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國棟這一趟調研從永昌開始,第二站是德洪,第三站則是返回途中的蒼山,三地調研歷時九天,在路上基本上就消耗三天時間,回到昆州時已經是四月中旬了。
在路上趙國棟就一直在琢磨著龍嶺事件的問題,他到德洪也重點調研了滇緬高速公路和滇緬鐵路途經縣市,了解滇緬高速公路和滇緬鐵路在德洪市境內進展遲緩的主要原因,當然德洪方面也羅列了相當多的客觀理由和原因,一方面提出是要考慮民族問題,一方面也提出要解決當地群眾的實際利益問題。
「紀部長,這一趟也辛苦你了,你家里怕也是對我這個新來的部長滿月復怨言吧?」趙國棟親自替紀紫蘭泡上茶,他的秘書問題還沒有敲定,不過已經有合適人選,就等他這一趟回來落定。
「哪兒的話?我倒是覺得跟著趙部長您出去挺輕松,至少不像原來跟著高部長出去,這酒都得喝個沒完,高部長啥都好,就是太不體貼我們女同志,每次出門,都得讓我們出陣,害得我都不敢出門了。」
紀紫蘭這話倒是大實話,跟著趙國棟出去的確比較輕松,除了路途上累一點外,至少接待酒宴上,趙國棟這個人不拖泥帶水,即便是喝酒,上桌子就先說斷後不亂,定量控制,女士隨意,不得強行勸酒,這也替她大大減了壓。
而且趙國棟調研都具有很強的針對姓,照理說第一次調研都是普遍姓了解,但是趙國棟在調研前就做足了工作,把幾個副部長和各個處長都專門抽時間進行了一對一的談話,了解他們對組織部工作情況的看法和意見,尤其是對地方上的組織工作的一些想法和意見,然後才有汪從喜的調研方案出台,選擇調研的縣市都是存在問題多、情況復雜的縣市,可以說取得地方都是下邊地市州不願意讓領導去的地方,可趙國棟卻偏偏要選這些地方,讓下邊地市州都是頗為緊張。
好在趙國棟每到一地就先與地方黨政主要領導進行意見交換,明確提出他就是來看存在的問題,不看成績,並且更重要的是要听一听地市對存在問題提出的解決方案和想法,約定時間再來看變化。
這個要求讓地方黨政主要領導及松了一口大氣也覺得被勒上了一根繩子,趙國棟說話也很實在,這一點連幾個地市的黨政主要領導都承認,他提出每個地方都有問題,但是關鍵在于是否有決心和措施解決問題,解決問題也不要求一蹴而就,他要求要有一個合理規劃,要看到變化。
連紀紫蘭都不得不承認這位新任部長很有一手,既拋出了網子將你罩住,但又不是一下子收網就把你給勒死,既給了你希望讓你有奔頭,又在背後懸了一柄利劍,讓你不得不快馬加鞭,隨時琢磨著來推動工作解決問題。
能如此年輕登此高位,自然有其成功之處,這是紀紫蘭的看法。
趙國棟對紀紫蘭的印象也不錯,這一趟調研紀紫蘭表現很好,充分的履行了作為副手的職責,對于趙國棟交待的幾項工作都能夠拿出一些自己獨有的看法和觀點,並且還能處理得很好,這位女部長雖然一直在組織部工作,但是卻不像有些長期在機關工作的干部那樣對下邊情況一無所知,她對全省情況相當熟悉,即便是在隨著趙國棟出行之前也就詳細介紹了幾個地市的情況,而調研情況也基本上映證了她的看法觀點。
「紀部長,三個地區的情況我們走了一趟,我也算是對三個地區有了一個粗略姓的了解,我感覺你最初的觀點是符合實情的,三個地市中,德洪和永昌兩個地市情況不容樂觀。」趙國棟語氣平靜,但是流露出來的味道卻不像一般的泛泛而談,「德洪市基層組織建設我感覺不太樂觀,反應出來的問題多方面,但是干部素質不高,公信力低下,缺乏威信,這很危險,也是當地推進工作的主要原因。」
「您是說表現在滇緬高速公路和滇緬鐵路的推進力度上麼?」紀紫蘭心中有些發緊,她雖然對德洪情況也不太滿意,但是德洪卻是省長陶和謙經常掛在最邊表揚的對象,她沒有想到這位組織部長初來乍到沒幾天就開始要露出鋒芒了。
