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依畫沒想到這叫做靜心房的地方根本就不是什麼書房,而是鷹翼王端木雷霆的寢屋!真是霉到極點了,亂闖都能闖到這兒。
那人正在沐浴,雖然水霧迷蒙,但水依畫也大致瞧見了那人浮出水池的上半身,緊繃的古銅色的身軀,蘊含了強勁的力道。只是這麼一眼,水依畫便趕緊移開了目光,腦海中忽然就浮現了姬沐離緊繃白皙的身軀,以及汗珠滴落在身軀上由上滑落而下的美感,妖嬈而又邪魅。
萬蛇百花谷的那幾日,水依畫睜眼閉眼看到的便是姬沐離伏在她身上的軀體,現在看到別人的都有些嫌棄。還是姬沐離的身材好,沒有太夸張的肌肉,皮膚滑膩緊繃,讓人愛不釋手。
里面的人發現有人偷窺,立馬從浴池里一躍而起,同時手在屏風上的袍子上一抓,凌亂地套在了身上。
水依畫听得出這人發怒了,想必沐浴的時候是不喜歡外人在身邊伺候的。她是要立馬離開這兒呢,還是趁此機會接近這鷹翼王。想了想,水依畫還是覺得不要打草驚蛇。
水依畫調頭就走,卻沒想到身上掉出來個鈴鐺,落在地上,發出脆脆的一聲。正想去撿,豈料那屋門已經被人大力推開,一只光果的大腳踏了出來,隱約可見腳上的青筋。
水依畫一皺眉,快速轉彎離開。心里可惜的是那個鈴鐺。這本是一對,她還準備送給姬沐離一個呢。從寢房里走出的男子隨意披著一件藏青色長袍,胸前露出一大片古銅色的肌膚,面容線條流暢而硬朗,整個人看起來完全是一種陽剛的剛毅之美,劍眉鋒利入鞘,帶著幾分凌厲的味道。
此時,他緊緊擰眉掃過周圍,竟沒有發現半個人影。他沐浴的時候一向不喜歡下人伺候,所有周圍的幾丈之內從沒有人下人圍著,就連暗衛也是潛伏在至少三丈意外的距離。沒想到,竟有人罔顧他的威嚴,膽敢靠近他沐浴的地方。
端木雷霆厲喝一聲,「暗衛何在?給本王滾出來!」
話音剛落,一道黑影立馬現身跪拜在地,「屬下見過王爺。」
「剛才誰過來了?」端木雷霆眉頭微微抖動,怒火未消。
「回王爺,是個一等丫鬟。屬下確定她傷不到王爺,所以並未現身。而且,屬下看她的樣子,應該是迷路才來了這里。」
「一等丫鬟會迷路?可笑!規矩都給狗吃了不成?」端木雷霆發過火後,朝他揮了揮手,「算了,你先下去吧,此時本王自有定奪。」
他也知道暗衛只是起暗中盯梢和跟蹤的作用,確定主子沒有危險的時候,暗衛是不會輕易現身的。但是一想到有個臭丫頭膽敢偷窺他沐浴,心里就一陣火大。
不是端木雷霆自戀,實在是他有讓那些婢女趨之若鶩的資本,他的容貌本就是少見的陽剛俊美,一身男子氣概,又是氣質不凡,地位高超,誰不想怕嫁給他為妃,哪怕只是當個暖床丫鬟都能做夢笑醒。
端木雷霆剛滿十三歲的時候,就有丫鬟學會爬床了,也是那個時候他對于這些身份粗鄙的婢女完全沒了好感,甚至開始厭惡,從那時起,他沐浴更衣從不用這些粗鄙下人,這怪癖一直持續到今日。
端木碎風是無心沾染兒女情長,而端木雷霆是壓根就看不起這些只會爬床的婢女,連帶著對那些大家閨秀也沒什麼太大的好感。但是父皇若要許給他正妃,他也不會拒絕。不過,讓他納悶的是,這兩年明明到了該娶正妃的年紀,父皇卻一句話都沒有提及。
父皇這是讓他們自己開口求正妃麼?那麼正妃後面的勢力,他該選擇哪一種才會恰好。
