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帝王.終究是一場上古之事.議論為重.不得不殤.
那一旨遺詔.竟是暗中藏著玄機.一層為一層.
穆吉查拿著那一旨真的遺詔.心都快跳出來了.自然也是嚇到了不少.他這麼也沒有想到.方才在殿上的那一旨遺詔竟是假的.
祈楨見穆吉查如此.轉過身.雙手背在後面.臉上也寫滿了凝重的神色.他的心里何嘗不是萬分的疑慮.不是萬分的痛心.那個要廢自己帝王之位的不是別人.而是自己的父皇.
祈楨說︰「朕不明白.為何先皇……會有這樣的決定.究竟朕是做錯了什麼.先皇會有這樣的遺詔.」說到這里.祈楨的聲音便漸漸的輕了下去.帶著一絲哽咽的語氣.
而穆吉查緊緊的將那一旨真的遺詔拿在手里.也是微微的嘆了一聲氣.朝前走了兩步.說︰「皇上.依老臣之見.想必先皇當年定是被姜柄所疑惑.才會有留此遺詔.可是事實如此.姜柄的確是暗言慧耳.讓良將軍無辜慘死.」
穆吉查的一番話.讓祈楨的心緩緩的放了下來.或許.是這樣的吧.
而他許是累了.不想多言.便只說︰「這件事.只有朕.穆將軍.還有程公公知道.朕也希望這件事不會再被第四個人知道.這一旨遺詔.朕會盡快燒毀.」
「皇上放心.臣定會將此事嚴守于口.絕不會讓第四個人知道.直至終死.」
穆吉查句句嚴重.定是屬言.
穆吉查走出內殿.穆元翰已經等候多時.但是他沒有問自己的父親.只是靜靜的跟在身後.依舊是一句話都沒有說.
那一日.大臨再一次下起了雪.雪花紛紛.彌漫在整個大臨皇城.那冰冷的氣息頓時充斥開來.像極了很久之前.那一場細細的落下的雪花.落在美麗的紙傘上.點綴了美人兒.而那一場夢.就像是回不去曾經.將所有故事的人兒.紛紛埋葬.不留空隙.
那一日.就像來不及說出口的承諾.隨著北風.緩緩的飄去.
多少人世間最美好的回憶.總是在最明白的時候被清晰的掩蓋.
有人說︰最美的日子.就是大雪落下的日子.那個時候.沒有悲傷.之後快樂.
然而在胡邑.也有那麼的一個女子.此刻正在想著那大臨大雪紛紛的日子.她穆爾楦.自小就是那麼的愛雪.仿佛看到雪.就是最安逸的時刻.
而一年的時間很快就到了.一年春去.游蕩在人生之間.總是徘徊了又徘徊.
搖曳柳葉梅花開
杏仁薄中恰似巧
波光粼粼眼中金
疑似花開又一年
穆爾楦口中緩緩念著這一首詩.景兒在一旁.一言不發.看著穆爾楦.景兒卻是那般的心痛.她想起了當初谷雨為了.穆爾楦.已經連命都可以不要了.景兒永遠都記得那一天.谷雨在火中.那般自由的笑容.她說過.穆爾楦想的.是自由.所以.她要穆爾楦真正的自由.
那般情意.就連她所謂的黛義隨心都是那麼的不及.她多想告訴谷雨.那黛義隨心之人是她.只有她.才是那黛義隨心之人.
然而想到谷雨.景兒便濕了眼.她趕緊轉過身子.不讓穆爾楦瞧見.因為穆爾楦並不知道.那個叫做谷雨的女子.已經死了.
穆爾楦抬起頭.見景兒背對著自己.便問道︰「景兒.你怎麼了.」
景兒趕緊拭去眼角的淚.轉過身.一臉平態的樣子.說道︰「只是眼楮進了塵子.眼淚就出來了.」
「可要小心點才好.天色也不早.你去休息吧.」穆爾楦說.
「奴婢不累.再陪陪您.」
穆爾楦淺淺的笑了.抬頭一看.那一輪掛在夜空中的月亮顯得十分明亮.她便忍不住朝著門外走去.目光緊緊看著那一輪透亮的明月.
「景兒.你說.是不是哪里的月亮都是一樣的.」穆爾楦輕聲的問道.
景兒走到穆爾楦的身旁.也抬起頭.仔細的看著.景兒說︰「主子為什麼這麼問.」
穆爾楦的嘴角微微的揚起了一個美麗的弧度.那雙眼.竟是那麼的透徹.眼中落下的明月.更是在她的眼里顯得格外好看.她說︰「只是想知道.現在會不會有人和我一樣.也是這樣的看著這一輪月亮呢.」
景兒心里一緊.不知道為什麼.穆爾楦說的話總是讓她心疼.景兒側著臉.看著穆爾楦.想起了自己之前的兩個主子.都是那麼的傷情.那麼的悲慘.一時間景兒又紅了雙眼.
