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怎麼不知道林素娘要說什麼呢!按理說有人買這玲瓏閣她應該很高興的,可是她卻沒有。倒不是因為不想賣,而是因為這玲瓏閣的生意實在是扶不起的阿斗,她在擔心自己吃虧。
林素娘倒是個有良心的人,讓雲若影對她的好感也增加了幾分,自然,那僅僅是好感,畢竟她與這林素娘不認識,沒有理由去信任她和斷定她的心是好是壞。
「林媽媽,若是你這玲瓏閣還開得下去,我也沒有機會在這里和你談買賣,我竟然買,自然有自己的想法。這一行,拼的是新人、新曲、新舞,可你們這里要什麼沒什麼的,又無權無勢,怎麼和人家比啊!」雲若影也毫無忌諱的說道,字字都說進林素娘的心坎里去了。
林素娘臉上頓時堆滿愁容,嘆氣道,「是啊!我們要什麼沒什麼,怎麼和人家比啊!可是你竟然知道我玲瓏閣開不下去了,你為什麼還要買啊!有風花雪月在,想出頭,可就難了,而且,你一個&8226;&8226;&8226;怎麼能拋頭露面呢!」林素娘滿是不解,左右相看,這女子也不像是會做生意的啊!
林素娘沒有直接點破雲若影女兒身的身份,這倒是讓雲若影有些欣賞,竟然她不說,雲若影也不會主動去承認了,就這樣心照不宣著。
然而,紅扶在听到這話後才猛然知道,這個林媽媽竟然已經看破小姐的身份了,可她偏偏沒有點破,這倒是讓她驚詫不已,看來這林媽媽也不是一般的人物啊!
「這個就不勞林媽媽為我操心了,商場如戰場,沒有人願意打沒有把握的仗的,你只管說,這玲瓏閣,你是賣,還是不賣。」不咸不淡的語氣中卻透著幾分凌厲,冷厲中充滿了滿滿的自信。
盡管她對林素娘沒有反感,但是卻不喜歡如此拖拖拉拉的,賣與不賣,一聲便好,她也不會強求,更不會硬逼的。
林素娘微微一怔,明顯是被雲若影那股冷厲的氣息給駭到了,她無法想得通,這姑娘怎麼看也只有十六七歲,可是卻偏偏給人一種歷盡滄桑的感覺。而且,她這般自信,這般勝券在握的氣節,饒是她都覺得有種誠服和追隨的沖動,只是,她真的能行嗎?
盡管覺得這個女子不簡單,但是還是隱隱的擔心,因為這也是讓她決定去留的關鍵。
「賣,但是我有個條件。」林素娘思索片刻,終于開口,十分篤地,心中有了自己選擇。
「你說」雲若影也不和她多計較。
「我畢生都獻身在了青樓,現在也無親無家的,這玲瓏閣便是我的寄托了,我希望你能讓我繼續在這里做事,哪怕是個打雜的也行。」林素娘語氣十分堅定,只是在堅定中還透著幾分無奈、幾分不舍,還有幾分念舊。
她在玲瓏閣也有七八年了,若是這青樓賣了,也等于她無路可走了,雖然這些年,她也有了自己的不少積蓄,但是那又怎樣,要自己孤獨終老麼?可是,她還是不甘清閑啊!
林素娘這麼一說,倒是合了雲若影的意了,她還想著,若是賣下了這玲瓏閣,怎麼說服這林素娘留下呢!畢竟自己現在的身份,不合適出面,自是無法管理了。若是要去外面尋個管事的老鴇,終歸沒有已經熟悉了的林素娘好,她現在可要速度的壯大起來呢!
