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嫻娘仍舊眼眶泛紅,卻也漸漸收了臉上的可憐之態,甚至勉強扯出了一絲苦笑道︰「妹妹之前一心想著重振林家,替父兄報仇……我想著能跟了一名皇子王爺,以天潢貴冑的身份,林家大仇即可得報……但我想得太簡單了,那些出生在皇家的人,哪個不是七竅玲瓏的心肝,哪里是我這樣莽莽撞撞的能夠算計的……」
說到這里,林嫻娘不由想起自己舍棄一起跟著楊璟郁進京,卻被當做一個物件兒送進了雍王府,而且,原來的良民身份也成了如今可買可賣的奴婢,不由心下慘然……是的,楊璟郁雖然,卻也正如林嫻娘所說,生長在那種環境中,又怎麼可能單純好欺,帶上林嫻娘不過是順路,並毫不費力地拿到了林嫻娘的賣身契。而做著一切,是得知了楊璟庸跟林家有些往來之後才動了心思,為的就是將林嫻娘送給楊璟庸,從而在楊璟庸身邊安插個釘子罷了。
喉頭哽了一刻,林嫻娘才平復了情緒,打點精神,繼續道︰「我知道自己錯了,大錯特錯,錯的離譜……我也知道,我既然走到如今,就已經回不去了,哪怕明白了當初大嫂的一片苦心,知道尋個好人家嫁了,安安穩穩地過日子才對,卻也已經沒了回頭之法……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對大嫂、對旭哥兒和老太太的愧疚,特別是大嫂和旭哥兒,對我實心實意地關切,我卻都辜負了……我不奢求大嫂和旭哥兒的寬宥,也不奢望大嫂和旭哥兒還如之前那般待我如親姊妹……我今日能過來見見大嫂和旭哥兒,親口說一聲抱歉,告訴你們我知道錯了……」
說到此處,林嫻娘終于控制不住,淚水奪眶而出,沿著嬌好清瘦的面頰無聲地流淌下來,將臉上的脂粉沖出了一道痕跡,瞬間破壞了之前精美的妝容……卻絕美的容顏掛著淚珠兒,宛如雨打海棠,不但不顯邋遢狼狽,反而不由讓人心疼起來。
听她這般說的淒清懇切,邱晨本就不是狠心之人,難免也生出些許不忍。但她沒有出言相勸,更沒像原來那般,好言寬慰,甚至做出擦淚安撫那般親昵的舉動,只是略略緩了顏色,垂了眼眸。
林旭看看林嫻娘,再轉眼看看邱晨,嘴唇動了動,終究也沒有開口說什麼,眨著眼楮扭開了臉。
林嫻娘無聲地哭了一回,又慢慢地收拾了情緒,抽出帕子將臉上的涕淚擦干淨。
邱晨這才開口道︰「嫻姑娘想說的也說完了,時辰也不早了,讓丫頭們伺候嫻姑娘洗把臉,就回去吧。」
「大嫂……」林嫻娘哀哀地喚了一聲。
邱晨卻沒有再理會,徑直起身,走到林旭面前,道︰「嫻姑娘帶的人不多,二弟收拾一下,去送送她吧!」
林旭在邱晨走過來的時候就已經起身,听到邱晨如此囑咐,臉上的悲色一緩,連忙長揖應承︰「大嫂放心!」
吩咐完林旭,邱晨再沒回頭看一眼林嫻娘,扶著有些酸疼的腰,帶著門口時候的兩個丫頭出了小花廳,徑直回了後院。
看著邱晨決絕的背影消失在門外,林嫻娘禁不住又是一陣悲從心來,木呆呆地後退了兩步,一下子坐回了椅子中,隨即就趴在椅子扶手上無聲地痛哭起來。
