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凌接到省委通知時也有些驚詫莫名,不過既然省委辦公廳既然通知得如此火燒火燎,他也不敢怠慢,馬上就趕回到了安都。
省委常委、紀委書記廖永濤先通報了掌握的情況,並且就一些問題和他進行了溝通,然後兩人在一起去見了省委書記寧法。
黃凌注意到寧法眉宇間似乎有一抹不悅,但是仔細觀察卻又覺得有些不像,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神經過敏,總之他覺得寧法對這件事情好像不是很滿意,不過話又說回來,換了誰遇上這種事情只怕都不是很舒服,剛剛被樹立起來的典型一下子被查出有重大經濟問題,這無疑是在抽省委的耳光,但是你若是不查清楚,只怕誰心里都不踏實。
寧法態度很鮮明,問題必須查清楚,有問題,不管他是英模還是典型,不管他作出多大貢獻,[***]人素來功過分明,功不抵過,該怎麼辦就怎麼辦,沒有問題,這樣也算是對干部本人和組織也是一個交待,在使用干部時也可以放心大膽的使用。
寧法雖然沒有明確表明怎樣處理,但是並不同意倉促對趙國棟的位置進行調整,廖永濤後來提出了一個折中建議,暫時保留趙國棟市委常委的身份,對他本人可以以黨校學習後工作有調整為由,先行免去他西江區委書記的職務,曰後問題查清楚之後不管有沒有問題,都可以靈活進退,寧法同意了廖永濤的意見,畢竟剛剛從京里領獎回來的趙國棟目前身份還很敏感,冒然對他采取措施不妥當。
黃凌連夜趕回了寧陵,他不知道趙國棟怎麼會被省紀委盯上,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寧陵這邊肯定有人策劃了這場針對趙國棟陰招。
他憤怒中也夾雜一些遺憾,廖永濤在交換意見時雖然用了相當多的模糊詞語,但是他還是感覺得到對方手中應該有一些夠分量的東西,問題似乎主要集中在趙國棟在花林縣任職時期,應該是和花林縣舊城改造和桂溪大橋建設以及新區開發有關,想一想也是涉及幾千萬的基建工程,很少有人能夠抵御這種誘惑,稍不留意就會被人抓住把柄,而趙國棟顯然是被人盯住了。
雖然無法確定是誰在背後策劃指使,但是也可以大略猜測得到,月兌不開花林縣里那一幫人中某一位,已經過了一兩年之久的事情現在在這個骨節眼上爆出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和自己看重趙國棟有關系?如果是這樣,那自己的器重反倒成了誘因了。
黃凌有些惱火,趙國棟這一樁事兒一下子就打亂了他的計劃,原本他就對省委這個時候要讓趙國棟去參加什麼副廳級干部培訓班有些異議,但是現在看來這是省紀委的安排,一步一步勒緊繩索。
寧法和廖永濤都沒有提及自己怎麼去宣布這一決定,這個難題就甩給了自己,雖然黨校學習之後另有任用這一理由也勉強能說得過去,但是先前半點風聲沒有,這會兒都臨到要開班了,去要讓市委臨時做出這個決定,難免有些突兀,而一些有心人肯定也能嗅出啥味道來。
廖永濤雖然信誓旦旦的說截至目前為止只有他和寧書記、應省長以及自己知曉,但是黃凌不信,燕然天和戈靜那邊會瞞得過去?市里邊陸劍民難道聞不到一點味道,省紀委查案難道就不需要市紀委支持協助?這些事情瞞不住人,要不了多久,整個寧陵市就要鬧得滿城風雨。
黃凌只希望這件事情能夠盡早查清楚,不管趙國棟有沒有問題,早一點得出結論也能讓寧陵早一曰清靜。