端木雷霆思忖了片刻,眼角余光猛地掃到地上的一個小鈴鐺,那鈴鐺只有拇指大小,做工十分精致,就連見慣了珠寶首飾的鷹翼王也忍不住拾了起來,細細打量著這鈴鐺。
待到掃到鈴鐺內壁上面刻著的字樣時,端木雷霆雙眼微微一凌。
「離?難道是剛才偷窺的丫鬟落下的?她的名字里帶著一個離字?」端木雷霆喃喃自語道,握著鈴鐺的大掌一點點收緊,眼看著那精致小巧的鈴鐺就要被他捏得變形,他卻忽然收了手。
「呵,膽大包天的卑賤丫頭,簡直不知死活。正好本王閑的無事,不如拿你殺雞儆猴。」端木雷霆冷笑一聲,朝左右喝道︰「來人!」
不消片刻,十來個侍衛動作利索地出現在端木雷霆面前,若非知道這位爺剛才在沐浴更衣,他們出現的時間會比這還要快上幾倍。
「爺有何事吩咐?」侍衛頭領忙問。
「立即把府里所有的丫鬟都召集過來,本王倒要看看,究竟是哪個色膽包天的丫鬟敢偷窺本王!」
此話一落,侍衛們齊齊一怔,然後極力忍住想上勾的嘴,臉憋得通紅。搞了半天,他們還以為發生了什麼大事呢,原來是他們王爺的美色被丫鬟覬覦上了。
「是,屬下這就去!」侍衛頭領大聲應道,不消片刻,就找到了專門負責管理丫鬟的林嬤嬤,那林嬤嬤連忙拿著名單核對了起來,一個不落地點了名,然後領到正主的面前。
因為三等丫鬟是最低等的丫鬟,包括洗衣服和刷馬桶等髒活重活,而且她們是絕對不可能進入王爺寢殿的一里之內,林嬤嬤怕這些粗人沖撞了王爺,所以只找來了一等丫鬟和二等丫鬟。
「府里的丫鬟都找來了?」端木雷霆坐在一把軟椅上,冷眸睨過侍衛統領和專管丫鬟的林嬤嬤。
林嬤嬤連忙腆著臉笑回道︰「還有些做粗活的三等丫鬟,老奴怕她們沖撞了王爺的尊眼,所以並沒有算上這些人。」
「都叫來吧,趁著今日,本王有些話必須對這些不知尊卑的低賤丫鬟說,省得再污了本王的眼。」
盡管他掃過這些人的目光帶著鄙夷和不屑,有些丫鬟依舊被這一眼看得紅了臉,然後頭埋得更深了。再看一眼,還是覺得他們王爺男人味兒十足,瞧那飛揚入鬢的劍眉,瞧那凌厲有神的眼神,還有那菱角分明剛毅俊美的臉,不管是修身而立,還是隨意往椅子上一靠,舉手投足間散發的男性氣息都讓人耳紅面赤。
于是,林嬤嬤十分听話地將剩下的幾個粗使丫鬟全部叫來了。
端木雷霆掃了一眼後,差點將隔夜飯都吐出來。
這幾人也長得太丑了!用歪瓜裂棗來形容都是高看了她們。還有,其中兩個的身上怎麼還散發著一股濃濃的糞味兒。
似乎看出他的疑問,林嬤嬤連忙解釋道︰「王爺,這兩人是專門負責刷馬桶的三等丫鬟,剛才老奴叫她們的時候,她們走得急,沒來得及梳洗一番。」
端木雷霆忍住惡臭朝侍衛統領喝道︰「王侍衛,趕緊去把本王的阿福帶來。」
說起阿福,這是一條狗,嗅覺靈敏,只要是聞過那人的東西,且那人躲在百里之內,阿福就能順著那淡淡的氣味就擁有這味道的那人找出來。
阿福神氣活現地蹲在端木雷霆的面前,狗尾巴討好地來回搖了幾下,等著新任務和新獎勵。它的主人一向大方,每次完成任務,都能吃到一頓豐盛的大餐。
「現在給你們一次機會,這鈴鐺是誰的,主動站出來,否則等本王查到後,有你們的苦果吃!」端木雷霆目光嫌惡地掃過一群高矮胖瘦不一的丫鬟,高聲提醒道。
丫鬟群里騷動了片刻,最終歸于平靜。顯然,沒有人承認這鈴鐺是自己落下的。
