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邑之地.
胡邑的峽關已經連續半個月的時間在一直的下雪了.大雪紛紛的天.終是極冷.將士們都進入了入冬的時刻.
那一面三皇子的胡邑旗在上方不斷的飄揚起來.隨著這胡邑的北風.連連起伏.
那峽關的城樓上.一行紋絲不動的將士正站在上面.雖是面目被凍得透紅.但是卻依舊那般威風的身姿.
半響過後.那原本只有北風呼嘯的城樓卻異常的騷動了起來.一行士兵帶著驚訝的目光看著城樓之下的五十萬大軍.連連吹起了那響亮的號角.
一時間.整個峽關都處于在了這響亮號角聲的彌漫之中.在整個大雪之地.顯得十分刺耳.但是就是這樣的號角聲.讓整個峽關的兵都提起了百萬分的精神.
听到號角聲.季子顯和一行人便沖到了城樓之上.那盔甲踫撞的聲音很是清脆.
走到城樓邊.看著那城樓之下的五十萬大軍.季子顯頓時便露出了一臉凝神之氣.看著那五十萬大軍之前的自己的哥哥季子桓.季子顯的心莫名的沉重起來.這是這麼多年來.自己第一次和自己的哥哥對決.他以為.就算是那一天的到來.自己也不會有任何的心軟.在戰場上.相見如同敵人.沒有任何親情可言.
這番話.是自己還是兒時的時候.季子桓親口說的話.
那兵馬之前的季子桓.一身戎裝.那模樣.倒是和季子顯有那麼幾分相似.都有種一股不服輸.和一股君王之氣.他抬著頭看著那城樓之上的季子顯.一臉的輕視.哼笑道︰「我的好弟弟.真是沒有想到.今日你我還是在戰場上相見了.」說完.就是一陣大笑.說︰「戰場上相見.就是敵人.如果你願意現在交出你的城旗.身為哥哥的我.絕對不會為難你.你還可以繼續做你的皇子.待我登上王位.你就是王爺.有何苦現在與我為敵.讓自己吃虧.」
此人這般雄心.在季子顯的眼前.只不過是個狂妄自大的人.若是讓這種人當上了胡邑的王.胡邑百姓定會苦不堪言.
季子顯朝著季子桓冷冷的說︰「你軟禁父皇.又意圖奪位.此等大罪.你永生都償還不了.與你為戰.實屬為天下百姓解難.若是你還有一絲良知.就趕快將降服.」季子顯的那雙眼.十分的犀利.帶著尖銳的目光.
豈料那季子桓听到這番話.還是不禁的大笑了起來.如今的他.早就以後被那胡邑王位給燻了頭腦.豈會听那季子顯的一番話.大聲說道︰「真是好听.這世上.只有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之說.向來都強勢者為大.本太子只是順應天命.」說著他一只手指著天.那神情.像個只手遮天的暴君一般.隨後又說︰「今天本太子不是來踏足你的兵馬.本太子數日之後.就會前來攻城.到時候.可不要說本太子沒有給你機會.」
此話一落地.那五十萬大軍順勢往後退去.那聲勢.十分的浩蕩.
站在城樓上的季子顯.從之前的冰冷神色緩緩變成了一絲絲的傷.也不知道是過了過久.那五十萬大軍退出他的視線.可是季子顯卻還是一副憂傷惋惜之色.
沒有人知道現在的季子顯究竟是在想什麼.這怕是第一次看到那季子顯這番模樣.
槐海上前.說︰「三皇子.怎麼了.」
槐海的話將季子顯的神游抽了回來.他冷漠的一張臉對著眾人.一句話也不說.
從城樓上下來.季子顯便獨自一人站在一座庭院之內.看著天上緩緩落下的雪花.他輕輕的哀嘆了一聲.他還記得小的時候.沒有如今的利益.和王位之爭.他還記得.自己有個哥哥.待自己竟是那般的好.
但是他也記得.就是自己哥哥.在自己很小的時候.對自己說︰「戰場上.相見如同敵人.沒有任何親情可言.」
小小年紀.說出這樣的一番話.甚是驚人之語.他記得在季子桓說完這番話的時候.自己的父皇甚是開心.將他抱在懷中.揚舉了起來.
看著那個因為這一番話也被自己父皇夸獎的季子桓.季子顯卻並不明白其中的含義.至少在那個時候.他並不知道那樣的一番話究竟是意味著什麼.
然而當自己穿上這一身盔甲的時候.他便明白了.
