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事情還未發生之前.剪斷它.
這是穆爾楦唯一可以說的了.
就在那一日.一旦聖旨.宣到了宛寧宮.那一日.她穆爾楦.話中之言.祈楨已經為她實現.她將待在這個後宮之中.不得出宛寧宮半步.生生世世.
穆爾楦坐在庭院里.她臉上紅紅的印記.也已經慢慢的消退了.她看著飛雪飄飄.細細柔柔.落在地上.白了一片.她不想卷入後宮之爭.不想成為朝堂人人顧及的女子.從一開始.她想要的.就是安安靜靜.一生自由.
她記得.寶兒想要像風箏一樣.飛到宮外.看看宮外的繁花似錦.看看家中那盤盛開的曇花.她記得.寧梭的一生.埋葬在宮中.以死為解月兌.想到去到柯達卓.那個美麗的大草原.
穆爾楦坐在亭子中.笑看世間滄桑淚.小時候.那個總是笑著的小女孩.已不再了.她多想時間倒退.回到那個春城錦江.回到家中後院那個秋千之上.看天空飛過的翔鳥.然後獨自樂呵呵的笑著.想偷偷跑到父親的房.偷幾本世言之.想和姐姐.一起做欣賞.放彩燈.在彩燈上.寫上「好人平安」四個字.
想到這里.她不知不覺.便笑了.沒有束縛.沒有牽掛.一切都顯得那麼的不經意間.
景兒拿了件披衣輕輕的走到了穆爾楦的身旁.將其披在了穆爾楦的身上.穆爾楦先是一驚.後是一悅.看著景兒.穆爾楦朝著她輕輕的笑了.
「娘娘.還是進去吧.外面大雪.小心凍壞了身子.」景兒關切的說道.
穆爾楦搖了搖了.笑說︰「不礙事的.」穆爾楦給了景兒一個安好的眼神.
景兒也隨著淺淺的笑了.微微的斜著頭.說︰「娘娘.奴婢剛剛見您容顏一笑.是不是有什麼高興的事情.」
她心里之事.依舊瞞不過這個比黛義還要隨心的女子.穆爾楦輕嘆一聲.有太多的感言和懷念.望著還在飄下的白雪.她傷感的說道︰「景兒.你知道嗎.在錦江的時候.姐姐常常笑我是個鬼精靈.從來不會哭.那段時間.是我最開心的.現在想起來.都那麼的懷想.要是……」穆爾楦停頓了一小會.臉上持久才慢慢的露出淒涼的笑顏.說︰「要是現在在錦江.那該多好.多想見到爹和姐姐.也不知道他們.是否安好.」
在外的女子.有幾個是不思念的家鄉的.何況這里.是密不透風的皇城後宮.這個終日冰冷.陰暗的地方.穆爾楦說︰「現在家鄉.一定開滿了花.」
仿佛在穆爾楦的耳邊.輕輕的響起了一個聲音︰等到花開了.錦江掛滿了花燈.那一日.就是我回來的日子.
這個聲音.是那麼的熟悉.那麼的深刻.可是又那麼的模糊.讓穆爾楦.沒有在意.
若是她知道.她就會清晰的听到.這個聲音.就是當年.為自己點燈.送自己回家的男子.
景兒見穆爾楦傷情之色.在喉嚨里的話.又咽了回去.
也不知是過了多久.那細細飄落的雪花漸漸的大了起來.景兒說︰「這雪下得越來越大.怕是過會就會冷起來了.娘娘.還是進去吧.您的身子本就不好.著了涼.可就麻煩了.」
穆爾楦不言.只是搖了搖頭.還是不願進去.
她悄悄落下眼.手指輕輕的敲著石桌.說︰「景兒.你說.我該不該和姜皇後一樣.也絕情一次.」
「啊.」景兒不明.待反應過來.才問︰「娘娘你的意思是.」
在長.穆爾楦說過.若是自己有事.她姜皇後也絕不會逃月兌干系.她本打算將前德妃一事說出.置姜皇後于無地之處.她說︰「我該不該.將寧玉姐姐一事.公諸于世.」
景兒一听.顯然是嚇到了.她說︰「可是娘娘.若是現在說出來.豈不是多生事端.如今寧玉主子已經出宮.相王命人帶不死藥進去定音寺.寧玉主子.就快要回柯達卓了.這個時候怕是……」
「你的顧及是對的.但是我怎麼可以看著無辜的人慘死.而造事者.卻逍遙法外.」說到這里.穆爾楦的神經都繃緊了.她落得如此下場.與人無尤.可是寶兒.寧姐姐.寧玉姐姐.卻都成為他人達到目的的受害人.
「奴婢知道娘娘心中牽掛主子.可是請娘娘听奴婢一言.若是娘娘將此事說出.一定連累娘娘您自己.太後和皇後都是後宮之主.說到底.對娘娘都是不利.景兒不希望娘娘出事.只希望娘娘一切安好.」
安好.如何安好.
