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憐驚恐的瞪大了眼,不是那樣的!轉念一想,這難道就是太子所說的貴客?隨即強自動了動身子跪倒在地,「貴客,您快去救救太子殿下吧!殿下……殿下被刺客打傷了!」
「刺客?何來刺客?」聞得此言,黑玄綠豆大的小眼睜得滾圓,一步跨到玉憐跟前,微微俯身道,「太子現在何處?」
「在、在西院。」玉憐戰戰兢兢的往後退,這個貴客好可怕,她甚至能感覺到他婬邪的目光游移在她身上,還有周身的陰森煞氣,太子殿下怎麼會認識這種人。
西院?黑玄的小眼楮眯了又眯,太子不是正在西院寵幸慕二小姐嗎?太子府守衛森嚴,又有他黑木煞一眾高手暗自潛伏其中,連天煞都被他撥去保護那個草包太子的安危,何以還會有刺客潛入?!
見他目露疑色,玉憐連忙補充道,「是、是殿下今日帶回來的那個女人的、的同伙。」她當時雖然驚怕不已,但是有看見那個殘忍地把昏迷的太子殿下翻來覆去搗弄的絕美女人身後,正是滿目恨意的慕心芸。
其實此時此刻,就算「刺客」一事與慕心芸無關,玉憐也會把一切都推到她的頭上,雖然替死鬼是誰都可以,可是顯然慕心芸最具說服力。
難道是慕天擎那個老家伙到了?黑玄沉吟,隨即快步走出房間,先去暗處探探虛實,若真是慕天擎,他此時還不宜與他硬踫硬。
走出房門不過兩三步,就見一個高瘦的黑色身影跌跌撞撞的走了進來,行走之間地上血跡點點,顯然是受了極重的傷。他抬頭見到黑玄,然後便像是瞬間失了力氣,撲通一下倒在堅硬冰涼的青石地面上,身體因撞擊竟又吐出一口血來,「師父……」
「天煞!」黑玄大驚,疾步上前把黑衣人面上的黑巾拿下,正是黑木煞一等殺手天煞,亦是黑玄唯一的嫡傳弟子。
伸手直點他周身大穴,卻發現根本止不住傷勢,此等霸道強勁的功夫,實乃生平僅見,就連他這麼個混跡江湖數十載的老泥鰍,也瞧不出是何門路。黑玄眼楮一轉,腦袋里突然出現了某個鶴發童顏的老者身影,不會!不會是他!他已經退隱江湖多年,不可能會出現在東離皇城。
「天煞,是誰傷的你?」兀自給他輸了點內力護住心脈,黑玄老臉突然沉重下來,看來來者並非默默無聞之輩,但絕不會是慕天擎。幾年前他曾與慕天擎在洛城外交過手,慕天擎功力雖高,可還沒到此等境地。
「我不知道,應該是皇室的人。」他沒見過夜璟瀾,自是不知道他是誰。但是夜璟瀾身著錦衣華服,通身尊貴的氣度一看就知不是一般人。
有了黑玄相同性質的內力護著,天煞臉色稍霽,翻轉過身跪在地上,「師父,天煞無用,那人內力太強,我不是他的對手。」何止不是對手,根本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
生平頭一次,天煞從一個人身上感受到了恐懼,那是對強者的恐懼,即便那個男人只是負手立在那里,他也能感受到排山倒海的威壓向他襲來,毫無招架之力。他受師父之命保護太子安危,卻在暗處眼睜睜看著他黑木煞的殺手被另兩人屠盡,他要攔住他們、殺了他們,可他不過是多看了那個男人身邊的女人一眼,就被一掌打飛,僅僅一掌,他黑木煞第一高手就受此重創奄奄一息,那人的實力實在是深不可測。
「師父,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我們不是那人的對手,快快回黑木煞吧。」他本就不贊同師父和東離太子聯手,奈何師父想要借此扳倒了慕天擎繼而在幾月後的武林大會中爭奪盟主之位,計劃本應萬無一失,可誰料半路殺出這麼一個高深莫測的程咬金。
「哼!天煞,你又何必長他人志氣滅你師父的威風!」黑玄甩袖而起,對天煞的話顯然甚是不滿,「你確定那人是皇室的人?是夜璟寒?」
要說東離皇室中能登的上台面的唯夜璟寒一人,可他不是被皇帝派到青城了嗎?何故又會出現在此,又打傷他的徒兒。
「不是他。」夜璟寒戰神聲名顯赫,天煞又豈會不識,「那人較之夜璟寒更為深不可測。」
「我知道了,你且隨師父過去,待師父為你討回公道,將那賊人碎尸萬段!」黑玄撈起天煞卷在臂間,一個大鵬展翅飛掠向西院,他倒要看看是何人由此能耐,是否能在他手下走過百招。