在戰場上.除了勝和敗.根本什麼都不重要.因為這樣.太多的人喪失了自己的本性.那季子桓就是這樣的勝和敗中.漸漸的喪失了這些所謂的情感.就連當日將他一手舉起的父皇都軟禁了起來.
想到這里.季子顯不免寒了心.
「是在為剛才的事情煩嗎.」穆爾楦的聲音在季子顯的身後傳來.
他回過頭.看著一身簡裝的穆爾楦.臉上漸漸的露出了笑容.他說︰「你怎麼知道我在這里.」
「只要用心一猜.自然就知道了.」穆爾楦朝著他走進.那臉上的笑.讓方才那一心寒冷的季子顯瞬間感到了溫暖.穆爾楦看著他.她比誰都知道.眼前這個男子的心中想的事情.穆爾楦帶著安慰的口吻說︰「子顯.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也知道你的心里.一直擔心什麼.但是你要知道.走了第一步.就沒有辦法回頭.你的心.其實是不願意和自己哥哥在戰場上那劍敵對.可是……你必須這麼做.」
「我知道.這些我都知道.但是爾楦.雖然嘴上常常這麼說.但是有誰真的做到了.雖然最後的結局究竟會是怎麼樣的.我們都不知道.但是不管是我……親手斬下了他也好.還是我敗在他的劍下.但是那一刻.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季子顯說完.深深的嘆了一聲氣.
看著那麼揪心的季子顯.穆爾楦自知.不管自己說多少.那人.終究是他的哥哥.不管換做是誰.想必在戰場上.都是無法真的忘記手足之情.忘記那親血之肉.
最後.穆爾楦站在季子顯的身旁.伸手緊緊的十指連心的扣住了季子顯冰冷的手掌.穆爾楦的目光看著那前面落下的細細白雪.過了好久.才說︰「我會陪著你的.會一直.」
子顯.我一定會陪著你.我知道.與自己的哥哥戰場相見的感受.我何嘗不是.當年那個自己喚作姐姐的人不是一樣與我形同陌路.在那大臨的皇城中.恨不得自己死去.
良久.穆爾楦將目光移向季子顯的目光之上.她的臉上.還是帶著那好看的笑容.穆爾楦說︰「子顯.不管那一天發生什麼.你只要做自己要做的事就可以了.」
「爾楦……」
「你現在不僅是胡邑的三皇子.還是整個胡邑的最重要的人.將來.你要當上王.」
將來.你要當上王.
簡單的幾個字.瞬間燃燒起了季子顯那股被自己壓下去的氣勢.他的目光終是露出了堅定和戰場磨練的氣焰.穆爾楦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手心被這個男子用力的握住了.
季子顯看著穆爾楦.沒有說話.
這一刻.兩個人的目光緊緊的交織在一起.穆爾楦話總是讓這個男子一陣驚喜.一陣覺悟.
他要當王.更要眼前的這個女子為自己穿上嫁衣.做自己的皇後.
而在兩人的身後.卻一雙十分憂傷的眼神看著這個兩個雙手緊緊相握的人.那便是平陽公主.
她從紫禁關已經來這里半月了.但是這半月.卻未能見到季子顯一面.終于.在她鼓起勇氣要去見季子顯的時候.卻還是看到了自己最不想看到的畫面.
她緩緩的落下淚.心中莫名的一陣痛.
「世上有情人.其實不一定終成眷屬.」
這聲音是從平陽公主的旁邊傳來的.平陽公主沒有回頭.她只是說︰「是啊.可是這世上總是會多出許多的落淚之人.不是嗎.畢將軍.」
畢孟良那輕聲的嘆氣聲在平陽公主的耳旁響起.畢孟良的目光也是看重季子顯和穆爾楦兩人.那個女子.是三皇子一生中都在追求的完美.這樣的畫面.無疑是最美的.但是看著平陽公主.畢孟良或多或少.還是有些可憐她.當日大臨皇城的時候.這個滿臉羞澀的女子站在三皇子的面前.說著一番愛慕之語.
可是現在.卻不再是那個羞澀的女子.而像是經歷的滄桑時月.已然將愛意藏在心里的女人.
畢孟良說︰「其實……有時候兩個人.總是比一個好.相信這個道理.公主是明白的.」
「明白.當然是明白的.」平陽公主默然了.她扭過頭.看著那畢孟良.輕聲的問道︰「將軍.不知道可否問你一個問題.」
畢孟良心里疑惑.看著平陽公主說︰「公主請說.」
平陽公主將目光下一次的放到了那兩個人的身上.她的臉上.漸漸的露出了苦澀的笑容.過了好一會兒.才問道︰「是不是三人行.終究有一人傷.」
是不是三人行.終究有一人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