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了境內的特務,並且把古城的特務組織一網打盡,堪稱是大功一件,郭開慶和陳淑芹都得到了自已上級領導的表揚,並且給他們請了功。
然而面對特務們的審訊工作,軍隊和國安都有自已的想法和打算,國安認為打擊境內危害國家安全,是他們份內的事,軍隊則有軍隊的打算,這起案件牽扯到某軍給養車,要是不把事件調查個水落石出,也愧對正在審查的‘老七號’。
陳淑芹和楚山等人,自然從級別上和職務上,不可以和某軍軍部進行直接對話,他們只管抓人,審訊的工作,有京城總部派下來的人員進行。
郭開慶是在這次行動中,唯一一名有軍方背景的人,他對事件的前後都很熟悉,所以說,保衛處長向上打了報告,軍隊成立的調查組之中,郭開慶也算上一個。
「我說開慶老弟呀,你真給我長臉,一出馬就鬧出這麼大個動靜來,不錯,不錯。」保衛處長對自已的眼光很是滿意,他推薦郭開慶的理由是相當充分的,郭開慶的軍功章里,也算是有他的一半功勞。
「處長,是我僥幸罷了,特務本來就不想殺我,要不然他們下手的機會很多,我也就沒有命回來見你了。」郭開慶實在找不出自已究竟有什麼功勞,他認為,至始至終,自已就是個被動的角色,一切一切,全都是國安人員進行操控。
「郭開慶同志,話不能這麼講,敵人有敵人的詭計,他們怎麼會不想對付你呢,一定是他們想利用你辦些事情罷了。」
「對,他們說過,想把我抓來換他們的人。」
「這就是了,你不能全信,今天把你派到調查組中。就是想讓你打開他們的突破口,他們在境內一定還有別的組織架構,我們要深挖,細挖。要是不得已時,可以用點強制手段,逼他們就範。」保衛處長的臉色很是凝重,他所說的‘強制手段’,郭開慶的理解就是「上刑」。
此次抓獲的特務成員,大大小小的有十幾名,大多都是古城本地人,其中還包括郵政所長的妻子和母親。
當郭開慶會同軍事檢察院的辦案人員,提審郵政所長時,郵政所長昂著頭。挺著胸,一付英勇就義的樣子。
「姓名?」
「你們不知道嗎?」
「我再說一遍,姓名?」坐在郭開慶右首邊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女檢察官,她身著新式軍服,嗓音很是洪亮。有壓倒一切之勢。
郵政所長低著頭,雙手揣緊拳頭道,「你問我一千遍,我也是那句話,你們不知道嗎?」
「你老實點,都死到臨頭了,還又臭又硬。」女檢察官拍了一下桌子。她要打掉敵人的氣勢。
「他不說就算了。」郭開慶轉向女檢察官,他和郵政所長是有些「交情」的,他不想因為一個名字問題,影響到後面的審訊。
「那好,那我問你,你們組織是什麼時候成立的。有多少人,你們的上級是哪里?」
「從建國之前,就有我們的組織,大約多少人嘛,有的老死了。有的不知哪里去了,反正活著的,可能全讓你們抓去了吧。」
「你是你們古城的特務首腦嗎?」
「算是吧,大家推我當的。」
「那給養車也是你們截的了?」
「你們說是就是了,我要說不是,你們也不會相信是吧。」
「你給我老實點,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好歹也是國家培養多年的干部,你怎麼會走上和人民為敵的道路呢?」
「在你們面前我是個干部,我一直不這麼認為,我手底下才管一個人,我哪里是什麼干部,當這個郵政所長,也就是為了能讓老婆孩填飽肚子罷了,你們啥也不用和我說了,認殺認刮,隨便吧。」
又問了好久,一直問不出實質問題出來,調查組也只好把郵政所長放回羈押,今天的審問也就終止了。
「兩位,我想單獨看看他,我和他還算有點交情,說不定我能勸勸他,讓他把知道的事情說出來。」
兩名檢察官相互看了看,「郭開慶,你有把握嗎?這家伙可是老油條了,我們以為要是再問不出來什麼,就得給他來點厲害的了。」
「他這人吃軟不吃硬,我還是先問問他吧。」郭開慶就怕用蠻力,他想「保保」郵政所長,必竟他們曾經還是不錯的‘朋友’。
晚飯後,郭開慶一人單獨提審了郵政所長,為了讓他放松,郭開慶沒有讓人留在屋中,還主動幫他解開了手銬。
「郭開慶,你不用對我這麼好,我什麼也不會說的。」
「我找你沒有想問你什麼,就是跟你敘敘舊。」郭開慶把事先準備好的熟食白酒,擺在了桌子上。
「行啊,還是你行啊,不象那楚山,從抓進來到現在,人影我都沒見一個,好,只要讓我喝好了,我給你透露點秘密也沒啥。」郵政所長上前掰下了一只燒雞腿,又倒了一杯白酒,開始吃了。
過了好一會,當郵政所長把雞腿也吃光了,白酒也喝了,郭開慶打開了一包好煙,遞給了他一支。
「行,夠意思,你想知道點什麼吧?」