就怕紀委到最後給你來一個事出有因查無實據的說法,那這就真的成了燙手山芋誰模到誰倒霉了,以趙國棟的脾姓,你不給他一個明確說法,他豈能善罷甘休?那時候紀委弄不好就一下子把擔子推給寧陵市委,讓自己去負責把問題擺平,工作作好,那自己可真成了笨賊一個,吃雞沒我的事兒,挨打就輪到我了。
不過書記踫頭會上黃凌發現無論是陸劍民還是嚴立民都是十分默契,對于自己提出的為了不影響西江區這兩個月的工作,暫時免去趙國棟區委書記職務,都很理智的保持了緘默,甚至連多余的一句話都沒有問,倒是舒志高問了問就兩個月學習時間,有沒有必要免去他的區委書記職務,省里邊是不是有意調整趙國棟的工作,也不知道這家伙是在故意裝傻還是真不知道,黃凌不相信當到市長這個份上,連這點風聲都听不到。
趙國棟得到這個消息時,正是準備去黨校報到的路上,蔣蘊華在電話里很含糊的詢問了幾句近況,雖然沒有明說有啥問題,但是趙國棟立即就意識到了恐怕自己有招惹上了什麼麻煩。
寧陵方面是章天放通知他的,只是簡短的告知他市委研究決定鑒于西江區目前情況不宜沒有主要領導和他本人可能會在黨校學習之後面臨工作調整,市委決定免去他的西江區委書記職務,讓他安心在黨校學習。
兩件事情匯集在一起,趙國棟便是反應再遲鈍也知道出了什麼問題了,只是市里邊拿出來的理由雖然牽強附會,但是畢竟自己市委常委並沒有免去,自己依然是市委領導,雖然心知肚明,但是表面上你卻說不出一個啥來。
尤蓮香的電話問得很直接,讓他自己琢磨一下自己有沒有啥問題,有啥問題趁早向組織說清楚,趙國棟在電話里也是相當輕松的表示歡迎紀委對自己工作進行監督,歡迎政法部門對自己工作中存在問題進行調查,尤蓮香也感覺到趙國棟似乎很無所謂的樣子,心中也放下來。
她本來就不相信趙國棟在經濟上會出什麼問題,雖然她不知道趙國棟家境如何,但是也看得出來趙國棟對于金錢似乎毫不在意,熊正林就曾經告訴過她早在幾年前趙國棟還是當小警察時炒股一次就賺了上百萬,而那還是幾年前的事情了,甭管這幾十萬丟在哪兒,現在只怕也是好幾百萬了,而且看趙國棟的心思也是一心想要在仕途上奔出點名目來,怎麼可能在這方面犯錯誤?
這小子也就是在漂亮女人面前有點邁不開腳步的樣子,如果說趙國棟在生活作風上出點啥紕漏她還能相信,只是趙國棟到現在也沒有結婚,只要不是和有夫之婦公然攪在一起,只要不是瓢娼被現場抓獲,至于他真要和哪個女人睡覺,你情我願的事情,誰又能管得著?若是省紀委因為這種事情都要大動干戈,她可就真要懷疑廖永濤這個紀委書記的能力水準了。
趙國棟接到尤蓮香的電話之後,心中反而篤定了。
看來不知道又有誰把自己告了。難怪黃凌和自己通電話時都是悶悶不樂,但也有沒說個啥。能夠讓省紀委出面來查自己,自然不是什麼生活作風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情,好歹自己也是一個副廳級干部,而且還頂著抗洪搶險英模的光環,除了經濟上的問題,還真沒有其東西能讓省紀委出面。
最壞的結果也不過就是自己和滄浪以及天孚之間關系曝光,這也說不上個啥,無論是滄浪還是天孚的發跡都與自己擔任的公職沒有任何關聯,這一點紀委完全可以查個清清楚楚,也沒有哪條哪款要自己必須要將父母兄長的財務情況向組織講述清楚,畢竟自己已經是完全讀力的成年人,除了夫妻之間共同財產之外,理論上其他都與自己無關。
不過趙國棟也相信省紀委絕對不會因為隨便哪個寫封信說自己經濟來源不明這麼簡單就來對自己立案調查,沒有點真正的東西想必省紀委也不會動自己,而現在連自己的西江區委書記都免了,自然也是覺得有些東西在手上才會如此。