穆爾楦轉過身.見景兒這般.穆爾楦一下便擔心了起來.拉起景兒的雙手.問︰「景兒.你怎麼了.好端端怎麼又哭了.」
「奴婢只是想起之前的兩個主子.心里傷心.就忍不住了.」
穆爾楦更是緊緊的將景兒的手握在了手里.細細的安慰道︰「景兒.你放心吧.一切都會好的.」
是啊.一切多會好的.不管結局如何.一切.也都會好的.
沒有人知道.每當夜深人靜.穆爾楦總是傷心地為自己拭去眼角的淚.她的心里.在這快要一年的時間里.已是被傷的零零碎碎.
她總是回想起在大臨皇城發生的每一件事情.她還記得.自己和尤箏.和寶兒一同的進宮的日子.那一天.大臨下著雪.那一日.穆爾楦以為.三個人.乃是同一心.
可是寶兒之死.寧梭之死.太多的傷情之意.卻將她摧殘如此.
她記得.寶兒說過.想要像風箏一樣.飛到宮外.看看那繁花似錦.看看集中的那一盤盛開的曇花.她知道.寶兒從來沒有恨過任何人.她想要的自由.想要出宮.卻只有這樣的方式.也是最後的解月兌.
然而寧梭.就在她穆爾楦面前.落在了那白雪之地.那濺滿了紅色鮮血的地方.她記得.那一日.寧梭穿著大紅風袍.為她跳了一支美麗的《流觴舞》.那支舞.竟是那麼的美.讓她迷亂了雙眼.紅透了心.
「我這輩子.最開心的.就是在錦江那一年.陪在元翰身邊.還有認識你小爾楦.若真有來世.我一定認識你.今生.我與你們穆家錯過太多.我柯達•寧梭起誓.願我們柯達卓部落的神主保佑穆爾楦.希望她今生無痛病災.終有一日……不再有女子之痛.」那一日.寧梭與她說了這番話.穆爾楦便一直記得.從未忘記過.
深夜已涼.就連胡邑也漸漸的要入涼了.這種感覺.就像是在大臨一樣.總是冰冰冷冷的.
而第二天.穆爾楦照常來到士兵操練的地方.她還是那一身盔甲著身.與往日比起來.現在的她.穿上這一身盔甲便顯得更是精神.而如今.她乃是季子顯的隨軍之將.此乃女子第一將.
季子顯見穆爾楦一來.便是一臉的笑容.他總是這樣.只要穆爾楦在他的身旁.他就會很是開心.很是滿足.
穆爾楦拿起手中的劍還是會顯得吃力.她說︰「這劍.就像是一個將軍.只要有它在.便不會覺得害怕.」
那個時候.季子顯笑了.她握住她的手.將她中的劍也一起舞了起來.他在她的身後.緊緊的握住她的手.讓她手中的劍顯得很是輕巧.他附在她的耳旁.輕輕的說︰「爾楦.你知道嗎.你就是我的劍.沒有你.我也沒有辦法上陣殺敵.」
爾楦.你知道嗎.你就是我的劍.沒有你.我也沒有辦法上陣殺敵.
這番話.竟是那麼的美麗.穆爾楦淡淡一笑.心里已是萬分的暖和.她低著頭.久久沒有說話.
下一刻.他帶這她身體的每一個動作.緩緩地舞起了劍.那美麗的畫面.就是散漫了滿天的星.閃的耀眼.
穆爾楦的臉上.洋溢著她這輩子只有在季子顯身旁才會有的笑容.這一輩子.待在他的身邊.哪怕是一刻.也是滿足的.
那舞動的劍.劃在空氣中.像是流雲一般.殘留了弧線.
翩翩起舞的場景.就像當日在大臨之時.穆爾楦一舞.險些滑到.男子將她救下.緊緊的抱在懷里.
這一刻.男子教她舞劍.如此的近.如今的迷人.
「爾楦.等我做了王.你就嫁給我.好嗎.」
女子羞澀一番.緩緩說道︰「……好」
她仿佛听到很久很久以前.那個名為梁王妃的故事.
「那梁王妃.是胡邑新建元年剛剛入宮的才子.本是官家女子.才德兼備.但因相貌不俊.左臉上有一朵蘭花胎記.就被翰逸王打入了冷宮.後來.因一曲《樂相思》被翰逸王听見.甚是喜悅.但最後還是嫌棄她的相貌.便將她賜給了梁王.」
「那後來呢.後來呢.」
「後來.梁王因翰逸王昏庸.就起軍謀反了.兩年的時間.他奪了皇位.做了胡邑的碧君王.梁王妃也做了皇後.可那梁王妃就在那一年因長年的病痛去世了.碧君王登基第二年就出家了.」
「為什麼要出家呢.與那梁王妃之死有何干.」
「何干.」那男子笑了.繼續說道︰「因為愛.因為.梁王愛梁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