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的張股長,自從十八歲參軍來到部隊,過的都是直來直去的生活,就算是提干後娶了老婆,那也是通過媒人介紹的.現如今多年攢下來的寶貴郵票,就這麼沒了,他的心里實在過不去。
床,這個鐵制的家伙,不僅能幫助人有充足的睡眠,也能幫人減輕煩惱,很快張股長就深深的睡去了。
睡夢間,他好象又在郵市看到了那位姑娘,她正朝他笑,等他跑步過去時,姑娘已經走遠,就這樣,兩人一前一後,不管張股長怎麼用力,和姑娘還差一段距離。張股長累了大口地喘著粗氣,那姑娘好象是和他開玩笑似的,也在學他的樣子,在不遠處哈著腰,大口地呼吸著。
突然間,兩個臂帶袖標的高大戰士,一邊一個架起了張股長,沒等張股長問清楚啥事,後頭的一個中等身材的軍官道,「張同志,你犯事了,有人用你的軍官證實施詐騙,損失很大,你等著吃瓜落吧。」
張股長還想說些什麼,兩個戰士就象拎小雞一樣把他拖走了。
「你听我解釋,你听我解釋,我也是受害者,這事不賴我,這事不賴我。」張股長有個一著急就會腳抽筋的毛病,只覺腳下一痛,張股長從睡夢當中醒了過來,身上那件粗布的白汗杉讓汗水打得濕透,于是他穿上了外衣,沖出了房間,騎著自行車向工人文化宮的方向而去。
張股長是不知道那姑娘在哪個教室里上課的,他只知道是晚上六點鐘開課,站在工人文化宮收發室的門口,他不停的詢問著姑娘的信息。
「大爺,我打听個事,有個這麼高,挺白的女同志在這里上課,你知道她叫什麼嗎?」
「同志,我們這里是函授班,哪個教室不是好多個課程,你找哪個屋的呀?」
「我也不知道,我是上周曰和她一起來的,是晚上六點鐘的課,您老幫我看看?」
打更的老頭拿起了掛在牆上的課程表,遞給了張股長,「你自已看看吧,一天幾百號人上課,我真的不知道你說的是誰。」
張股長仔細看了看周曰的排課情況,他傻了眼,原來一樓二十幾個教室,都是晚上六點鐘上課,有的是一周兩堂課,有的是一個月一堂課,最要命的還有一年上兩個星期課的課目,「大爺,您能不能叫我看看老師和學生的資料啊?」
「你是哪的呀?」
「我是~~」張股長沒有繼續說什麼,他是有苦說不出,要是說實話,為恐事情鬧大,要是讓文化宮的管理人員,和部隊的首長知道了,好說不好听。
「那不用了,我自已在門口等吧。」
一連好幾天,張股長都等在工人文化宮的大門口,就是沒有等到那位姑娘,一連兩個周曰下午六點,都沒有那姑娘的身影,最後張股長料定此人一定是個騙子,想到此,他準備先回去寫份檢查,自已交給團政委,希望能得到首長的同情,再給他辦個「軍官證」是了。
「哎,別走呀。」
張股長見一大撥的人放了學,自已推車正想走,別人的呼喊自然他是不介意的。
「說你呢,傻大兵。」
張股長回了回頭,由于已到晚上八點鐘,路燈十分的昏暗,真的找不出聲音是從哪個方向來的,他停了一會,見沒有人再說話,就又走了。
「你不要郵票了呀,證件也不要了?」
張股長一听郵票和證件,立馬四處找尋聲音的方向,終于他發現一個男人站在了電線桿子之下,他認出來了,就是上回郵市上要和他交換的那個小伙。
張股長推車走了過去,「你找我?」
「不找你找誰?我都等你好幾天了,東西呢?」
「什麼東西?」
「我妹的集郵冊呀,你傻啊你。」
「哦,在這里。」張股長趕忙從斜挎的軍用書包里,取出了姑娘的集郵冊。
小伙拿過去翻了翻,「沒錯,是這本。」
小伙也從自已那洗得不能再黃的軍用書包里,取出了張股長的冊子和證件,「這個還你。」
「謝謝啊。」
張股長放好了東西想走,那小伙又說了,「你的書包不錯,咋的大方點,送給我唄?」
張股長怔了一下,馬上就從身上解下了書包,從里面把冊子取出,空了包遞給了小伙,「我還有,你要喜歡拿去吧。」
「敞亮,真敞亮,我也不能白要你的,我請你喝酒,去不?」
「不了,太晚了,我們部隊九點鐘就得息燈,我要馬上趕回去呢。」
「你不是軍官嗎?這點事都做不了主呀,你不想听听郵票的事了?」
張股長真的不太想听郵票的事,如今他讓這事給嚇怕了,好在是虛驚一場,「我真的要回去了。」
「還你,你不去的話,你這書包我不要了。」小伙倒很是倔強,把書包扔回給了張股長。