林旭又是不忍,又是無措,想要勸慰,又不知說些什麼,只能站在小花廳當地來回搓著手打著轉轉兒。好一會兒,林旭才鼓足勇氣走上前,站在林嫻娘身後道︰「五,五姐姐,你也別太難過,大嫂並非心狠,她只是心疼你如今……唉!」
林嫻娘猛地抬起頭,哭的一臉涕淚狼狽也完全顧不上理會,只直愣愣地看著林旭問道︰「你說的是真的,大嫂不是不認我了?」
林旭說完那句勸慰的話就有些後悔,但看著林嫻娘如此模樣,卻也著實不忍,期期艾艾道︰「你也知道,大嫂心善溫厚,當年大哥去了邊疆,她一個嬌弱女子苦苦支撐著家里,對我這個小叔也從未慢過一絲一毫……哪怕後來知道我們並非血脈之親,也未曾有過絲毫變化,仍舊盡心對待你我……就是老夫人投來,當時家里日子不過剛剛有些氣色,大嫂就拿出新買的莊子分了一半交給老太太,還將一套嶄新的院子給老太太和你們居住……」
說到這里,看著林嫻娘明亮起來的眼楮,林旭有剎那的愕然,隨即道︰「大嫂待我,待我們不薄,我們哪怕不能報答她什麼,卻也不能再任性而為,牽累于她……她到了今時今日,實實是不容易的緊!」
林嫻娘垂了垂眼瞼,長長的睫毛將眸子中的某些情緒掩下去,再睜開眼楮看向林旭,已是滿眼的歡喜盈著點點淚光,連連點頭道︰「五弟放心,姐姐是真的知道錯了,以後必不會再做這種事了!」
林旭看著她點點頭,轉開臉道︰「既如此,你就去側間洗漱一下,我送你回去!」
林嫻娘見此,也不再多言,跟著邱晨留下的一個小丫頭去了側間。
房間里已經備好了溫熱的水,旁邊桌子上也放了一只妝奩匣子。林嫻娘洗完臉在妝奩前坐了,一個大丫頭捧了一只盒子走進來,打開盒蓋子,拿出一只淺口碟子來放在桌上,林嫻娘很訝然地看到碟子里放的不是什麼點心水果,也不是梳妝用的脂粉,而是放著兩片巴掌心兒大的白色絲綢布片兒,還是濕的。
大丫頭微微一笑,曲膝道︰「嫻姑娘如此出門怕是有些不妥,夫人吩咐讓奴婢拿兩片冰帛片來,給姑娘敷一敷,雖然冰一些,卻最能消腫的!」
林嫻娘恍然,有些不好意思地朝著大丫頭笑笑,道了聲謝,就閉上眼楮,任由大丫頭將兩片冰冰的帛片敷在了她的眼楮上,直覺一陣冰涼入骨,林嫻娘禁不住打了個寒戰,片刻,眼楮澀澀的脹疼感卻隨著冰涼消散了。
大概過了盞茶功夫,林嫻娘覺得眼楮上一輕,睜開眼楮,大丫頭已經將帛片放回碟子里,重新收進盒子。朝她笑笑道︰「姑娘這會兒看起來好多了!」
林嫻娘瞥了眼桌上的玻璃鏡,微微笑著抬頭看向大丫頭︰「多謝姐姐了,不知姐姐叫什麼?」
「姑娘太客氣了,奴婢可當不起。」大丫頭笑了笑,卻沒有說自己的名字,只是打開妝奩拿起梳子替林嫻娘梳起妝來。
片刻,林嫻娘重新打理好了妝容,大丫頭送了林嫻娘和林旭一路出來,看著林嫻娘上了最普通不過的一頂青帷小轎,這才轉身將一只不起眼的荷包交到林旭手中,低聲道︰「二爺,這是夫人讓奴婢交給二爺的!」
說著,也不再多做解釋,曲曲膝轉身徑直回後院去了。