這邊慕清黎正舒舒服服的倚在夜璟瀾身上,手上抓著一把不知道夜雨從哪里搞來的瓜子慢慢嗑著,頗有耐心的等著某人送上門來。
慕心芸不聲不響的靜站在慕清黎身邊,雖然不知道還留在這里要干什麼,但她卻沒有吵著嚷著要立刻回家,早在慕清黎從天而降把她從夜璟濤身下救出來的那一刻開始,她就對她徹底改變了看法,或者說,是改變了自己。
「是誰傷了老夫愛徒!給老夫滾出來!」一聲怒喝聲從空中傳來,慕清黎兩人相視一眼,啟唇冷笑,可算是來了,她等的花兒都謝了。
幾人踏出房門,卻見一抹身形瘦小的老頭攜著一個看似重傷的黑衣人急速飛來,人未至其勢先到,老頭袖下一揮,陣陣掌風直撲他們而來。
玄風正待迎上前去,卻被一道低沉的聲音淡淡喝止,「玄風,退下。」說罷還未看清他的身影,撲面而來的陰毒掌風已然消失殆盡,夜璟瀾驟然出現在半空中,一手成拳重重的擊向老頭臂間的黑衣人胸口處,其速度之快老頭想要阻擋已是不及,肉眼可見那胸口猛地凹陷下去,接著夜璟瀾氣死人不償命的聲音遙遙傳開,「本王想傷誰就傷誰,敢對本王愛妻不敬,就把命留下!」
眾人只覺得眼前一花,夜璟瀾便落回到慕清黎身邊,骨節分明的雙手依舊攬在她腰間的那個位置,好似根本沒有移動過半分。
慕心芸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呆了眼,不敢置信的看向幾步外那個俊美如神的男人,那是璟王?她是不是迷藥的藥性沒有散干淨產生幻覺了?
慕清黎頭微側靠在他懷里,擺弄著精細的指甲睥向落地的黑玄,「打了小的,倒是把老的給逼出來了!老是老了點,不過應該比小的經打些!」
這一句話直接把黑玄氣得身子抖啊抖,看著手中挽住的天煞,如今整個人如斷了線的木偶一般,四肢搖擺不定,胸口處凹陷下去,全身上下除了脖頸以上竟已無一寸完整的骨頭。
黑玄的眼中怒色和森寒之氣漸甚,天煞傷得如此之重,下手之人的狠辣可見一斑,雖說全身經脈不見損傷,但他身上的骨頭碎裂嵌入肉中,甚至五髒六腑之內,就算傾盡黑木煞和他自己積攢的靈藥為他療傷,且不說能不能好,即便好了,天煞也絕不可能恢復到之前的功力。在武功上,已經斷了他任何的可能!
思及此,黑玄更是憤怒難當。天煞是他唯一的親傳弟子,是黑木煞年輕一輩中天賦最高、修為最好的一個。最重要的一點是,天煞像極了他年輕時候的樣子,無論是身材樣貌還是武學天賦,都讓他看到了自己年輕時候的樣子。
將天煞放到地上平躺著,黑玄如毒蛇般的眼神定在夜璟瀾身上,看著他的目光如同在看一個將死之人,狠聲道,「不管你是什麼人,師承何處,今日不把你挫骨揚灰,難消我心頭之恨。你加諸在我徒兒身上的一切,我會讓你嘗到比之更痛苦的事情。」
夜璟瀾挑了挑眉,面上波瀾不驚,似笑非笑道,「這種話本王听得多了去了,可惜,天總不遂人願。」
轉頭看著一臉淡定的慕清黎,寵溺又飽含柔情的在她額間一吻,暖聲道,「慕慕,待為夫把這糟老頭子收拾了,咱們再回府好好溫存一番。」後半句話聲音壓得極低,曖昧的呼吸噴灑在她發間,惹得慕清黎滿臉黑線的橫他一眼。
黑玄這才注意到夜璟瀾身邊的女子,黛眉珠目,瓊鼻朱唇,不施粉黛,風華絕代。他活到這把年紀,除了當年曇花一現的舞傾仙子,還從未見過如此美貌的女人,而她另一側的女子雖然同樣美艷無雙,比起她來卻是遜色不少。
黑玄眼中婬色一閃而過,那個默不作聲的粉衣女子他倒是見過,可不是慕天擎寵壞了的寶貝女兒慕心芸嗎?而這清雅出塵的白衣女人,黑玄伸手模著光潔的下巴,方才那人自稱「本王」,在東離國又只有寒王和璟王兩個王爺,而夜璟寒在青城駐守,那麼眼前之人只可能是人盡皆知的傻王爺夜璟瀾了,倒是沒想到他居然隱藏的這麼深,看來他的計劃已經不能繼續實施了。
目光轉向慕清黎,既然這個男人是夜璟瀾,那麼能被他攬在懷里的女人,定是剛上任的璟王妃慕清黎無疑了,同時也是慕雲莊大小姐,如此說來,他們會出現在此的原因亦是不言而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