「行,那就走吧,不過說好了,今天我請客。」
「誰請都一樣。」
夜晚靖北的小吃攤不是很多,工人文化宮這一帶,張股長是不熟悉的,他跟著小伙的自行車子,兩人一前一後,找到了一個十字路口,原來這是個用鐵皮打制,能推動的「餛飩攤。」
攤主很熱情的看著兩人,「兩位吃點什麼?」
「你請客是不?」那小伙停好了車子問道。
「對,我請客。」
「好咧,老板,你那老湯干豆腐串上上六十個,一碟[***]花生米,散白酒先來兩杯。」
「別的不要了?」
「先上來再說吧。」
在外頭吃「夜宵」,張股長還是第一次,他和小伙對坐定後,「你怎麼不多要點?我今天帶錢了。」
「我知道你有錢,你是真傻還是假傻,這天風冷氣的,要是要的多了,沒等吃完就涼了,反正他要干到凌晨五點鐘呢,不夠再要唄。」
張股長覺得有理,也就只好順其自然了。
兩人在席間聊了聊郵票的事,通過和小伙的交談,張股長長進了不少,他頭一回知道,「郵票行里」還有那麼多的秘密。
「你上回說你的那動亂票是假的?那真的你有沒?」
「你真傻,真的在你手里呀,我妹子和你交換的就是真的,你是2B咋的,和你說話這麼費勁呢。」
張股長哪有心思看那郵票,這些天來他一直在合計上當受騙的事,這回听小伙這麼一說,感到十分的懊悔,後悔沒有再仔細看看那票。
「你做的假的帶在身上沒?能不能讓我看看?」
「當然帶在身上了,這可是我吃飯的家伙。」說著小伙解開了上衣,從內懷上取出了一個小集郵袋子,放在了桌上。
張股長想伸手拿起來看看,必竟現在路燈的燈光很是暗淡。
「別動,只準在桌上看,不許動手,這是規矩。」
張股長實在不理解,為什麼一張假票,這小伙還拿他當寶一樣看待。也只好趴在桌上,仔細的觀察這票究竟和真的哪里不一樣。
「看出來沒?」
「沒看出來。」
「沒看出來就對了,讓你都看出來了,我以後換給誰去呀。」
「這票這麼象真的,是怎麼整的呀?」
小伙喝了一口酒,看了看四周無人道,「真的是十好幾年的東西,這張是去年的,哈哈,你說差哪呢。」
張股長好象明白了一點,但還不理解,正想說些什麼,只見一輛粉紅的自行車停在了路邊,來人正是上回交換郵票的姑娘。
「我就知道大晚上不回家,你準在這里,怎麼著,有錢喝酒,沒錢還賬了呀?」
「他請我。」小伙指了指張股長。
姑娘一看是張股長,忙道,「我的集郵冊要回來沒有,那可是我的寶貝。」
「要回來了,他還送我一個軍用書包。」
「來碗餛飩。」姑娘的嗓音還是那麼好听。
張股長二十多年來,和他接觸的女姓只有老婆和母親,這麼一個年輕的女人坐在自已的身邊,難免手心發汗,為了不讓人看出來,他繼續著剛才的話題。
「你還沒告訴我這票是怎麼弄的手的呢?」
「你問她好了。」
張股長不好意思問,反而沉默了。
「我是學印刷的,在工人文化宮學的也是美術課程,這票子是我們印刷廠印的。」姑娘反倒是大大方方,對張股長的問題做了解答。
「咋這麼象呀?」
「這你就不懂了吧,不象那是高手嗎?你看那周邊的鋸齒線沒,知道是啥做的不?告訴你,是我妹子用縫紉機扎的。」
張股長呆呆的坐在椅子上,久久沒有動作,乖乖兒,真厲害,這姑娘的造假水平實在厲害,他已無話可說了。
「別相信他說的,這張票也是真的,他虎你玩的。」姑娘又一次倒出了迷底。
「妹子你看看,你這麼快就露了底,太不好玩了,好不容易遇到了一個傻子,本想好好玩玩,叫你說破了。」
張股長見兄妹兩人在此耍他,心中大有不快,他拿起了自已的集郵冊,走到了老板面前,「結賬,一共多少錢。」
「一共五塊錢。」
「五塊錢」?張股長以為老板還在騙他,這些人都不是什麼好人,他們先前要的吃食,加上姑娘的一碗餛飩,怎麼可能只有五塊錢呢,于是他從身上拿出了一張大團結,「夠不?不用找了。」
正當張股長推車要走時,老板送來了五塊錢,「說五塊就五塊,那串子一塊錢三十個,一杯酒一塊錢,一碗餛飩一塊錢,我是正正經經的做生意,不佔你便宜。」
「那謝謝大哥了。」張股長見自已誤會了人家,臉紅到了脖子,此處不是久留之地,他片腿上了自行車,飛快的駛向自已的小家。(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