林旭呆呆地看著手里的荷包,荷包質地一般,繡工也略顯粗糙,入手更是幾乎沒有份量,輕飄飄的……但熟知大嫂的為人,林旭自然知道這沒有分量的荷包里裝的是什麼,也知道大嫂將這樣一只荷包交給他是為了什麼。
嗓子眼兒澀澀發疼,林旭扭著頭努力地眨了眨眼楮,這才接過小廝鈺良遞上來的斗篷穿戴了,走到小轎跟前吩咐一句,轎夫晃晃悠悠抬了轎子出了靖北侯府西角門。林旭則接過備好的馬匹,翻身上馬,跟在轎子後邊一路往雍王府去了。
這一路,林旭走的都有些神不守舍的,手心里攥著的荷包幾乎被汗水浸濕……
好不容易到了雍王府,眼瞅著小轎就要進了王府角門,林旭連忙跳下馬背,幾步走到轎子跟前,敲了敲轎子,兩個轎夫停下腳步,林嫻娘挑起轎簾望出來,含笑道︰「這麼大冷的天,旭哥兒快回去吧!」
林旭默然片刻,上前一步,將手里的荷包塞進林嫻娘的手中,然後退後一步,看著林嫻娘點點頭,轉身上馬而去。
馬蹄聲這一次很急促,仿佛有什麼東西在後邊追著一樣,林旭夾緊馬月復,驅策著馬匹飛奔起來,片刻功夫,就離開了雍王府前清冷的大街,轉出街口看不見了。
林嫻娘悵然若失地看著清冷的街道,放下轎簾子,深深地吸了口氣,從自己耳朵上摘下一只金丁香,從轎門里遞出去,笑著道︰「勞煩二位久候了,拿去打盞酒暖暖身子吧!」
轎夫對今日這趟差事本就有些不虞,不過是個丫頭……不,連丫頭也不如的女人,居然仗著得了王爺的一點點寵愛,就乘了轎子出門,這會兒又在角門外生生地凍了大半天……可金丁香入手,抬轎的僕役立刻舒坦了,暗道不愧是王爺看上的,還算曉事兒。
打著哈哈,轎夫揚手朝後邊的轎夫晃了晃手中的金丁香,對轎子中道︰「好說,好說……」
林嫻娘微微一笑,將轎簾子放下,卻不再多加理會。這些人不過是狗牙看人低罷了,眼下她沒有名份,沒有地位,沒有依靠,對這些人就只能忍耐……
今兒林旭給她的荷包證明了大嫂並不像她表現的那般冷漠,但林嫻娘也知道,這個荷包從另一個角度來說,或許還是大嫂婉轉地表達決絕的一種方式——能給的她給了,仁至義盡了,林嫻娘不要再去打擾她了!
而林嫻娘也決定,不管是大嫂是不是這個意思,她短期內都不會再去聯絡大嫂了。哪怕是為了她以後能夠得到更多!
見過林嫻娘,該說的說了,該做的做了,邱晨雖然沒有林嫻娘揣測的那麼復雜的心機,卻也將一直擱在心里的這件事放下來,真正地安下心來。吃過晚飯,照例在屋子里慢慢溜達著,做著盡力而為的運動,一邊跟陪著她的陳氏、林氏說著話。
「夫人,按照您囑咐的,東暖閣已經收拾好了,多余的家具都搬了出來,只留了一張竹榻和一個櫃子。您吩咐的小被子、褥子都擱在櫃子里,還有您囑咐的布巾子什麼的都煮過後晾干了……另外,您要的蒸酒器具也送過來了,放在了後罩的小廚房里……兩個穩婆奴婢也親自看著她們天天洗澡洗頭發,指甲也天天修剪……呵呵,照您這麼一鋪排,咱們可都安心了……到時候,用的東西、藥品、穩婆俱都是又便宜又得力;外頭還有穆老先生坐鎮,您吶就安心管著把身子養好了,準備給咱們侯府添個小公子吧!」
小公子?這會兒說著話可太早了!