端木雷霆抿了抿嘴,已經有些發怒,冷哼了一聲後,便將那內壁上刻著「離」字的精致鈴鐺丟在阿福面前,等到阿福聞夠了,才又命人竟那鈴鐺撿了起來。這可是低賤婢女偷窺他的證據,現在還不能銷毀,雖然端木雷霆看那鈴鐺很不順眼,恨不得將那小玩意兒捏個粉碎。
「阿福,去吧,將那丫鬟找出來,找到後本王上你兩塊大肥肉。」端木雷霆模了模阿福的狗頭,很大方地拋出了美食誘惑。
阿福立馬屁顛顛地躥到了丫鬟群里,左嗅嗅右嗅嗅,最後終于跑到了一個身穿青色裙裝的一等丫鬟跟前,沖著她汪汪狗吠了兩聲,然後又回頭朝端木雷霆吠了三聲。
端木雷霆冷然的目光落在了那婢女身上,一臉厭惡地問道︰「便是你偷窺本王沐浴?」
那婢女雙腿一軟,立馬跪在地上,委屈地哭道︰「王爺明鑒,奴婢哪里敢做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這鈴鐺更不是奴婢的東西!」
「阿福的鼻子從來沒有出錯過,這鈴鐺上有你的味道,不管是濃還是淡。」端木雷霆冷睨著她。
事實上他心里也猜測並非此人,因為阿福和她離得這麼近,若這鈴鐺真是她的所有物,阿福早就聞出來了,也不必聞了這麼久,只能說明這婢女跟偷窺他沐浴的臭丫頭有過肢體接觸,將氣味傳了上去。
那丫鬟聞言,又慌又急,最後兩眼一閉,一副豁出去的樣子,「不瞞王爺,奴婢中途被人敲暈過,暈迷中隱約察覺到有人扒了奴婢的……的衣裙,不過醒來後,這衣裙又整整齊齊地穿戴在了奴婢的身上。」
若不是為了自己的名譽著想,她才不會忍著不說呢。但是現在,保命要緊,鷹翼王最討厭心懷不軌的丫鬟,這一點她還是比較清楚的。
端木雷霆听完後,閉目養神了片刻,不知想到啥,嘴角竟慢慢地揚了起來。
稍許,他自言自語道︰「真是個色膽包天的丫鬟,為了偷窺本王沐浴洗澡,竟然干出扒人衣服這麼不知廉恥的事情……」
正自顧自罵著的端木雷霆慢慢掙開眼,這時候,阿福忽然對著某個方向狂吠起來。
「怎麼,發現真凶了?」端木雷霆拍了拍阿福的狗頭。
阿福立馬朝他吠了兩聲,似乎在回應他的話。
端木雷霆目光淡淡地掃過一群丫鬟,拂了拂手,「都散了吧,本王是個忙人,沒工夫陪你們耗著。」
于是,若干被浩浩蕩蕩聚起來的丫鬟在一句話之下,該干嘛還是干嘛。果然,王爺每次冷著臉的樣子雖嚇人,最後卻還是什麼都不會做。盡管如此,她們每次都還是會被嚇出一身冷汗,主要是王爺的氣場太大了。
端木雷霆遣散了下人,一個人牽著阿福往前面走。
阿福發揮自己的狗屁子功能,走一路,嗅一路,最後將端木雷霆帶到了一片散發著蘭花幽香的蘭園。世人皆愛蘭,每個有些家底的大官的府里都愛種上那麼些蘭花,更別說鷹翼王府里了。蘭花、菊花、牡丹花皆有。
阿福的腳步逐漸慢了下來,最後一雙狗眼落在了蘭園里的女子身上。
那女子身穿二等丫鬟的服侍,正半蹲在那處,種植著一株半死不活的蘭花,女子的雙手縴細好看,只是此時沾上了厚厚的一層泥巴星子,擋住了那原本該是如玉白皙的膚色。
她仿佛一點不嫌棄自己手上沾上了泥土,將那蘭花完完全全地栽種好了,才一點點起了身,嘴角慢慢勾起了一個弧度,極為炫目。
端木雷霆微微眯了眯眼,覺得陽光從她背後照過來,好刺眼。
------題外話------
最近更新不給力,沙子蹲牆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