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清晨遠離喧嘩的城市顯得靜謐清冷,稀薄的霧靄使空曠的景色多了迷離的朦朧,當暖陽東升時霧靄成了一層誘人的彩紗,寧靜、祥和。
冷曦喜歡在這樣的清晨中漫步,新鮮的空氣透著股爽人心扉的涼,深深的吸一口通體的爽朗輕松,不時會傳來老人打拳吊嗓子的聲音,使清冷的早晨有了生機,這時的冷曦總是勾唇淺笑的說聲,「早!」
「早!」老人們親切和藹的回應只會讓她的笑越發的深,如此簡單的親切暖人心脾。
冷母閑暇的時候會陪冷曦一起走走坐坐,嘴上沒說什麼,可心里對這女兒還是掛念擔心的,總是不經意的瞥一眼問一句,「在那還好嗎?」
「嗯。還好。」冷曦拉著冷母的手低著頭哼了哼。
冷母搖頭輕嘆,還是好強的性子,卻只是反握住冷曦微涼的手關心的道,「不習慣還是離開吧!畢竟你還年輕,小曦,媽就你這麼一個孩子,媽不希望你怎樣的大富大貴,只希望你平平安安的有一個美滿的生活。」
「媽,對不起。」小時候冷曦撒嬌的時候就喜歡用臉在冷母的肩頭上爬,只是現在冷母的肩頭露骨,有點擱臉,冷曦將臉再次深埋了一點,心發酸,她到底忽視她媽媽太多。
「我是你媽!」冷母扭頭狠狠的戳著冷曦的眉心,力度大,很也是滿滿的疼愛。
「我是你女兒。」冷曦仰臉甜甜的笑,做媽媽的女兒真好,暖洋洋的陽光在她精致的臉上輝映出一層薄薄的金色,狹長的眼眸彎彎的如一汪溫煦的春江水,瀲灩如陽。
一個句話,一個冠名,她是她的媽媽,她是她女兒,僅此而已,足夠了。
人生在世如身處荊棘之中,心不動,人不妄動,不動則不傷,如心動則人妄動,傷其身痛其骨,于是體會到世間諸般痛苦。
冷母懂得冷曦的傷痛,就如她當初飛蛾撲火般的愛情,燃燒的太強烈,以至于消失得太悲哀。愛人沒有錯,錯在不該執著過多,那樣的痛是一種無法消殆的痕跡。
可只有痛過了、傷過了,得到了磨礪人才會長大成熟,不管當年她阻止的動機是什麼,她依然希望她的女兒有一個新的開始,而不是執著的迷失自己。
「小曦,再听媽一句話,放下吧!」冷母的手摩挲著冷曦的臉,慈愛的聲音透著無窮的感嘆和憐惜。
「媽!」冷曦在葉天浩的話里面對了自己的心,她還殘留了對葉天澤的情感,這也是愛得太深太執著的緣故。
「還是放不下嗎?小曦,媽不希望你徘徊在過去,不管他原先對你如何用情至深,他走了,你還活著,難道你要媽用後半輩子的時間來看自己女兒孤獨終老嗎?小曦?」冷母瞅著冷曦是期盼的。
冷母的話讓冷曦沉默,當年她並沒有告訴冷母葉天澤出軌的事情,也許她羞愧面對自己失敗的情感,所以隱瞞了,可不管怎麼說,葉天澤是走了,她還在,生活還在繼續。
放下嗎?她還能愛嗎?
這樣的問題冷曦現在回答不了她媽媽期盼的眼神,可她不想為自己的自私那辜負了她媽媽的疼惜,是該放下了,不為誰,只為媽媽眼里的期盼。
「嗯,我會放下。」
說出放下似乎沒有想象中的難,反而讓心有了一絲的解月兌感,放下吧!有什麼大不了的,不就是愛上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嗎!放下吧!有什麼好偏激的,天下的男人太多,總會有一個愛自己、自己愛的男人,她的人生還很長。
在安和敬老院沒有其他敬老院的規矩,管理是按家常風情為主線的,所以這的老人會自己種菜自己吃,圖個樂趣,也多了濃濃的人情味。
老人們都喜歡曬曬太陽打個盹的呆著,初冬的陽光強烈卻不刺眼,照射在身上讓人暖洋洋的舒服。
而冷曦像一只貪戀的貓纏著冷母,跟進跟出的幫忙,特別是她頗為滑稽的穿著冷母肥大短小的衣服時,院里的老人看她的目光就特別的慈愛,也許就是親切感吧。
「媽,我幫張姨曬被子。」
「媽,王爺爺偷偷將藥藏在花瓶里。」
「媽,我來,我來,林爺爺我推你出去溜溜?」
冷曦就像一個小雷達一樣在老人中間轉悠,讓那些老人又氣又愛,不過老人們還是喜歡這個巧笑倩兮的冷曦,畢竟這地方缺少的便是年輕的朝氣。
冷曦喜歡上這樣簡單而祥和的生活,所有的節奏都很緩慢,特別是慵懶的窩在椅子曬著陽光,听著老人們說自己的春秋,只你會感嘆朝暮流年不過春秋一夢。
在鬼鬼的眼里她總是讓人捉模不透的迷霧,冷艷里帶著股驕傲,是接近不了的疏離,可此時她褪去那層清冷的疏離,就如撥開迷霧的輕紗,殘留的便是最純粹的真。
這樣的真讓鬼鬼迷茫,心口鈍鈍的憋悶,似乎有一種不懂的情緒在吞噬他的心,讓他焦慮,讓他遲疑,更是驚慌失措的復雜感,特別是在冷曦的目光遠遠眺望時,他竟然心虧的躲閃,生怕被冷曦發現似的,腰身抵著冰冷的牆壁。
「鬼鬼,你別去鬧她,她不是你的女神。」
「鬼鬼,她不合適你,她也不是你的女神。」
「鬼鬼,你確定你自己嗎?」
「她的身邊不需要漂浮戲耍的人,例如你。」
「你真正用心的了解過她嗎?你站著她的角度想過嗎?……你不會是她身邊停留的人。」
蒼瀾磁性的聲音回蕩在鬼鬼腦海里,沉澱、浮起,如一條致命的魔咒緊緊地扼住他的咽喉。
不。不。不是這樣的。她是他的女神撒!他的女神撒!