不過,邱晨沒有說什麼,只是笑著點了點頭。一邊慢慢走著,一邊琢磨著婦人生產還需要什麼……她有沒有哪里遺漏了……
這些能準備的她已經吩咐丫頭婆子們備好了,唯一遺憾的是,仁和堂那邊至今沒有剖月復產的病例……不是這段時間沒有難產的病例,而是因為剖月復產在這個幾乎沒有外科手術的時代太過駭人,別說,還有男女授受不親一條,這個時代接生的都是穩婆,可沒有男婦產科醫生這一說。
不過,穆老先生和兩個穩婆一直跟蹤為她做著孕檢,都說胎氣充盈,胎兒發育很好,穩婆還說了,胎位很正,頭下腳上……另外,溫太醫終于用桐木細管子和牛皮喇叭口做出了最原始的听診器,並且用這個東西給她做了孕檢,據說胎心很穩定很健康,溫太醫也說,胎位很正,邱晨這具身體又不是頭胎嗎,產道應該會比較順暢,基本上可以排除出現難產的可能……
有了這許多人的診斷,雖說孕期增長,產期臨近,邱晨卻反而平靜了許多。反正事到臨頭了,她再害怕也沒用,該生還得生,到這會兒想不生已經來不及了!
好吧,邱晨同學其實性格還是很光棍的,或者說,很有些阿Q精神!
說完這些事,陳氏就知機地換了話題,笑著道︰「夫人,奴婢今兒出門听說了件趣事兒……」
邱晨微微挑起眉梢看過來,笑道︰「哦?什麼事兒,說來听听。」
陳氏扶住邱晨的手,繞過地上的燻籠,一邊轉身往回走,一邊笑道︰「那日咱們去唐家,給唐老太太做壽時您注意沒注意到魏家沒去人?」
邱晨略略回想了一下,點頭道︰「嗯,當時沒注意,只覺得人挺多了,這會兒回頭一想還真是,去了那麼多人,魏家卻沒有露面!」
陳氏一笑,道︰「不光是魏家,誠王府和齊王府也沒動。」
邱晨眯了眯眼楮︰「嗯!」不過,她知道,陳氏說半天,絕對不可能只是提醒她注意這一點兒,可能還有後續,于是應了一聲,就安心等著陳氏繼續往下說。
「魏太傅夫人的壽辰也要到了,今兒奴婢出門,卻恰好踫見唐府的大太太和二太太結伴出門,去的就是咱們定錁子的前門外得福銀樓,奴婢進去的時候晚了一步,只看到了唐府二位太太上車離開,沒能說上話,不過,銀樓的掌櫃的說了,唐府兩位夫人去打了一座金瓖玉的觀音……魏太傅夫人篤信菩薩,不但家里設了佛堂日日敬香,每月的初一必定回去城西的鐵檻寺上香禮佛,雷打不動,可是出了名的虔誠!」
邱晨覷著眼楮默然了片刻,隨即回頭朝陳氏笑笑︰「既然唐家二位太太都備了壽禮了,咱們也不能落了後……我記得咱們家里還收著一串鸚哥綠的老伽南香佛珠子,就送那個吧!」
伽楠與沉香並生,沉香質堅雕剔之如刀刮竹,伽南質軟指刻之如錐畫沙,味辣有脂嚼之黏牙。上者曰鶯歌綠色如鶯毛最為難得;次曰蘭花結敕綠而黑;又次曰金絲結色微黃;再次曰糖結,黃色是者也;下曰鐵結色黑而微堅,皆個有膏膩。
伽南香本就難得,極品鸚哥綠伽南香更是可遇不可求,千金難求。這麼一串鸚哥綠伽南香,看起來不起眼,卻極為珍貴,拿來給魏太傅夫人祝壽足夠,也不招人眼目。
陳氏點點頭應下。
由魏太傅夫人過壽,邱晨不由想起來年開春的會試和殿試。
楊璟庸之前一直隱忍低調,歸附的人極少,如今漸漸施展開來,拉攏收撫人才是必行的。京城中官員大都站了隊,再行拉攏收撫極難不說,那種牆頭草也不可能得到真正的信任,故而,即將到來的會試殿試就必將成為各方勢力拉攏人才的一次爭奪戰。在這其中,楊璟庸能夠拉攏到多少,就只能看他的能力了。
