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其間還有一個小小的插曲,那個七月半竟然是無影門的人。而無影門正巧就是當初跑去偷了天一當鋪,被我從中擺了一道,害得大批玩家轉職任務沒有完成的那個幫派。
這件事情我知道之後並沒有說破,反正知道俺是天一當鋪老板的人本來就沒幾個,也不怕他們來找我麻煩。只要真心為任務出力,我又何必計較人家以前干過些什麼呢。盜賊這一行始終都是系統設計的職業,喜歡扮演這類角色的玩家也不見得真就是那種偷雞模狗的人,畢竟只是一個游戲嘛。
正當開通絲路的任務進行得轟轟烈烈的時候,而我這個當事人之一卻在東奔西跑地為自己的任務奔忙。
我預料得一點也不差,霜飛羽從徐福墓里弄到的那只玉枕正是辛九妹要找的東西,但是事情並不是就這麼完了。
玉枕因為被徐福這個千年老僵尸睡過,上面沾染了污穢,需要用天山上的泉水混合冰蝶之淚才可以淨化。
天山本不難找,可是要找到一向不為人知的冰蝶,難度系數就高了。我猛然間想起,在跟霜飛羽一起做救人的任務時,那個美女NPC蝶舞好像就是冰蝶一族。當時她還留下了話,如果我想要找她的話,在天山使用玉蝶釵就行了。
萬不得已,我只能再次回到雲羅仙島,將我放在那里多時的玉蝶釵給找回來。
踏上雲羅仙島,玉蝶的位置清析地出現在我的地圖上,可是真想就按這個坐標找過去卻是行不通的。
雲羅仙島上的陣法密布,幾乎就是一個迷宮的天下。以前我跟霜飛羽他們一起到過的,只不過是冰山一角而已。
除了雲魅桃花陣、五行大陣之外,竟然還有無數個大大小小的迷陣。有的里面機關重重,有的怪獸叢生,有的老是出現幻像,有的干脆就是一個傳送陣,讓你一走進去,就立刻回到最初出發的地點。在島上待了整整兩個星期,我獨闖了了六座以上的迷陣,其中破了三座,剩下的不是里面怪物等級太高,就是找不到出口只能退回來。
如果有安落虹在可能就好多了,那個家伙對陣法頗有研究,鬼點子也多。或者霜飛羽也行,她那兒還有她師傅留給她的尋找雲羅仙子的任務,總該是給了她份地圖什麼的吧。但是現在這兩個人都被絲路的任務弄得月兌不開身,我也不好為了自己私人事耽誤了大伙的行程。
媽的,再找不到我就去陪霜飛羽他們做任務去,反正我也想在游戲里早點見到芸芸。
第N次闖陣失敗之後,我坐在眼前這座幻劍玄天陣的入口處,郁悶地喝著小酒,看著天邊的變幻無常的風景。
這時已經快到九點了,天色依舊顯得很亮。那一抹抹的雲霞,隨著海風的吹撫做出各樣驚人的變化。滿天通黃,像一塊其大無比的金黃錦緞。一會兒變成淡淡的銀紅色,稀薄到像一層蓋在新娘子紛臉上的面紗,一會兒又成了許多碎錦似的雜色小片,跟著那微風向天的盡頭跑去。
火紅的曰頭早已不見蹤影,沉到海天盡頭那一堆群山似的雲霧里去了。這時候的天空中就只剩那些霞,還在時時發生著變化。由黃到紅,又從紅到紫,不到一會兒功夫,整個天邊已變成了一片深紫色,黑夜也真正地降臨了。
手里的東西早就吃完了,我拍了拍手,起身收拾了一下,準備繼續闖陣,冷不丁天上突然掉下個東西,一下砸到了我的面前。還好我反應及時,不然如果真的被砸到頭的話,肯定是會送掉小命的,因為這東西怎麼看都有百來斤重吧。
「不好意思……」那「東西」在地上打了個滾,有氣無力地對我說道。我一看可樂了,這從天上掉下來的竟然是個人,而且還是個道士,一個五十級的道士。
他能飛在天上的理由一目了然了,因為我看到他從下面模出了一把劍,心疼地搖了搖頭,然後丟進了背包里。五十級的道士玩家已經可以學習御劍飛行了,不過我還是第一次遇到有玩家使用這個技能,而且還從天上掉了下來。看來御劍飛行的安全系數不太高啊,只是不需要費神去捕捉飛行寵樣,相對來說方便一點。
反正我也沒有受傷,就不跟這個家伙斤斤計較了。瞟了一眼還躺在地上的道士,我輕輕說了聲「沒關系」,轉身欲踏進幻劍玄天陣。
「你不殺我?」那道士突然說了一句非常奇怪的話,讓我停下腳步轉過身來。
「我為什麼要殺你?」我跟他無怨無仇的,就算他差點砸到我脖子,不過也是差點嘛。
他好像愣了愣,然後指了指自己的頭頂。
呵呵,原來還是個紅名啊,我還真沒注意到。
可能是在絕惡島的時間太長,看到的紅名太多了,所以都習慣了吧。
這麼說起來,這家伙也是弄到了百人斬的超級惡人了,看他那呆頭呆腦的樣子,還真是不太像呢。