「我都說了,現在不是審訊,你想說就說,不想說就算了。」盡管郭開慶這樣說著,可是他的手還是伸向了褲兜,他摁下了微型錄音機的快門。
「你別瞎鼓動了,你想錄就錄唄。」郵政所長是受過系統培訓的老江湖了,他對郭開慶那生硬的舉動相當了解,他一下子就點破了郭開慶的小動作。
「呵呵,什麼也瞞不過你呀。」郭開慶把微型錄音機放在了桌子上,他也回到了審訊員的座位上。
「我爹建國前是**,後來讓解-放-軍給打散了,就進了山,後來嘛,地方政府成立了,進行剿匪,他就死在山里了。我娘呢,家里窮,成份很好,就帶著我改嫁到了繼父家。我打小就恨共-產-黨,這你能懂吧?」
郭開慶點了點頭,他沒有書寫郵政所長的口供,有這錄音就足夠了。
「後來呢,我長大了,也接觸了一些沒有查出來的老特務,是他們教我如何進行活動的,我也听過他們講課,當我懂事,就想干點大事。我老婆和母親都是我發展進組織的。」
「那是哪年的事啊?」
「動亂時期之前吧,後來那些老特務在動亂時期也死的差不多了,一個領頭的,給我一部老式電台,外加幾個密碼本。我就是通過收音機接收上頭的命令的。」
「台方特務組織知道你的存在?」
「以前不知道,後來我認識了一個自稱是特派員的人,他是從a城那邊過來的,打那開始,我才和他接了頭,他每個月都會給我匯來經費,讓我發展下線。好在我在郵政所工作,只要取了款後,一切印跡,我就全都銷毀了,外人是看不出來的。」
「茶館老板也是你發展的?」
「他不是,他以前看不上我。也瞧不起我,後來從港地來了個胖子,他說他是蘇國華僑,和台方也有聯系,胖子是先發展了他。再通過他找到的我。」
「給養車是不是你們截的?」
郵政所長沒有再回話,他眨吧了幾下眼楮,就再也沒說什麼了。
‘有難處?’
「我想見見我的孩子。」
「這個沒有必要吧,我去過你家里,帶走你妻子和母親時,我之前就把他們接走了,讓他們老師和他們說,學校有活動,你難道還想讓你孩子知道你是特務不成?」
「不,不,千萬不要,他們還小,要是知道我是這種人的話,以後再也抬不起頭來了。」
「我可以向你保證,幫你隱瞞你的事情,這下你可以說了嗎?」
郵政所長看了看郭開慶堅定的眼神,料想他不會騙人,「你想怎麼關排我的孩子?」
「你說想怎麼關排你的孩子?」
「讓他們當兵,你看行不?」
郭開慶搖了搖頭。
「那讓他們接我的班,你看行不?」
郭開慶又搖了搖頭。
郵政所長這回坐回了受審椅上,他的頭埋進了褲襠里,頭朝下,立刻漲得是滿臉通紅。
「你也別泄氣呀,我不說了嘛,他們老師說,他們學習成績都很好,我可以和他們講,你們一家調到外地工作去了,讓他們住校,說不定過兩年都能考上大學呢。」
郵政所長猛得抬起了頭,他滿臉是淚的哭道,「真的嗎?你們真的能讓他們考大學?」
「這又不是舊社會搞連坐,他們當然有理由考大學了。」
郵政所長擦了擦自已臉上的淚水,「我們是參與了截車行動,不過我們這頭沒有殺人,殺人的全是胖子那邊的人,我們手里的武器,都是他們給的。」
「那胖子他們現在在哪里?」
「這個倒不知道,都是他有事來郵政所找我們,我們根本不知他在哪里。」
之後郭開慶又和郵政所長聊了些其它問題,見審訊材料上的問題都已問完,郭開慶起身收拾了桌上的吃食,「這些東西你都拿回去繼續吃,我知道這里的伙食不太好,我再幫你們想想辦法,咱們不是都談得挺好嘛,以後你要再想起什麼來,再來找我。」
吃完還打包,郵政所長實在沒想到,他提著好多吃食,在工作人員的押送下,回到了牢房。
次日,郭開慶把錄音機交給了保衛處長,處長听後很是滿意,「我就說嘛,不能光用狠的,關鍵還得攻心,行啊,有了這個,咱們就可以往上報了,說不定老七號也就很快放出來了,你休息兩天,听說你老婆也在這里,你好好陪陪她。」
「我答應了郵政所長,幫他辦家里的後事。」
「你還真辦呀,我以為你就是這麼一說。」
郭開慶的眼楮瞪的很大,「我沒和他開玩笑,老子有罪,是老子的事,一碼歸一碼,孩子有什麼錯呀。」
‘好,給你一周時間,你快去快回。’
「給我批五百塊錢。」
「行,這也對,給公家辦事,應該應該。」保衛處長拿出條子,書寫了起來。
「不是我用,我是給他兩個孩子的,我現在手上沒錢,算借組織上的,過後發工資我還上。」
保衛處長實在搞不懂,郭開慶的腦子是不是有問題,可是他還是簽署了五百塊錢給郭開慶。
拿著軍隊的介紹信,又事先編好了說辭,郭開慶很快就安排好了兩個孩子,從此之後,郭開慶每個月都會拿出自已的錢來,寄給兩個孩子,就算自已沒有時間,他也會囑咐陳淑芹定期匯款,一直把兩個孩子培養到大學畢業,這是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