林旭雖然停靠一屆,這一次會試是無緣參加了,宜萱的丈夫翟家大公子卻是要參試的。之前一直沒有留意,翟家的政治傾向,若是翟家大公子再次入仕,這也是不可不考慮的因素。
走了幾圈之後,邱晨覺得小腿酸脹的發沉,也就停下來休息,然後穿了斗篷去看過阿福阿滿,看著兩個孩子鑽進被窩這才轉回來,沐浴休息。
十一月初六,來京城盤桓了半個月的郭家叔佷啟程離開,返回安陽府。
恰好邱晨給安陽諸家備了冬至節禮、年貨,就讓趙九、秦孝帶隊,護送著郭家叔佷二人一起,在路上也能多加照應。
到京城之後,見識了京都的繁華,也見過了京城勛貴的傲慢,當然,郭敬詮也帶著林旭和郭銘恂拜見了幾位飽學之士、宦海能臣,讓這兩個人進一步了解了,自己學識、見識,還是心機謀算都差得太遠。發現了自己身上的巨大不足之後,難免有些失落甚至有些頹然,但年輕人就是最有活力,也是最有闖勁兒干勁兒的時候,這兩個小子都有一股子不服輸的勁兒,很快就打疊起精神來,不再失落頹然,而是以從未用過的認真去看去听去學習。
再加上林嫻娘一事,林旭經歷了一番情緒波動之後,心境自然有所不同,使得這個本就言語不多的青年更加沉穩內斂了。這些,邱晨旁觀看的很清楚。
也正是如此,林旭跟郭敬詮告罪,不能陪老師返回安陽了,因為大嫂臨盆在即,家里只有大嫂和兩個孩子,他不放心,要留下來守護著大嫂順利生產之後,再做打算了。
考慮到即將到來的會試殿試,年前年後就會有大批的學子從全國各地來到京城備考,林旭留在京城,能有機會去跟那些學子們交流結交,提前感受一下會試的氣氛也是不錯的。再說,郭敬詮知道林旭跟楊氏長大,說是叔嫂,其實更像母子,如今楊氏即將臨盆,靖北侯出征在外,林旭留下來照應一二,也是孝心使然,本就無可厚非。
郭敬詮很爽快地答應下來。十一月初六一大早,就帶著佷兒郭銘恂,跟上靖北侯府往安陽送節禮的車隊出發了。
邱晨的預產期在十一月底十二月初,進了十一月,陳氏等人表面不顯,暗地里卻已經緊張起來。跟邱晨談了一回,邱晨房中夜里也開始留人當值伺候,而且,是一個丫頭一個婆子一個穩婆,陳氏更是天天和衣而臥,只怕有什麼差池,夜里突發狀況應對不及。
魏太傅夫人過壽,盛況自然是唐府不能比的。陳氏帶著林氏奉邱晨之命早早地去了魏府,趕在賀客上門之前送上賀貼和賀禮。如此安排,並非鑽營什麼,不過是怕晚了賀客太多阻塞了街道。陳氏二人原想著跟負責接待的人說明了情況,就返回來照應自家夫人,卻沒想到送上賀貼賀禮之後,魏太傅夫人竟然傳話要見她們。
靖北侯府的情形朝中和勛貴官宦人家都知道,靖北侯新婚後不久就搬出了梁國公府,單獨立府居住。如今靖北侯出征在外,夫人又臨盆在即,不方便來魏府賀壽也是實情。若說按照靖北侯府的地位,上門送壽禮,主家是應該接見的,只是一般這種情況,並不需要壽星出面,由安置操持的主家見一下也就夠了。
不過,陳氏和林氏也是見過世面的,听聞魏太傅夫人接見,略略有些訝異之外,也能夠很是從容鎮定,跟著傳話的婆子一起往魏太傅府的正院金玉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