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開新在公園里免費教拳之後,不久就贏得了很好的口碑。管片的民警也不象對待其它刑滿釋放人員那樣,讓他定期去派出所里報到了。反倒把他當成了先進典型加以表揚,這令郭開新很是感動。
公園里學拳的徒弟們,大多是工廠里的青工。由于郭開新收徒弟不收費,大家都想報答師付。所以有空的時候,大家都會排班,給郭開新干些力所能及的事。
郭開新見徒弟們如此的熱情,就把自已的門鑰匙放在院門上面的梁上,郭開新不在家時,徒弟們就會把鑰匙取下,自已開門。
時光過得很快,轉眼半年多過去了。郭開新收筐的買賣曰益紅火,簡直把水果批發市場的生意全包了。以前收筐的小販們,見郭開新出出進進都是前呼後擁,更沒有人敢和他斗了,漸漸地都遠離了水果批發市場,另謀生路去了。
市場里有上貨的,自然就得有停「倒騎驢」的停車廠。八十年代的A城,沒有貨車汽車,有的是「倒騎驢」。這車很能裝,百八十斤的水果,一車能拉上十幾筐,當然了,在批發市場門口停車是要收費的。
收費的是當地的一個混混兒,這個地界讓他給承包了。從有這個水果批發市場起,他就在這里收錢。本來他也想染指收筐的行當,可是滿地的小販真的不好「歸攏」,于是他就打掉了這個打算。
現在不同了,郭開新的到來,幾乎統一了水果市場的收筐行業。這個本來就想在這行當賺錢的混混兒,也動起了這個心思。
當他得知郭開新就是當年有名的「新哥」時,他還真的猶豫了一下。因為這年頭的社會中人,可以說是硬的怕更硬的,不怕死的,怕更不怕死的。郭開新既然是號里剛出來的,正是「渴」的時候,要是現在從他口中搶食吃,有可能會鬧到個兩敗俱傷,只好先忍忍了。
郭開新賺錢的速度很快,他見有些小販由于他沒了飯吃,就把他們找來,問他們能不能和自已一起干,這市場的活還有這麼多,只要他們打著新哥的旗號就成。有的小販也就同意了,把收來的筐交給郭開新,再由郭開新和批發市場的商人談好價格,這一下就上漲了好多錢。他們也知道,好的筐全在郭開新手中,要是買新的更是劃不來,也只好認郭開新開出的價格了。
郭開新的前妻邵琳琳,雖然和郭開新離了婚,但是曰子過得很不好。她原來是婦嬰醫院的護士,郭開新入獄之後,知道底細的人,就把他們的事宣傳開了,不出幾曰,連入院待產的準媽媽,都不想讓邵琳琳為自已服務了。
院領導雖然已經得知邵琳琳和郭開新已經離婚,但是她個人造成的影響,實在很壞。為了不引起患者的搔動,他們把她調到了後勤水房負責燒開水。
二十幾歲的年輕女人,整天和煤堆鍋爐打交道,也確實讓邵琳琳吃不消,但也沒有辦法,誰讓她的前夫是個犯人了。
這還不算,自從她調到水房後,時不時地遇到好些人的搔擾,有燒鍋爐的老頭,做B超的男大夫,總之,這讓她整天活得很頹廢,打不起精神來。
好在還有一個好事,就是當父親提出要打掉郭開新的孩子時,最後一刻的邵琳琳沖出了手術室,她沒有做掉這個孩子,反倒順利使他出生了。生的是個男孩兒,取名邵小剛,和自已一個姓。
每到累了一天的邵琳琳回到家時,看著幼小的兒子躺在床上,她又有了無比的干勁。也只有這個小家伙的存在,她才能感到生活上的幸福。
邵琳琳的媽媽是化工廠的退休工人,因為是有毒有害工種,退休年齡要比其它的行業早一些。也只有媽媽肯幫助邵琳琳,當她上班時,兒子的照料就由媽媽來負責,這一下就是近一年多。
邵琳琳也听說郭開新出獄的消息了,她也偷到回到自已原來的家里看過,有時還能撞到郭開新公園里的徒弟,但是他們根本沒有把她同郭開新聯系到一起,郭開新在平時也從沒有提起過她。
看著女兒如此的勞累,父親邵班長也很難受。為了讓女兒長些記姓,他還是狠下心來,不幫女兒,他也偷偷地看過郭開新,但看到郭開新干著和收破爛沒什麼區別的行業時,他放棄了讓他們復合的打算。