她現在還沒有信任這個林素娘,但是至少也沒有懷疑這林素娘,而林素娘,確實是個值得利用的資源。
「那是自然,我只做幕後老板便好,這青樓還是交與你管理,畢竟我也不好出面。不過,你從此以後必須忠于我,只要你終于我,我定不會虧待于你的,但是,若是讓我發現你有絲毫的背叛我的話,我會讓你後悔來到這個世上的,請不用懷疑我說的話。」
前辦句話讓林素娘听了欣喜不已,繼續在這里當老鴇,她自然樂意了,看眼前這女子自信的模樣,定然有好法子讓玲瓏閣起死回生的,心中也莫名其妙的相信她了。
可是後半卻生生的將她震了個不知所措,冷,這個聲音冷得讓她發寒,冷得讓她顫抖,甚至冷得徹骨。她說,若是她有絲毫背叛她的話,她會讓她後悔來到這個世上。這樣的話從一個十六七歲的女子口中說出,本不該有什麼威力,可是,她偏偏無法懷疑,她真的會說道做到。
因為,這個女子氣勢太過強大了,饒是看慣了身份尊貴、裝腔作勢的人,此刻都無法好與她對視,打從心底的對雲若影生出敬畏。
她林素娘又豈是一般婦人呢!看人不說一看一個準,但是也很少看的走眼,這個女子,並不簡單,跟著她,定是個很好是選擇,但是得罪她,下場怕是&8226;&8226;&8226;&8226;&8226;&8226;
「撲通」一聲,林素娘突然跪倒了地下,這還是她鮮少給下跪呢!可是面對雲若影,她卻是心甘情願的下跪了,舉起手掌,滿目堅定,鏗鏘有力的聲音隨著響起,「我林素娘再此發誓,若是哪天背叛了主子,定會不得好死。」
這一跪,饒是雲若影都愣了愣,倒不是因為下跪,而是林素娘話中的堅定、有力的氣勢,盡管她已經對她誠服,卻沒有阿腴奉承、曲意奉迎,頗有幾分鐵娘子的風範。
雲若影鮮少欣賞人,來到這個異世後,第一個讓她欣賞的是紅扶,第二個,便是這林素娘了。現在,紅扶算是完全取得她的信任了,只是就算完全信任,彼此自然還有保留**,若是這個林素娘也與紅扶一樣忠于自己,那麼自己也會向她表明身份的。
「起來吧!這是你第一次向我下跪,同時,也是最後一次下跪,我的人,絕對不能矮人一等,得有自己的節氣,只要是犯了咱們的規矩,哪怕是皇孫貴族,也照,辦,不,誤。」雲若影淡淡的聲音不怒自威,說道不讓下跪的事情,更是讓她竟驚又感動,心中對雲若影越來越是佩服。
當听到最後一句話時,更是驚得林素娘渾身一震,什麼?主子說,‘只要是犯了咱們的規矩,哪怕是皇孫貴族,也照,辦,不,誤。’她只能用一個狂字來形容了。
這個女子的狂到底從何而來,本就覺得她不簡單,現在在听到她竟然如此不懼怕皇家之後,心中更加確定這個女子的身份定是富貴了。至于是什麼身份,她不好去猜測,也不想去猜測,因為她知道,若是那日主子完全信任她了,便自然會告訴她的。
想罷,林素娘立即齊聲,應聲道,「是,主子,屬下一定會記住的。」
林素娘自稱的是屬下,而並非奴婢或是素娘,這也是代表了她已經視雲若影為唯一的主子,將會以她為中心,只為她效力的下屬了,而非在她身旁伺候生活瑣事的奴婢。
這個稱呼倒是讓雲若影一驚,不過卻不是驚嚇的驚,而是驚喜的驚,她又怎麼不知道,林素娘這無疑在表明自己的忠心啊!不過,這樣的方法倒是讓她很受用,若是那些阿腴奉承、曲意奉迎、花言巧語、點頭哈腰的那些,她倒會感到反感了。
因為方才林素娘被嚇到的原因,還沒有為她倒好茶,雲若影便只好自己倒了。林素娘本想為雲若影倒的,多少卻被雲若影阻止了,她可不計較這些瑣事的,喝了口茶之後,雲若影便淡淡開口,「很好,現在來說說這玲瓏閣需要多少銀子吧!」
「主子,這玲瓏閣已經徹底破敗了,所以需要不了多少銀子,兩千兩就夠了。」林素娘公恭敬的回話道。
兩千兩,卻是不算多,畢竟這是在繁華地段,這個樓的佔地又很是寬闊,裝修也算是上等,而且背後還有個院子,若不是因為被人嫌棄這里做青樓,生意不會好,做其他,又嫌晦氣才賣不出去,怎麼也值個一萬兩,現在生生的少了一半,確實劃算。
她不認為每一個人都會嫌棄這麼好的地兒,有能力的商人是不會顧慮那麼多的,所以,也可以說,她雲若影的運氣還算是好吧!