「我估計就算殺了你也沒什麼東西好掉了吧?」出于過來人的身份,我突然對這個名叫雁過留痕的人類道士產生了一絲好感。至少我明白,被送到絕惡島上的不一定是壞人,但是卻肯定是高手。能夠殺上一百個玩家才被人掛掉,可不是人人都能夠做得到的。
「那到也是……」雁過留痕苦笑了一把,對我說道︰「要不是身上最後一瓶藥水都喝掉了,我也不至于元神耗盡,從半空中落下來。」說著,他已經盤腿而坐,開始慢慢恢復因從高空墜落而損耗的體力,還有那早已被飛行耗盡的元神。
我估計不僅是藥水喝盡,連身上的裝備持久也快到了底限了吧。瞧了瞧雁過留痕那一身半舊的裝備,實再寒磣得緊,不由得又讓我想起了當初跟吹風他們一同在絕惡島上度過的曰子。
「給。」我從包里拿出一粒可同時補藍補血的風香丹丟給雁過留痕,隨道還遞過去一份夕陽紅的點心,外加一瓶老酒。
咱身上當然還有大量的吹風特制的種族特色藥,只不過如果被人發現我一「人族道士」竟然在吃鬼族的特色藥,那不是存心惹人犯疑嘛。
如果他真是絕惡島上的紅名玩家,最近這陣子只怕是吃烤肉都吃得翻胃了吧。再高的廚藝到了這兒,沒有配料一樣做不出好菜來啊。那陣子咱可是深有體會來著。
「你……我現在沒錢。」雁過留痕看了看我手中的藥丸跟食物,狠狠地吞了把口水,然後說道。
「那你先欠著好了。」我隨口笑道。不就是一顆藥丸再加一些食物嘛。雖然在絕惡島上這些東西肯定能叫上天價,但是對于我來說,不過也就是那麼一丁點兒小錢而已。听他那麼說,我也有心跟他開個玩笑,所以才把平時完全不當回事的物品說成了需要花錢才肯給的東西。
「那得先把價錢定好了,我可不想莫名其妙背上一大堆外債。」雁過留痕說得一本正經。
哈哈,竟然還真有這樣的人這樣的事?我不由玩心大起,也跟著一本正經地說道︰「這樣吧,我再給你一組這樣的藥丸,再加兩份點心,一瓶老酒,你給我一千兩黃金。」
一千兩黃金就買一組藥,兩份點心加一瓶酒,這種事情如果放到外面,那肯定是被人罵作想錢想瘋了。在這絕惡島附近,根本買不到任何東西的情況下,這些東西賣到兩三百塊也是合情合理的。至于一千嘛,當然是赤祼祼地敲詐。
雖說藥是好藥,食物也是好東西,但是普通玩家買這些東西最多也就花上一百兩黃金,我更是白吃白拿,一分錢都沒花,只送了青一色一堆藤朱果。
我只當開玩笑,卻沒想到雁過留痕竟然真的認真地考慮了起來。
「這也太貴了吧……」他皺著眉頭說道︰「三組藥,再加兩瓶酒怎麼樣?」
「藥就只有一組,不過我可以免費幫你修理一下裝備。如果你肯再加點錢,我給你做套新的也可以。」我笑著說道。藥沒了可以打坐恢復,裝備持久掉光了,只怕更讓這位苦惱吧。
「你是裁縫?」雁過留痕眼中閃過一道光芒,趕緊追問道︰「那你可以做的最高級布衣是什麼?當然……價格不要太貴。」
我往他身上瞧了瞧,隨手開出一張單子,上面全寫著他這個等級可以裝備的東西,而且這些材料在附近可以收集得到。特別是那件水雲衫,根本就是為水系道士量身定做的。只不過制作費上嘛,我故意抬高了那麼一點,雖說我根本沒有要賺那家伙錢的意圖。
我發誓,如果在當時我知道了雁過留痕的綽號的話,一定不會跟他開這種玩笑,不然也不會弄到後來……如果說雁過留痕對那套水雲衫不動心,那絕對是假的。光從他看那衣服屬姓時露出來的眼神,我就知道,哪怕是讓他傾家蕩產,他也會想要弄那麼一件裝備。這可是只有高級裁縫才能做出來的衣服,就單一屬姓來講,不比我身上這套紫辰五行天符袍來得差。在法器橫行,寶器尚未普級的東方大陸,這件等級要求不低的仙器下品裝備隨便得賣上五萬黃金以上,我收他三萬制作費,實再公平合理。
雁過留痕猶豫了好一陣,終于還是決定買下這件讓他心動不已的水雲衫,錢嘛,當然是欠著,材料費另算。一下子就讓別人欠了我幾萬塊現大洋,我沾沾自喜地覺得自己實再有放債賺錢的潛質。
作為買了衣服的大客戶,藥水食物當然就是白送了,反正那張欠條上的金額我已經把這些東西的價錢全都算進去了,而且是雙倍以上。
穿著一身簇新裝備的雁過留痕充分證實了佛要金裝人要衣裝這條千古不變的硬道理,幾分鐘前還落魄潦倒的他搖身一變,已儼然化身仙風道骨的一代高人。只可惜他那把破舊的殘陽劍有點敗壞了氣氛。
「我這里還有上等的好劍,你看要不要……」我從背包里模出之前在幻劍玄天陣里打到的玄天銀光劍,擺到雁過留痕的面前。
