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平陽公主.是大臨唯一一個平陽公主.
她愛的.一生只有一個人.那個人.便是胡邑歷史上最後一個王.
營帳之內.一片安靜.平陽與穆爾楦兩個人對立而坐.一句話也沒有說.直到景兒拿著一碗湯藥進來.
景兒說︰「主子.把藥喝了吧.」說著便把那藥遞到了穆爾楦的面前.
穆爾楦聞著藥味.皺了皺眉.似乎是與自己之前吃的藥有些不同.但還是將藥喝了下去.她看著景兒.問道︰「為何這傷風的藥味怎麼與之前的會不一樣.」
景兒還未開口.平陽公主就說道︰「因為你在宮里的喝的那些藥全都是被處理過的藥.所以你的病.一直以來都不見好轉.這藥.是胡邑的良御醫開的.喝上幾日.你的病就會好的.」平陽公主的聲音很是溫柔.與之前刁蠻任性的公主.真的很不一樣.
穆爾楦朝著景兒說︰「景兒.你先出去吧.」
「是.」景兒端著那碗藥便退了出去.待景兒出去之後.穆爾楦認真的看著平陽公主.她說︰「剛才公主的意思.是有人買通了宮中的御醫.故意為我開些不治的藥嗎.」
「何必買通.只要一聲令下.就可讓御醫听從.這個人.一定不希望你好起來.而有這樣權利的.只有一個人.」
穆爾楦愣住了.可是她不覺得驚訝.那個讓自己入宮.將自己關在那個讓自己痛苦的地方.一次又一次.假心為自己好的人.卻是那麼的不想讓自己好起來.想到這里.穆爾楦已是渾身寒顫.她說︰「你為何……要告訴我呢.她是你的母後.」
平陽公主笑了.那雙眼.已是微微的泛紅.她低下了.悄悄的拭去了自己眼角的淚水.她笑著說︰「沒錯.她是我的母後.可是她卻可以為了自己.而將我嫁給你哥哥.試問這樣的母親.真是愛自己的孩子嗎.就連我出宮那麼久.她有真的派人來找過我嗎.」
「所以.你逃出了宮.來這里……找他.對嗎.」問這句話的時候.穆爾楦很是小心翼翼.她怕是自己多想.又怕這是真的.
她看著她.眼里都是淚水.平陽公主的臉上始終是帶著一抹悲傷的笑容.她第一次.那麼的認真的看著穆爾楦.這個女子.是自己愛的人一生都在牽掛的女子.她抵不過她.在季子顯的心里.除了穆爾楦.就再也沒有任何人了.她說︰「爾楦.你知道嗎.你豈其實很幸福.不管你哪里.都會有個人無時無刻的不再牽掛著你.我有時候在想.要是那個人可以回頭看我一眼.那怕是不經意.我也會滿足.可是他的心里.他的眼里.只有你一個人.」平陽公主緩緩的落了眼.她問他︰「那麼爾楦你呢.你是愛我哥哥.還是……愛他.」
穆爾楦的心狠狠的一痛.她愛誰.她這一輩子.只愛過一個人.那就是季子顯.那個點燈送自己回家的人.那個和自己講梁王與梁王妃的人.那個和自己一同種下柏松樹的人.那個說……要自己做他唯一的後的人.都只有一人.就是季子顯.但當平陽問自己的時候.她看到平陽心里期待的話.他期待自己說自己愛的人.是祈楨.可是她穆爾楦.只為季子顯而痛.
她說︰「公主.現在……你知道何為情.何為愛了嗎.」
這一句話.還是當時在城樓之上.她平陽公主問穆爾楦的問.穆爾楦說.總有一天她會明白的.
平陽公主抬起頭.她看著穆爾楦久久沒有說話.究竟何為情.究竟和為愛.她真的懂嗎.現在的自己.真的懂了嗎.
穆爾楦說︰「情.就是放手.愛.就是等待.」這番話.是當日季子顯受傷闖入大同殿的時候.穆爾楦說的一番話.
那一刻.平陽公主看著她.原來.情.就是放手.愛.就是等待.
直到今天.她才明白.
可是這情.這愛.自己該如何選.她相信.那是愛.
因為愛.她等了足足十五年之久.這十五年.她都在不斷的等待.
因為那一朵世上獨一無二的紫色瓊花.
從營帳內出來.平陽公主慢慢的走在廝殺聲厚重的軍營里.她不知道何時.自己竟然走到了季子顯的軍營之外.她多想走進去.問問那個男子.究竟要自己如何做.他才會回頭看看自己.最後.她終于是落下淚.她的腳步再一次緩緩後退.就像季子顯離開皇城的那一天.她的腳步像現在這樣.慢慢的後退.不敢.害怕.都是源原因.
