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不出趙國棟預料,兩天後省人大常委會就以相當高的效率通過了關于任命蔡正陽為安原省交通廳廳長的決定,而安都市人大也接受了關于蔡正陽辭去安都市人民政斧副市長職務的辭呈,與此同時,[***]安原省委組織部也作出了任命蔡正陽為安原省交通廳黨組書記以及免去蔡正陽安都市市委常委的決定。
從安都市委常委、副市長一職換位為安原省交通廳黨組書記、廳長,一時間看起來還很難說究竟算是個什麼姓質的調動,準確的評價應該是平調。
但是蔡正陽受命于危難之際,難免也就給許多人以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很多人都意識到至少說這個從華陽縣委書記起來的強人表現出來的能力已經得到了省上主要領導的認可。
在蔡正陽任省交通廳廳長一職之後,空缺出來的常委和副市長立即引發了無數人的關切。
趙國棟自然沒有那麼多心思去關切那些,蔡正陽已經離開安都市了,準確的說他在安都市的影響力一下子就消減了許多,自己原本一直可以倚為奧援的他突然離去,趙國棟立即就發現了自己在開發區管委會的位置也變得岌岌可危了。
趙國棟敏銳的意識到自己在江口縣的根基顯得那樣脆弱,升任管委會副主任那是因為柳道源出面通過其他渠道做通了盧衛紅的工作,而盧衛紅對于自己並沒有什麼特殊的欣賞,茅道臨看似十分關照自己,但那是建立在蔡正陽穩坐安都市委常委副市長的位置上,一旦這個先決條件不存在了,自己對于這些領導來說,大概也就是有點能力的年輕人罷了。
而這個時代,最不缺的大概也就是所謂有點能力的人了,趙國棟這個時候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間犯下了一個多麼大的錯誤,無論是和茅道臨還是梁建弘這些能夠決定自己在管委會面命運的人物,自己都沒有和他們建立起真正有實際意義的某種關系。這種關系可以意會不可言傳,但是在關鍵時候往往卻能發揮意想不到的作用,這一點自己恰恰忽視了。
對于還奢望能夠晉位主任趙國棟已經不抱太大希望,至少瞿韻白已經若隱若現的暗示自己,她兼這個管委會主任時間不會太久,如果自己真的想要上位主任一職,那就應該立即拿出行動來,這不是指工作方面的,在工作上趙國棟已經做得足夠好了,而是指其他方面。
瞿韻白相信趙國棟有這個能力,尤其是在經過了那一夜之後,她內心深處對于趙國棟也是越來越好奇,大智若愚這個形容詞似乎不應該用在趙國棟身上,趙國棟更像是一個隱藏在黑暗中的殺手,當忍無可忍之時,那就無須再忍,該干啥就干啥。
趙國棟才是有苦自己知。
蔡正陽現在剛接手交通廳一大攤子破事兒,廳領導班子都尚未配齊,原來交通廳下幾個處和直屬機構中也因為不少中層干部卷入了那場窩案中而被拿下,不少都是副職暫時主持工作,等待廳里新領導班子上任後重新進行調整,一大堆事兒讓蔡正陽焦頭爛額。
趙國棟也不好意思去打擾蔡正陽,很多事情還是得靠自己。只是現在自己還有必要去經營發展這一切麼?
經營這個詞兒從趙國棟腦子里蹦出來時都顯得那麼陌生而猥瑣,但是他得承認這個詞語的內涵外延之豐富實在難以言喻,不是一兩句話能夠表述清楚的,官場上的人脈關系配合著你自己的權力基礎,如何尋求發展,如何騰挪跌宕,那就是一個詞兒,經營!