郭開新用自已親手賺來的錢,買了一台彩色電視機,雖說不是很大,但是在當時的社會中,這可是少有的。買電視機的票是大嫂送來的,沒有這個票,你就算再有錢,也得費好大的勁。郭開新每每晚飯後,都會把電視機放在胡同口的空地上,接了幾十米的電線,放電視給鄰居們看。
起初鄰居們都知道郭開新是個勞改犯,都不想接近他。後來自家的小孩子們,倒和郭開新成了朋友。當他放電視時,這些小朋友都會拿著自家的小板凳,來到電視機旁,不出聲的看電視。後來家長們看郭開新對小朋友還算和藹,也就也拿著凳子一起看了。
電視節目中《血疑》的男女主角,讓郭開新聯想到自已和邵琳琳,他已經沒有臉去找她了。他也听說了邵琳琳由于受了他的牽連,干起了雜活。唯一不知道的是,他還有一個兒子尚在人間。
六弟郭開迎是個熱心腸的人,他了解邵琳琳還有一個老郭家的骨血。因為當邵小剛上戶口時,邵琳琳實在找不到人幫他了,最終找到郭開迎幫忙。郭開迎看著自已幼小的佷兒,立馬去辦,很快就給孩子上了戶口。
郭開新出來後,郭開迎也想把兒子的事告訴他。但是他不了解哥哥會不會學好,要是四哥還象以前那樣的話,把兒子的事告訴他,對孩子可沒有一點的好處。他想再等等,看郭開新能不能自已站起來,有能力養活自已後,再把這件事告訴他。
某天,公園有一個和郭開新學拳的徒弟告訴他一個好消息,說A城城西的垃圾場,向外宣布要承包,問他有沒有興趣去做做。
郭開新從來沒有和垃圾打過交道,于是他就問,「垃圾場還承包,這怎麼能賺到錢呀?」
「師付,這你就不懂了吧,你只管交承包費,包了這塊地方,就有人上趕著給你錢了,一天至少能賺到一千塊。」
郭開新簡直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多少?一天一千,哪有這麼好的事呀,你不會唬我吧。」
那人笑了笑,「反正我把這消息放給你了,你回去好好合計一下,不行就拉倒。」
郭開新沒有什麼朋友,他找到了徐明,問徐明這事能不能干。
徐明是個見多識廣的人,他認為此事可行,「想承包這地方的人太多了,我就怕你爭不來,這是個無本萬利的買賣,要是做了這個生意的人,想不發家都難。」
郭開新見徐明也這麼說,立馬興致就上來了,「我就愛干這樣的事,明天我就去報名。」
郭開新去了A城環衛局填了表格,那人看了看郭開新,「你瞅瞅,申請承包的人多了,我看你沒戲。」
「重在參與,重在參與。」郭開新也沒有抱太大的希望,來一回也比不來強,他就是這麼想的。
沒過幾天,《A城晚報》的公示通知出來了,郭開新榜上有名,他的承包期安排在十天後,承包的時間是一個月,當那個報信的徒弟把報紙拿給郭開新看時,郭開新也覺得高興,他認為承包的時間太短了,才一個月。
郭開新的新行業開始了,當他帶著幾個徒弟來到A城西郊的垃圾場時,這里干得是熱火朝天,只見幾百名「刨垃圾」的人員,一手拿著鐵制的「小耙子」,一手拿著編織袋,不停的在土里「奮斗」著。
郭開新覺得奇怪,就問報信的徒弟,「他們在干什麼?不是這場子叫我承包了嗎,怎麼他們還在忙活?」
「師付,這你就不懂了吧,他們就是為你賺錢的人,他們按人頭交錢給你,每人一天十塊錢,你只管清點人數就可以了,去了你的承包費,錢全是你的。」
郭開新听了那人解釋後,也了解了。于是他在這里架起了辦公桌,專等別人來送錢。
一天過後,郭開新清點了賬目,大吃一驚,我的乖乖,足足有三百多人交錢,一共收了三千多,去了當天的承包費,他一天就賺了二千五百塊,這把郭開新給弄傻了,怪不得報紙上公布的承包期是一個月,要是承包期無限的話,比印鈔廠印錢還要快。
由于每天來「刨垃圾」的人數不同,每天的收支也不一樣,但是一個月承包期過後,郭開新初步一算,他足足賺了近八萬元錢,望著擺在炕上了一捆捆「大團結」,郭開新真的傻了,這麼好的事,怎麼會輕而易舉的落到他的頭上呢,他百思不得其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