可。
可坐在老人中間歪斜著臉淡笑的冷曦,空靈、純美,獨獨沒有吸引他的冷艷、妖媚,這樣的她還是他鬼鬼的女神嗎?
他真的不了解她,她真的不適合他,她真的不是他女神。
為什麼?
即便如此他的心為什麼還會悸動?手按著心口,感受起伏跳躍的心,鬼鬼沉默,似乎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沉默的看自己的心,不為好玩,不為好強,只為他的心。
許久,鬼鬼的細目閃了閃,再次探頭看向院子里淡笑的冷曦,她還是她,一樣精致妖嬈的臉,一樣風情勾人的眼,卻是不一樣的神韻,讓人覺得心口甜甜的暖,像似有一顆小太陽燃燒著她。
恍然,撥開雲霧的鬼鬼無聲的笑了,又哭了,似乎醒悟了什麼?
開闢鴻蒙,誰為情種?都只為風月情濃。
‘情’為何?不管她是何樣?她在他的眼中便是全部,不管好的、壞的、妖嬈的、淳樸的,都是她,獨獨只是她,願意拋開一切,如人生、信仰、三觀,這便是‘情’。
鬼鬼曲膝捂住臉嗚嗚的,細碎的抽泣分不清是笑是哭,卻定是無法言語的憤恨,更又是無法形容的開心。
鬼鬼這只鬼是個人來瘋,說哭就哭,說笑就笑,似乎他的人生就是一場隨性的戲,無一不是大喜大鬧。可如果說鬼鬼原先的哭笑只是一種鬧戲,那麼你無法想象此時他無聲的哭笑所代表了怎樣的驚世駭俗。
興沖沖來的鬼鬼並沒有去見想了好久的冷曦,而是默默的離開了,在離開前他還瞪圓了細目,深深的凝視一眼,「冷曦等我撒!」
其實在情感問題上鬼鬼是空白的,但鬼鬼純粹,在他的心里世界就是單一的,單一的玩,單一的毒,這個單一形成了他鮮明的個性。
更單一的面對他想要的、他想靠近的、他想見到的,他想——愛的。是的,純粹的鬼鬼只知道此時他單一的覺悟,不管當初吸引他的究竟是什麼,這一刻他覺悟的懂得蒼瀾那天的話。
于是,離開。
一刻不停留的離開,短暫的離開不是永久的放棄,而是一個新的轉折面對,他想真正切切的靠近她,了解她。
離開的鬼鬼去見了蒼瀾,當他站在落地窗前環視整個金屋時,細目黑得純粹,就如一塊黑曜石澤澤生輝,卻也心明如鏡。
可‘明’而‘傷’。
蒼瀾很隨意的坐在沙發里,邪魄的五官絲毫沒有因為外邊鋪天蓋地的報道而不悅,只是用他那雙邪氣的眼眸眺著鬼鬼,神色慵懶愜意的很,以他對鬼鬼的了解,所以金屋的地址也沒隱瞞,也是一種宣誓的態度。
「坐吧!洪叔昨天還打電話問我你在哪呢!」
「蒼瀾,我當你是兄弟,真心的兄弟,你告訴我冷曦所有的事情,我只想听你的。」鬼鬼並沒有坐,收回環視的目光定定的看著蒼瀾,那眸光堅定決絕的認真。
「鬼鬼!」蒼瀾眯了眯眼,同樣的心明如鏡,似乎早就知道會有這樣的一天,可他的不願,真正的不願意,即便知道現在他不可能獨守著她的心,他還是不願。
「蒼瀾,求你!」鬼鬼赤紅著眼,如黑曜石裂紋里突顯了血絲一般。
鬼鬼這樣的人天生被厚愛的,所以他的傲是深入骨髓的秉性,他不求人,他只毒人,他可以橫,可以瘋,唯獨不會‘求’,今日他為她求他,蒼瀾的心不好受,可以用‘苦’來形容。
「鬼鬼,我還是那一句話。」蒼瀾飄悠悠的瞥了一眼鬼鬼便不在看他,不忍看,更不想看,鬧心。哪有人明目張膽來搶人還得待見的?其實蒼瀾覺得自己對這只鬼夠厚愛了,否則這樣的立場非打殘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