想，為了逃離媽媽的逼婚，我偷偷離開了家。初到美國，剛下了飛機，還沒有出機場，錢包就被人偷了。錢包里現金並不多，重要的是我聯系那個學校的地址，身份證明，還有各種卡。有的卡還是國內的，如果要補辦的話，就必須要回國。就在我欲哭無淚的時候，他就像是個天使般從天而降，不僅將我偷我錢包的小偷抓到了，還替我聯系了學校那方面的負責人，讓他們過來人接我。後來，很久以後，我才知道，不僅僅是在華人圈，就是在那塊土地上，他的家世也是相當顯赫的……」
「在學校里，我的舞蹈功底扎實，許多的舞蹈都是我編排出來的，加上東方面孔很少，在那所學校里，除了男同學，女生都討厭我，覺得我是‘妖精’。再次遇到他的時候，我被幾個男人圍著調戲，他出面，替我解圍。當時，我並沒有認出他。我那個時候被人下了藥，而他，也喝了不少的酒，我們去了附近的酒店，自然而然的發生了關系。第一次，真的很疼，因為藥力的關系，我卻像是個放蕩的女人一般，不顧廉恥的在他的身下要求更多更對……事後，他因為酒精的關系，睡著了，他睡著的樣子就像是孩子，純淨無暇，讓人不敢生出一絲不好的念想。」
「我的藥效過去了，人也清醒了，疼的像是撕裂一般，看著白色床單上的那一抹鮮紅，心里卻沒有絲毫的後悔。後來，我們順其自然的就在一起了。我一直以為，他是個不會表達自己感情的人，所以，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我從來不會要他承諾什麼，也不會主動問及他的家庭情況。我以為，即使大家都不說，彼此也是明白對方的心意的……結果，這一切都只不過是我的自以為是而已，他早就有了相親相愛的女朋友，而我，只不過是他寂寞時候需要慰藉的女人而已，更是，免費送上門讓他玩弄的女人。小暖，姐姐是不是很髒，你是不是看不起姐姐？」葉如陌的語氣很平靜，仿佛在講別人的故事一般，問葉向暖的時候，語氣也是極其輕柔的。
葉向暖知道她的內心在忍受著怎樣的煎熬，她使勁的搖了搖頭。
「姐，你不髒，真的，你一點也不髒。都是那個男人，是那個男人欺騙了你的感情……」葉向暖抓著她的手，一字一句的告訴她。
葉如陌神情有些恍惚，她的眼底，有大滴的淚水滴落下來。
「我很髒，我知道，我這輩子都很髒，再干淨的水也洗不盡我身體里的骯髒了……我丟了爸媽的臉，丟了葉家的臉，我不該不听媽媽的話，失去雙腿，是老天對我的懲罰。」
「不，不是這樣的。」葉向暖想要說服她，只是她的情緒太過激動，壓根就听不進去別人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