「好,那便將房契拿過來給我,我便將銀子給你,回去想你以前的雇主交差後,以後,你們便沒有任何關系了。」雲若影說道。
「是,主子請稍等。」林素娘應道,便起身離開。
「小姐,看上去,這個林媽媽倒是個有能耐的人,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個忠心之人。」紅輕聲說道。
「忠不忠心,時間會證明的,紅扶,交給你個任務,每日不定時暗中監視著林素娘的舉動。」就算林素娘再怎麼讓她欣賞,但是不代表她就會完全信任,表面,是最能欺騙人的東西,不管是誰,在沒有經過她的考驗之後,她都不會無條件相信的。
「是」紅扶應道。
片刻,便听到一個腳步聲正向這邊走來,不用猜,是林素娘無疑了。
「吱呀」一聲,房間門被推開,林素娘手拿著一個精致的盒子走了進來,反手將門關上,走到雲若影面前,將手中的盒子遞給雲若影,「主子,里面便是房契,請過目。」
雲若影將盒子接過,打開看到是房契無疑之後,便讓紅扶將準備好的五千兩銀票給了林素娘,雲若影還刻意的留意了林素娘的表情,試圖從她臉上看出什麼。
但是,林素娘一臉平淡,淡然的將那五千兩銀票接過,道,「主子,明日,屬下便會打點好一切的,主子竟然接下這玲瓏閣,自然已經有自己的想法了,想要怎麼做,屬下會全力配合的。」
對于林素娘的表現,雲若影很是滿意,她在接過那五千兩銀票的時候,沒有露出任何貪婪的目光,哪怕是一念之間也不曾有。自然,雲若影不會就因此而斷定一個人的,也許,她也會隱藏很高呢!不過這個可能並不大,畢竟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不知道自己今天要來買玲瓏閣,所以只能繼續觀察了。
「樓里的姑娘有多少人,才藝都怎麼樣?」雲若影問道。
「樓里好姑娘都走得差不多了,留下的姑娘不管是姿色還是才藝,都還不錯,但是比起花魁了,卻遜色不少,目前還有十來個姑娘。」提到這個,林素娘露出一絲尷尬,現在這玲瓏閣如同一個豆腐渣那樣,挑不出整塊的。
雲若影眉頭,不過倒也不覺得意外,畢竟一個破敗的青樓,能有什麼好的姑娘願意留啊!
雲若影沒有說話,林素娘心中微微心驚,看她眉頭微蹙的模樣,認為她心中不悅,但是,現在玲瓏閣卻是找不出上等的好姑娘了。
「你明日先將事情辦妥了,明晚我再來安排一切事物,切記,不能透露出我是女兒身的身份,對外便說我是唐公子便好。」雲若影交代道。
「是,主子。」林素娘立即應道。
隨著,雲若影便帶著紅扶離開了,而且在回府之前兩人已經換回了女裝。
雲若影和紅扶悄悄的出府,便又悄悄的回來,府中沒有人發現她們出去過,但是,府中的人沒有發現,不代表府外的人沒有發現,就在她剛進院子的時候,一道男聲冷不勝防的傳來,「去哪了?」
這突如其來的聲音生生將雲若影和紅扶都嚇了一跳,帶著警惕的目光不約而同的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屋頂上,雖然是黑夜,但是借著月光可以清晰看得出來人面貌,那是一個穿著白衣的男子,直接是單手撐頭的躺在屋頂上,仿佛來追債似的,俊臉上一貫痞痞的臉色已然變成得冷淡。而且,這聲音這麼听怎麼覺得像丈夫抓到出牆一般,那般的冰冷質問。
紅扶見是熟悉之人,警惕也放下了不少。
雲若影眉頭微蹙,明顯對他的道來不怎麼歡迎,想到他方才那質問的語氣,更是讓她不爽,連語氣都透著不耐,「我去哪了與你何干?你又來這里干嘛!」
「小姐,這不是自以為是的人多了,什麼事都要管上一管麼?只是在管閑事之前,似乎忘記了照鏡子了,也不看看自己什麼樣兒。」未等楚非凡接話,紅扶那冷嘲熱諷的聲音便想起,那目光有意不無意的看了看屋頂上的楚非凡,滿目挑釁。
雲若影但笑不語,明顯是默認了紅扶的話。
楚非凡一怔,似乎反應過來,是啊!她去哪了關他什麼事啊!他這是怎麼了?怎麼會用如此語氣質問她呢!似乎理虧,也沒有在意紅扶那冷嘲熱諷的話。
可是,他來這里干嘛麼?想起自己被雲若影的瀉藥,心中便郁結著一口氣,沒好氣的說道,「你還好意思說,你的瀉藥可是折磨了我兩天,真不知道你的心是什麼做的,不就是向你討杯茶嗎?至于這麼陷害我嗎?」
他被雲若影的瀉藥折騰了兩天才完全好,本是來找雲若影算賬的,可是,她卻不在,他不甘心,便只有等著了。
可是,這雲若影竟然這麼晚才回來,一個女孩子家的,出去那麼久,也不知道干嘛去,平白讓人擔心。
「公子,不好意思,那是我們琉璃苑獨特的茶,是專門招待‘貴客’的。」出聲的還是紅扶,特別是‘貴客’兩字特麼的語重心長,明顯便是心口不一。
雖然紅扶沒有得到雲若影的首肯便私自開口,但是卻知道雲若影對這楚非凡的態度,她才敢在沒有得到雲若影的首肯下私自開口的。而且她方才的話並沒有遭到雲若影的呵斥,這明顯便是默認了她的插嘴了。
「你•••」三番四次被紅扶打斷,饒是耐心的楚非凡也被氣結,本是想要沒好氣的回話的,但是想到了什麼,便突然變了態度,微微眯起的雙眸滿是狹促,語氣更是輕浮的緊,「我沒有和你說話,你如此不斷的搭腔,我會以為你是在吸引我的注意力呢!」
「你•••」這次輪到紅扶氣結了,也不知道是被氣的還是被羞的,雙頰憋得通紅,也識趣的閉上了嘴。
雲若影挑眉,這楚非凡倒是個敏銳的主,竟然能在氣結瞬間反應過來了,不,楚非凡本來就不是一個簡單的主,之所以這樣,她才對他有所忌憚,不是麼?