趙國棟仰靠在背後厚實的老板椅上默默思索著,他需要梳理一下自身的關系。
首先和自己關系相對緊密又處于權力上層的,省上有蔡正陽,市里有劉兆國,柳道源和熊正林雖然和自己關系也不錯,但是他們已經遠離安都,暫時無法發揮作用了。
蔡正陽調到省交通廳,在安都市影響力大減,但是相信以他在安都市經營這麼久,應該還有相當人脈關系,何況省交通廳也屬于炙手可熱的實力部門,對于地方上也有一定影響力,而寧法和蔡正陽私交不錯,這也會潛意識的提升蔡正陽在安都的影響力。
只是現在蔡正陽剛接受交通廳一檔子事兒,恐怕沒有太多精力來幫自己,但是打打電話,幫忙協調一下應該還是沒有啥問題,這就要看對方結束度有多高了。
劉兆國在公安行道上的影響力無庸置疑,但是公安行道相對讀力而特殊,自己如果留在公安行道中,自然前程似錦,但公安這一行道之外劉兆國影響力就相當單薄了,尤其是在郊縣這一級政權中,你想要對公安事務以外的事情指手劃腳顯然不可能。
如果劉兆國能進市委常委兼政法委書記那自然就大不一樣,只是這沒有如果。
要說人脈關系柳道源無疑是最為寬泛的,在省委組織部進出多次,又當了三年省委組織部的常務副部長,無論是市還是縣這一級中柳道源都應該具有相當影響力,但是一來柳道源已經調任賓州,二來柳道源對于自己沒有接受他的邀請始終難以釋懷,上一次請柳道源幫忙已經是迫于無奈之下了,現在再去請柳道源的路子就不太合適了。
熊正林是個相當值得一交的朋友,也肯幫忙,但是他在紀檢部門呆的時間過長限制了他的發展方向以及他影響力輻射範圍,從安都市紀委副書記走出去到通城地委副書記任上看上去甚至有點發配的味道,但是熊正林和趙國棟都認為這一步必須要走,否則熊正林大概就只有老死在紀檢這個行道中了。
熊正林在安都市紀檢部門中倒是有些影響力,但是對于自己現在的困境有什麼幫助呢?趙國棟嘆了一口氣。
再梳理一下縣里關系,朱星文和邱元豐和自己關系都相當密切,但是他們倆和劉兆國相似,影響力都只局限于公安系統,邱元豐雖然和茅道臨關系密切,但是頂多也就是敲敲邊鼓的作用,人事任用這種重大事務上很難說茅道臨現在還會像自己上開發區管委會黨工委副書記那樣賣力。
瞿韻白?這個女人能夠上到開發區管委會黨工委書記這個位置上顯然光靠能力不行,一樣有過硬的人脈,盧衛紅和茅道臨對瞿韻白的印象都不錯,據說瞿韻白從城關鎮鎮長調任開發區管委會任主任就是茅道臨力薦,為此也和王德和發生過正面爭執,最終還是盧衛紅拍板支持了茅道臨才得以通過。
趙國棟看得出來瞿韻白也想讓自己接替她兼任的主任位置。
憑良心說,這大半年來自己拼力工作對得起她,她也對得起自己,全力支持,一心扶持,但是能不能上這個管委會主任不是她說了算,就算是她和盧衛紅和茅道臨關系不錯,但那只是針對她自己而言,而領導需要考慮的東西更多,並不只有你瞿韻白一個人和領導關系密切,他還需要權衡。
不過這樣坐等有些不太符合趙國棟的姓格,無論成與不成,自己都要去嘗試一番才是,運用能夠用上的資源和力量來搏一搏,就算是敗了,那也可以心安理得。
「瞿書記,這都七月中了,半年過去了,咱們是不是也該總結總結,也好向縣里領導匯報一下工作了?」趙國棟走進瞿韻白辦公室,很隨意的站在辦公桌前嗅了一下辦公桌上插花沁潤出來的馥郁,「瞿姐,你坐在這里,在擺上一瓶插花,是不是要人一進來就有一種人比花嬌的感覺?」
瞿韻白今天打扮得相當靚麗,柔軟烏絲籠在腦後挽成一個髻,然後黑色發網一攏,白里透紅的臉龐淡妝一抹,淡青色的職業套裝穿在身上格外合體,如果不是辦公桌上的銘牌,乍一看,還真像某個跨國公司的高級白領麗人。
「你就只會在瞿姐面前耍貧嘴!咋就沒看到你在別的女人面前賣弄你的口才呢?」
經歷了幾場風波和趙國棟相處這麼久之後,瞿韻白已經逐漸適應了趙國棟的工作風格,雖然話語上經常冒出一些荒誕不經的言論,有時候也愛開一些稍稍有些出格的玩笑,但是的確能夠活躍氣氛,而且對方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意圖,這讓瞿韻白對于趙國棟好感曰增,甚至有一種倚為臂助感覺。
相較于另一個副主任卜遠,趙國棟無論在口才還是能力上都更全面更出色,卜遠的長處則在于他的專業知識優勢和勤懇的作風。
「嘿嘿,瞿姐是鼓勵我在咱們管委會那些小姑娘面前賣弄口舌?」趙國棟笑著反問,「在她們面前我是不是該保持一下我這個黨工委副書記、管委會副主任的形象呢?」
「那你在我面前就不注意形象了?」瞿韻白瞋怪的瞪了趙國棟一眼。
「我的形象在瞿姐心目中都已經定型了,沒有必要在作出衣服道貌岸然的樣子,我喜歡真實。」趙國棟搖搖頭。
「嗯,你有什麼好的想法?」瞿韻白感覺到趙國棟好像有些想法。
「整理一下工作思路,請茅縣長吃頓飯,順便向茅縣長匯報一下我們管委會下一步的想法和打算。」趙國棟吸了一口氣,「既然咱們開發區已經保留下來了,就該在如何爭創一流開發區上下下功夫了,不說要趕超華陽望塘,至少咱們也得在縣級開發區中進三甲吧?而這需要一個團結齊心的班子和縣里領導的全力支持才行。」
不向梁建弘也不向盧衛紅匯報,卻向茅道臨匯報工作?
瞿韻白晶眸一亮,嘴角露出微笑,她還以為這個家伙真還能夠穩多久呢,自己暗示過他幾次,對方都一副無動于衷的模樣,也不知道是胸有成竹還是心中無數,還好,總算是開竅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