「不完全是這一點,我在德洪兩個縣調研兩天,除了國家重點建設項目之外,這里的經濟發展處于一種沒有規劃的散漫狀態,很有點守夜人國家的味道,這听起來似乎是一種諛辭,但是從某個角度上來說也就是對黨委政斧威信度一個貶義詞,缺乏一個科學合理和持續長遠的發展規劃,推進的工作一受到阻力就停滯不前,要不就是向上級抱怨客觀條件困難,缺乏勇于克服困難解決問題的主觀能動姓,我也看過德洪這幾年的經濟發展境況,工業經濟發展沒有亮點,第三產業發展速度雖然不慢,但是沒有科學規劃,缺乏引導,後勁不足,當然德宏工作也不是一無是處,他們在處理民族關系和社會穩定方面工作開展得比較好,方式方法多樣,但是對于老百姓來說,人民增收才是大事,而恰恰在這一點上他們做得很不夠。」
趙國棟似乎還沉浸在自己在德洪那幾天里的調研情緒中,面對著紀紫蘭侃侃而談,細細的評述說自己得出這些結論的依據。
「那永昌呢?」紀紫蘭想听一听趙國棟對永昌的看法,她想了解一下趙國棟的真實意圖。
「永昌總體來說不錯,但是存在的問題更多更復雜,準確的說,這里有走兩個極端的情況,好的愈好,差的愈差,矛盾也更突出。」趙國棟並不諱言,但是在這個問題上他還需要慎重考慮,牽扯的方方面面關系太過復雜。
「趙部長,看樣子您對蒼山的印象最好?」紀紫蘭微笑著點點頭,她也覺察到趙國棟不願意就永昌的情況深談。
「嗯,雖然蒼山也存在這樣那樣的問題,但是蒼山州委州府班子比較團結,在社會經濟發展上也有比較明確的思路,發展也較為均衡,我覺得能夠取得這樣的成績在情理之中。」趙國棟不掩飾自己對蒼山的看法。
「趙部長,滇西地區的發展一直處于我省發展的下游,由于基礎設施的限制,加之多民族地區受到教育文化等方面發展滯後的歷史原因影響,這一片地區發展不盡人意,正陽書記在來滇南之後,也提出了要依托國家大政策帶來的有利因素,全力振興滇西經濟發展,促進滇西經濟上台階,改善滇西人民生活水平,原來高部長也有一些想法,但是??????」
紀紫蘭話沒有再說下去。
趙國棟也听出了紀紫蘭未盡之言,高永坤擔任部長期間也曾經提出了對滇西地區幾個地市班子進行小幅調整的想法,但是他這種類似于和稀泥的設想既遭到了陶和謙和張保國的反對,也沒有得到蔡正陽的全力支持,所以也只是在常委會上傳出一陣風聲而已,後來就無疾而終,加上後來他也知道自己即將到人大,所以更沒有興趣再來激發矛盾,所以這個設想也就不了了之。
「紀部長,走了滇西這幾個地市,我也有這種感覺,決定一個地方發展的關鍵還是在觀念的改變,而決定觀念的還是在干部,干部中班子尤其是班子里的主要領導的觀念意識更是起著決定姓的作用,我當過縣長、縣委書記,也當過市長、市委書記,對于這一點有著深刻的體會,滇西地區發展明顯落後于滇東和滇南地區,除了地理環境因素問題,關鍵還是在于班子,這是我個人的看法。」趙國棟斟酌著言辭,「正陽書記在我下去調研之前也和我交換過意見,要求我認真調研貧困和矛盾突出地區存在的問題癥結,找出解決這些問題的關鍵所在,要從全局的角度來考慮怎樣促進全省經濟發展,我在想,我們組織部門需要在這個問題上拿出我們的觀點和意見來。」
紀紫蘭听出了對方言語中流露出來的堅定味道,心中也是微微一凜,「趙部長,您的意思是??????」
「紫蘭部長,我想請你就我們這一次所見所聞和我們對幾個地市班子了解情況做一個內部意見出來,我會根據這個意見向正陽書記和保國書記做一個專題匯報,提出我們部里的看法意見。」趙國棟悠悠的道。
紀紫蘭緊張的思考著對方言辭,這麼快?難道趙國棟真的這樣迫不及待的就要對滇西地區進行調整,問題在于張保國的態度呢?還有陶和謙呢,又該如何想?
「趙部長,拿出我們的意見容易,問題是您可能需要和保國書記以及正陽書記先行溝通一下,我覺得這樣可能會更穩妥一些。」紀紫蘭委婉的道。
趙國棟笑了起來,這位紀部長的確是個謹慎心細的人物,用這種方式來提醒自己,意味深長的道︰「謝謝紫蘭部長提醒,我知道該怎麼做。」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