當然,省委沒有免去自己的市委常委職務,說明省紀委那邊的東西大概還沒有真正落實,只是擔心自己西江區委書記這個職位會不會影響到調查進行而已,這麼說來把自己支到省委黨校來參加這個副廳級干部培訓班也是一著棋了。
真是有意思,看來每一次自己到省委黨校來學習都是與培訓無關的因素促成的,這省委黨校都快成了自己的轉運站了,覺得自己有問題就把自己弄在這省委黨校里來擱一段時間,然後雨過天晴,自己又繼續回去,甚至還能再上一步,趙國棟心中暗自冷笑,也不知道這幫家伙再想什麼,用這樣拙劣的手法來對付自己,倒是要看看誰能笑到最後。
趙國棟也想過問題會出在哪里,省紀委也不是一幫傻子,既然已經有了動作,肯定是覺得對方提供的東西還是有一定可信度和價值,要不這樣草率的動自己,一旦沒有結果,那紀委一幫人在省委領導面前也沒有好果子吃。
既然免了自己西江區委書記,肯定多多少少還是與自己在西江主政時期的工作有關,要麼就是企業改制,要麼就是烏江和越秀河堤維修加固工程,趙國棟傾向于後者,畢竟前者自己只是在指導方針上拍板,並沒有涉及具體,而後者自己乾綱獨斷,尤其是在烏江江堤問題上也的確引人生疑。
但是僅僅只是這一點麼?趙國棟不信,這樁事情發于何處,趙國棟以為根子只怕還是在花林,自己在花林經手的事情更多,只怕也有更多的內容供這些小人們浮想,像花林舊城改造、新區開發和大橋建設,自己斷了那麼多人的財路,難道就沒有人心中不滿,甚至覺得是自己胃口太大一個人吃了獨食?
脈絡慢慢在趙國棟頭腦里清晰起來,想起自己運作羅冰調走和常委會發難,抽了黃昆一記耳光,踹了陳大力一腳,斷了呂安邦的念想,只怕這些家伙在心中把自己恨得要死,找不到其他辦法來對付自己,也就只有用這種下作手段了。
而且這也的確是最好最有效的辦法,在他們心目中只要省紀委插手,只怕再怎麼都會在自己身上找出一點問題來,這個世界本來就沒有一塵不染的人,只怕成功把自己拉下馬來,或者說斷了自己上升空間,比如說擔任常務副市長,那也就算是勝利了。
也罷,就讓這幫家伙暫時高興一陣,借這個機會自己也可以體驗一下世情冷暖,看看這場風波中究竟會有多少魅魑魍魎跳出來,也看看有多少牆頭草會在這里邊左右逢源。
這種事情瞞不了人,趙國棟相信今天晚上只怕就有無數人會渡過不眠之夜,但是很多人絕對不會相信這睡不著的人中卻沒有自己。、彈冠相慶者有之,興奮躁動者有之,幸災樂禍者有之,摩拳擦掌者有之,冷眼旁觀者有之,當然心急如焚或者憂心忡忡者也一樣有之,趙國棟自信自己在寧陵呆了三年多時間,也有值得信任如尤蓮香這樣的朋友同事,自己現在反而顯得很是輕松自在,真想看到那些家伙的各種嘴臉,那也該是一種難得的享受。
趙國棟本想回淺灣別墅去,但是出于小心考慮他還是放棄了這種打算,就算自己無所謂,但是瞿韻白也還要面子,紀委真要找上瞿韻白調查,也是一件惡心人的事情。
雖然他也覺得省紀委不可能現在就對自己進行監控,但是這種敏感時候,還是小心為妙,徐春雁那邊也不能去了,程若琳就更不用說了,只怕她的名字早就擱在了檢舉信上。
自己似乎一下子變成了孤家寡人,難道說真要讓自己回交通廳宿舍去冷鍋冷灶的過一晚?或者今天報到,明天才正式開班,今晚就跑到省委黨校宿舍里去躺尸?
嗯,古小鷗那里倒是沒啥問題,也不需要擔心什麼,就算有人看見,也無所謂,自己是光明正大的未婚青年,談戀愛搞對象,而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