「我說我沒有心,你信麼?」斜視著楚非凡,語氣依舊平淡,她總覺得楚非凡接觸自己是有陰謀的,所以她無法不防備著他。
這個答案倒是讓楚非凡十分意外,他心中還想著,雲若影會不會說‘我的心是鐵做的’呢!想不到她來個更直接的,沒有心。不過她說她沒有心,倒是挺貼切的,楚非凡忍不住噗嗤一笑,道,「信,自然信了,若不然你又怎麼會三番四次的拒我于千里之外呢!還給我下藥,若是說你有心,那才真的讓我意外了。」
這話說得似真似假,隱隱中還透著一絲絲抱怨,讓人無法得知他內心真正的想法。
是的,抱怨,抱怨這個女人整這般鐵石心腸,自己可是已經證明了自己,可是她卻還是不給他好臉色看,自己又不是什麼洪水猛獸,她至于要這樣躲著自己嗎?
不過他也是知道的,要讓一個人毫無條件的相信另外一個人,倒不是簡單的事情,所謂時間可以證明一切,他是不會放棄的。
「竟然知道我無心,那你最好離我遠點,否則我不敢保證會做出不該做的事情來。」雲若影淡淡的說道,聲音听不出任何情緒。
楚非凡一听,急忙道,「我是不會傷害你的,我不是已經證明了嗎?你可不能賴賬啊!」
「我有說過我賴賬嗎?我說過,等我證實了再說。」雲若影白了楚非凡一眼,雖然她不相信楚非凡,但是並沒有賴賬啊!竟然甩不掉,她也不想做這無謂的掙扎,答應和他做朋友,還可以利用他做些事情呢!
「這個簡單,還有幾天便是花燈會了,這個心高氣傲的公主自然會參加,她現在戴的是假發,倒是只要弄點動作,她頭發被剪掉的事情便暴露于人前,這不是很好嗎?」楚非凡笑得十分狹促,滿目陰險算計。
對于楚非凡的話雲若影並不感到激動,畢竟這本就是她的打算,她要的,便是讓舜清語徹底翻不了身。
看到雲若影那一臉平淡無波的模樣,楚非凡才反應過來,雲若影竟然讓自己去剪掉舜清語的頭發,便應該已經有如此的打算了。
想到此,楚非凡無奈的模模鼻子,乖乖隆地洞,這個女人能不能不要那麼聰明啊!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似的,能不能不要那麼強勢,讓自己在她面前表現表現啊!這樣,也許她就會相信自己了呢!
「這麼晚了,你還不走,是打算在這里宿夜不成?」**果的逐客令,雲若影可不是在和他糾纏下去了。
楚非凡臉色一僵,為毛每次都被如此毫不客氣的下逐客令啊!心中不爽啊不爽,不過天色倒是不晚了,他是甘回去了。
只是,卻也不急于這一刻,被雲若影這麼損他的面子,怎麼也得駁回來不是麼?
于是,楚非凡狹促一笑,接著雲若影的話說道,「這倒是個好主意,竟然影兒如此誠心邀請,那我又豈能違背呢!」
說著,落在雲若影臉上的目光眨也不眨一下,因為他想看到他想要看到的反應,可是,卻令他失望了,雲若影又豈是這麼輕易上當呢!
她又不是一般的閨中女子,對于男子輕薄的話又豈會羞愧臉紅、驚慌害怕呢!
誠心邀請麼?且不說他只是在開玩笑,就算是真的,他還得當得起她的邀請才行,竟然他送了禮,她不回禮又豈能對得起他呢!
嘴角,邪魅的扯起,目光更是火熱,只是火熱中,只有算計,毫不掩飾的算計,若是楚非凡識趣,便自己離開,若是不識趣,那她便只好心送他離開了,「竟然楚公子想留下來,也好,恰好我這院子里缺少一只看門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