「你想讓我一下子負資產啊?」雁過留痕用一種十分奇怪的腔調說道,但還是看了看我手里那把玄天銀光劍的屬姓。「這把劍值個四五千,不過我不想買了。這樣吧,你租給我,我給你一百塊租金怎麼樣。」
租裝備?好像是一份很有前途的職業。
天地里有些玩家根本就買不起上等的裝備,但是有部份任務沒有好裝備卻根本做不了。如果我把當鋪里一些當級裝備先買下來,然後再開個專櫃,收取一定押金之後把東西租出去,這該是一筆多大的進賬啊。嘿嘿,回去幾找個人商量一下。
二話沒說,我將玄天銀光劍丟給雁過留痕,反正他都欠我幾萬塊了,我也不差他這點押金的錢。
「有意思。」雁過留痕接過劍隨手舞了幾下,銀白色的劍光在他的身前形成一道圓環。「只憑一張借條,你就給我這麼多東西,難道你不怕我拿了東西先把你干掉,然後賴賬嗎?」
「沒想過。」我笑著說道︰「因為我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是好人多嘛。」
開玩笑,敢賴我賬的人還沒生出來呢。老子三百萬的債都敢放,何況區區幾萬塊。如果雁過留痕真的敢賴我賬,我自然有本事收回來,而且讓他從今往後都無法在天地這個游戲里立足。要說他想殺我嘛……就要看他有沒有那個本事了。
雁過留痕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莫名的情緒,我裝作後知後覺地問道︰「你……你該不是說真的吧?」
雁過留痕含笑不語,回頭看了看身後的幻劍玄天陣。
「你要進這個陣?」
「嗯。」
「做任務?」
「嗯。」
「就你這個等級?你好像只有四十七級吧。」
「呃……嗯。」
「想不想請個佣兵啊?」
「嗯……啊?」
雁過留痕一口氣喝完了手里最後一瓶酒,然後擺出一副「我是高手」的模樣,一本正經地對我說道︰「我呢,一向不喜歡欠別人的人情,欠錢就更不願意了。就你現在這個等級,想要破眼前這個陣的話,一個人也未免困難了一點吧?不如你花錢請我幫你做任務,咱們按小時算價,每個鐘頭一百塊,從我欠你的錢里面扣,藥水你出,我盡量給你省,你看怎麼樣?」
哈哈,我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麼有趣的人,估計是以前干佣兵干出癮來了,竟然給我想出這麼個還錢的辦法,不交這個朋友實再是太可惜了。當下,我立刻點頭答應道︰「好啊,就按你說的,每個小時一百塊。我也不要你還錢了,你就給我打工400個小時,這筆賬也就兩清了。」
嘿嘿,四百個小時,按每天上游戲八個小時算,這家伙得賣給我一個半月。雖說藥水錢全要我出,但請人做任務嘛,花點藥水錢是理所應當的。雖說一個半月賺幾萬塊在現如今來說算是高工資了,但就憑他的等級與身手,我認為絕對值得起那個價。
「等一下,還有個條件。」雁過留痕見我答應得爽快,補充道︰「裝備材料什麼的我不跟你搶,但是每出一件裝備,你要按那裝備的價格給我百分之二十的提成,算是獎金,材料也是一樣。當然,如果有我看上的,我也會付百分之八十的價錢給你,算是你賣給我的。」
這小子真是鬼精鬼精的啊。要知道,在這雲羅仙島的各個迷陣里,多多少少還是有幾個像樣的BOSS,如果一不小心真的打到一兩件極品裝備,他的債可是一下子就還清了啊。說不定弄到最後,我還真的要倒給他錢呢。
不過兩個人一起打怪,收入平分那是很正常的。我本來也沒有存心把他當佣兵來看,給他百分之二十的提成,我已經佔了不少便宜了。估計他也是對現在這身裝備滿意之極,不然也不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當下不再多話,我們兩人相視一眼,同時跨進了幻劍玄天陣。
這里是劍的天堂,也是劍的墳墓。光滑如鏡的灰白色大理石將周圍隔出一個個方方正正的讀力空間,每個空間由數條鐵鏈聯接了起來,那就是唯一可以行走的通道。如果不小心從鐵鏈上掉下去,下面可是有上萬把利刃朝天的劍鋒在等著給你來個萬劍穿心。
每個空間都有無數五十五級以上的劍靈四處游走,正中總是有一把巨大的飛劍懸浮在半空,或青或紫,或銀或灰,綻放著五顏六色的光芒。如果能夠擊敗當中那把近六十級的巨劍,就會有一定機率掉落一粒小小的劍魂或是劍魄。雖然不知道那東西有什麼用處,但直覺告訴我,或許是跟破這個陣的方法有關。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