而穆爾楦.依舊是靜靜的坐在營帳之內.她的臉上寫滿的苦.她抬起眼.看著這白色的營帳.這一天.她還是回到了那個男子的身邊.她給是笑.還是哭呢.她知道.就在另一個地方.還有一個苦苦念著自己的男子.
她嘆了嘆氣.緊緊的閉了眼.腦海中.閃過了很多的畫面.有喜.有悲.
她看到自己進宮的那一天.天下大雪.幾乎是滿滿的落下了自己的身上.
一個女子在旁.一個女子在前.
想到這里.她是笑的.
可是想起那場大火.那場不應該發生的大火.讓她的心.狠狠的痛了起來.這一切.都在那場大火之中被掩埋了.她不想再回去.不想再回那個讓自己痛苦的地方.她這輩子.只要自由就好.
那一晚.穆爾楦的營帳之內.點起了很明亮的蠟燭.
豐富而平淡的飯菜.是穆爾楦許久沒有看見或是嘗過的了.季子顯坐在她的對面.為她夾著菜.目光一直放在穆爾楦的身上.沒有離開過.這一刻.是他等了不知多久才換回來的.
穆爾楦抬起眼.看著那麼一直看著自己的男子.她說︰「你為何.總是一直看著我.」
男子幸福的笑了笑.說︰「因為比我生命還要重要的東西.終于……可以回到我身邊了.」
「你真的這樣認為嗎.」
「爾楦.我不奢望你會像我愛你一樣愛我.但是我可以對天起誓.這輩子.我只要你一人.為了你.我一定要奪得胡邑的王位.」他始終是為了她的一句戲言.而費盡所有.只為讓她做自己的王後.
穆爾楦緩緩的放下的筷子.她看著他.認真之極.她說︰「那如果我不想要你為了我.去奪王位呢.」
男子那一刻.僵持了一下.他的眼神匆匆掠過一絲驚訝.他問她︰「你真的……不想我當王嗎.」
她該如何回答.她應該回答是.可是她真的不確定.不確定眼前這個男子真的會為了自己.而放棄這麼多年來一直不斷爭取的東西.
而最後.穆爾楦問︰「那我你.你真的.會為了我……而放棄江山和一切嗎.」
「我會.」那一秒.男子毫不猶豫的說出了兩個字.他為了她.可以連自己的命都不要.只要這個女子.一直在自己身邊.
而穆爾楦.她笑了.笑得那麼的美.她相信他.她一直都相信.不然.她不會再花燈節的那一天讓他送自己回家.
穆爾楦記得那一天.她在人群之中找到了這個男子.那一刻.她就愛上他的.就算當時的自己只有九歲.但是她明白.那種想要緊緊牽住他的感覺.就是愛.
看著男子穿在身上的盔甲.穆爾楦的心輕輕的掠動了一下.她想.要是自己也穿上這盔甲.會是個什麼樣子.
許是看出了穆爾楦心里在想什麼.季子顯笑了笑.說︰「明天.我帶你去騎馬.」
「騎馬.」穆爾楦驚訝的看著他.
「沒錯.我不僅要帶你騎馬.還要給你一把劍.將敵人從馬背上一劍刺下來.為你牽馬放羊.」
誰說女子應是有德有才.身為女子.同樣可以騎上馬背.指揮千軍萬馬.
可是穆爾楦不明白.她問他︰「你怎麼知道.」
季子顯笑了起來.說︰「因為你說的每一句話.我都記得.」
那一年.在錦江.
女子拿著一支細細木棍.朝著那樹枝揮去.嘴里說著︰「本將軍要將你從馬背上一劍刺下來.讓你給我牽馬放羊.」
那個時候的女子.臉上帶著幼稚的霸氣.她手中的木棍就是她自己的長劍.她要用這把劍.讓所有的人知道.什麼才是女子將.
而那個時候.她不知道.就在她的身後.有個男子.默默的看著她.這句話.也讓那個男子記下了.
他告訴自己.總有一天.他一定會讓她一劍將敵人從馬背上刺下來.為她牽馬放羊.
而此時.女子臉都紅了.她沒有想到.這樣一句幼稚的話竟然被他記得那麼深.
看著穆爾楦的臉突然就小心紅了.季子顯伸出手.輕輕的觸踫到了穆爾楦發燙的臉.穆爾楦感覺到.他的手很冷.和他的臉一樣.一樣那麼的冷.穆爾楦忍不住用自己的手輕輕的握在他的手上.那一刻.時間是凝固的.
等我長大了.我要爬上樹.去摘果子.摘一個紅的.在摘一個青的.先出青的.再吃紅的.
爾楦你知道嗎.柏松樹.是不會長果子的.
「爾楦.你會一直在我身邊嗎.」
「我……」女子猶豫了.因為她知道.自己是不屬于這里的.可是最後.她依然笑了.說︰「只要你在地方.我就會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