穆爾楦沉默了.她想了好久.才開口說︰「現在我的處境.與人無尤.只是希望.皇後不要再害別人了.」
這個世間就是這樣的不公.好人.往往不得好生.壞人.卻處處得生.
景兒在旁邊.似乎有話要說.卻不知道怎麼開口.想了好一會.還是問了︰「娘娘.景兒一直想知道.究竟在御花園那一天.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景兒怎麼也不會相信.娘娘您會去推到麗妃.就算當日所見為實.可是景兒覺得.其中一定有什麼不對.」
穆爾楦知道.景兒心思縝密.在宮里待了那麼長時間.什麼爾虞我詐.她豈會不知一二.穆爾楦轉而看著景兒.輕聲的嘆了口氣.說︰「其實當日.我也不明白.為何麗妃會突然如此.馥貴人說.或許麗妃的孩兒其實已經胎死月復中.只是想找一個人來當她的替罪羊罷了.」
「可是麗妃為何要陷害娘娘您呢.按理說.麗妃最恨的應該是鄭妃.要陷害也應該是鄭妃才對.怎麼會來陷害娘娘你的那.而且據奴婢所知.麗妃十分小心.月復中的孩兒豈會就這樣不保了呢.」景兒將自己的看法說了出來.
穆爾楦不語.正在琢磨著景兒剛才這一番話.麗妃向來與鄭妃水火不容.就算要害.也應該是陷害鄭妃才對.難道是皇後暗中指使.不.穆爾楦不相信.雖然姜皇後是恨自己.但還不至于與麗妃聯手.而鄭妃.自然也不會幫麗妃.又或許.真的是麗妃自己所為嗎.
「娘娘.你是不是想到什麼了.」景兒問道.
穆爾楦搖了搖頭.說︰「我也不知道.或許.是麗妃真的想要置我于死地也不是不可能的.」穆爾楦想了想又覺得不對.說;「可是為何那麼巧.所有人都在麗妃倒下的那一刻看見了呢.當日我與麗妃在墨心亭閑聊.皇後等人卻在別處.就算是听到什麼聲音.也不會那麼快就趕來.所以當中……一定是有人暗示了什麼.」
「娘娘這麼說.奴婢倒是想起來了.當日奴婢在墨心亭外不小心听到有個宮女說.幸好箏貴人說要到墨心亭去瞧瞧麗妃與娘娘.不然就不會看到娘娘你傷害麗妃了.當時奴婢沒有在意.不知道是不是……」景兒心里似乎明白了什麼.難不成.真的是箏貴人所為.
說到這里.穆爾楦便想到了尤箏.那個和自己一同如入宮的女子.似乎一切的事情都已經明了了.穆爾楦想起了寶兒一事.想起了很多的詭異之事.
她趕緊朝著景兒問︰「景兒.我問你.當初寧玉姐姐失瘋前去壽陽宮.可否有什麼異常.」
「娘娘為何突然說起這個.」
「沒有.只是想證實自己心里一直放不下的一件事.想知道這兩件事.是不是同一個人做的.」
景兒想了想.一臉冥思的樣子.可以想來想去.卻沒有覺得有什麼異常.說︰「那一晚.奴婢照著主子的吩咐去看望寧玉主子.到了那兒.寧玉主子渾身發抖的靠在牆邊.手上.都是血.當時奴婢嚇壞了.沒有注意太多.也沒發現什麼異常.不過後來寧玉主子嘀嘀咕咕的說去鄔嬤嬤房間的時候.說是看到鄔嬤嬤頭上有血.可是奴婢也沒有多想.就趕緊去打水為寧玉去洗漱了.」
「頭上有血.當日指證寶兒的那個宮女說寶兒滿手是血的從壽陽宮跑出來.慌慌張張.寶兒說.是明月給她的寒花羽種子.可是那個宮女已經死了好幾年.鄔嬤嬤在寧玉姐姐前去之時.頭上已經有血了.鄔嬤嬤死在自己的房間里.但是又說.是寶兒取寒石散的時候被鄔嬤嬤撞見.謀害了鄔嬤嬤.之後慌慌張張跑出壽陽宮.按理說.鄔嬤嬤怎麼會死在自己房間呢.」
「娘娘你的意思是.」其實景兒差不多已經猜到了穆爾楦的想法了.
穆爾楦不敢確定.還是有些猶豫.說︰「如果這麼說來.在寧玉姐姐去之前.鄔嬤嬤……就已經死了.」這大膽的猜測.穆爾楦自己都不敢再想.她繼續說︰「而寶兒如果真的當時被鄔嬤嬤撞見.害死她.又豈會在後來將鄔嬤嬤抬到她自己的房間.若真是這樣.寶兒又怎麼會慌慌張張跑出壽陽宮.連自己手上的血都沒有清理.何況要避過所有人而將鄔嬤嬤抬到她自己的房間.一定……是對壽陽宮十分熟悉的人.而且寶兒……也相信她.」
穆說到這里.爾楦雙手都在顫抖.她之前就已經想到是那個女子.可是她不相信.真的不相信.
「娘娘懷疑當初凝貴人的事和這一次的事情.都是……箏貴人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