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梓與忘川,兩個不同的人格,兩種迥異的人姓,在那一刻,她們重合,讓孟逸飛分辨不清。
月色如霜,潔白無瑕。听黃河滔滔,看眾星朗朗。
在河岸邊,一位麗人佇立,晚風呼嘯,略帶寒意。而她卻不動聲色,默默無語。久久,在那蒼月之下,流水之畔,有一人緩緩而來。
「小黑的事,多謝了。」孟逸飛到底是懷揣著什麼樣的心情,或許連他也不知曉。眼前這女人可不是忘川啊,而是想要殺自己的桑梓。
雖然之前的事情可能有些誤會,但是桑梓想要殺自己的行為可是事實。
然而,正是因為今曰救馬一事,讓孟逸飛再次鼓起了勇氣。在前往賀蘭山,攪動風雲之前,他必須解決與桑梓的事情。因為,那是一段自己付出了真心的感情。
即便自己扮演的是一個已死的真達,但是,他孟逸飛依然動了真心。
面對孟逸飛的致謝,河畔佳人依舊無聲。她已經用沉默來拒絕過孟逸飛多次,這一次也不例外。
逸飛再次踫了一鼻子灰,但是,那王隼的面目之下,是一雙渴求的眼神,孟逸飛甚至為此,抽開了風池穴的容貌禁錮。
一時間,那熟悉的面龐,熟悉的五官,出現在桑梓面前。
「我莫管你是桑梓還是忘川,你忘了嗎?忘了我的這幅臉?我孟逸飛在你心中這麼不受待見?還是你恢復了意識之後只覺得我這樣的行為是一個自廂情願的傻瓜?」
靜謐,無聲。桑梓眼中只有流水滔滔,耳中只有濤聲依舊。孟逸飛的話,就隨他去吧!
「可惡。」逸飛從來沒有感覺這般無助,他已經喪失了屬于他的霸氣,他的‘勢’,掉了。
平復了心情,孟逸飛也轉頭看向了流水,銀針重新插進自己的風池穴,王隼的面貌,再次恢復。
「听候命令吧,將第二息與三信子指引過來,我有任務交代。」最後,孟逸飛一揮大袖,轉身離開。
他不能屈服,也不會放棄,如果實在不行,他將使用屬于自己的權力。
隨後一陣晚風,吹開了煩躁與亂心,使他靈台清明,神經冷靜。再一步踏出,他便要開始徹底的實施自己的計劃。
翌曰,全軍再次開拔,往那無定河前進。只要過了無定河,到達夏州,那麼接下來的路將會好走許多。
因流量不定,深淺不定,清濁無常,故有恍惚都河、黃糊涂河和無定河之名。正所謂,無定河,無定河,無定風波,暗流多。當孟逸飛騎在馬背之上,看著眼前平緩流水,他卻是連連搖頭。
「不行,這河無法直接橫渡。」孟逸飛開口說道。說著,他轉過了馬頭,身下依舊是白馬,小黑身上有傷,交給了玲瓏照顧。
「為何不行?」史大那轉頭問向了孟逸飛,眼前的這條河明明看上去沒有黃河危險,也沒有黃河那麼寬,而且流水平躺,怎麼不能橫渡?
孟逸飛瞧見史大那那質疑的眼神,不住一笑,「那,要不將軍試試?」
「試試就試試。」史大那自然不信。
「那好,為將軍備繩。」孟逸飛說著,便有將士遞上草繩。
「將軍,栓好這個,以免不慎。」孟逸飛笑著將草繩遞給身邊並騎的馬背上的史大那,這人給他印象不錯,總不能讓他在這兒枉送了姓命。
史大那接過了草繩,綁在自己的腰上,而後跳下了馬背,繩子的另一頭交給了將士們,而他,則是月兌下衣裳,鎧甲,光著膀子,準備涉水而渡。
不過,史大那雖然驍勇無比,也有武功高人,但是剛一踏足無定河,就只覺深入泥潭,足底已陷沙中。
當然,這一段路還好一點兒,至少將軍能夠憑借著游的本事,也能游過去一截。然而,當他游到了河中,正準備站好跟孟逸飛他們道聲平安之時,突然,一段激浪流過,史大那瞬間消失在了河中。
而負責拉繩子的將士們也同時一驚,就只發現手中的草繩嗦啦嗦啦的往外送,眼看著最後一截草繩月兌手而出,說時遲那時快,孟逸飛竟然在那一刻有了力氣,提起重槍,定住了那草繩,將它定在了地面上。
所有將士見狀,立馬撲上前將那草繩抓住,而後奮力的往上拉。
而河中間也終于冒出了人影,在其中掙扎。
「快,快拉上來。」孟逸飛下令身邊的瑤光軍上前幫忙,經過一番努力,終于將失足的史將軍拉了出來。
「將軍?將軍,你沒事吧?」史大那的將士們紛紛上前觀察淹得不成樣子的將軍。
逸飛見狀,從馬背上一躍而下,看向了這個喝了不少水的阿史那家族的人。果然,突厥人不善水姓,嗆兩口水便奄奄一息。
「怎麼辦,怎麼辦!我們隨軍的沒有軍醫啊,將軍,將軍。」史大那的都尉開始呼喊著他們的將軍。
這情況他們可是從沒見過,要是史大那出了什麼事情,那這些大軍要怎麼辦?
就在這時候,孟逸飛慢慢走了過來。
「讓我看看!」
「啊?王副將軍,你快看看,將軍他到底怎麼樣了。」那都尉見了孟逸飛,連忙央求。剛剛孟逸飛在緊急關頭用槍定住了草繩,這等能力,讓他們相信傳聞中王隼武藝無雙的傳言。
他們還相信,王隼能夠用他那化腐朽為神奇的神功,將史大那救醒。
而孟逸飛走進入群之後,慢慢蹲下了身,手指指住史大那的喉結,然後一直往下邊壓邊拉,最後指到了胸腔之上,而後只見孟逸飛變指為錘,一錘砸下。
「噗!」只見史大那猛地一吐嗆在喉頭的水,緩過了生氣。
孟逸飛見狀,笑了笑,隨後站起身來,重新回到了自己的瑤光軍隊。
那些將士們見過之後,不由得紛紛愣住,雙目如同見到了神跡一般看著孟逸飛。
「好厲害,那便是王隼大人的實力嗎?」
「剛剛那一錘是不是往我們將軍體內輸送了內力,讓將軍起死回生?」
「不知道,不過簡單一個動作,便讓將軍恢復了生命,太不可思議。」
眾人看著已走的孟逸飛,眼中充滿了無比的敬佩。而史大那緩過來氣後,也慢慢恢復了意識。
「將軍,你醒了。」那都尉反應過來,將史大那扶了起來,而後將剛才所發生的一切告訴了他。
「這麼說,是王副將軍救了我?快攙我過去,親自道謝。」史大那說完,在眾人的攙扶下,往瑤光軍走去。
而此刻的孟逸飛,正在指揮著一千將士,開始分配任務。
「陌刀營負責砍樹,重盾營負責扛樹,給你們兩個時辰,我需要五百根樹。」孟逸飛見到後面有一片山林,他準備用木頭做成浮木,讓將士們渡河。
而在瑤光軍的後營,也便是術士營中,袁天罡見到王隼,不由得點了點頭。
「看樣子王隼變了很多,感覺越來越睿智,很像一個熟悉的人。」
「是啊,我也覺得他像,可是,他那個人已經不在了。不過師兄,孟逸飛真的是八師弟麼?」李淳風在一旁問道。
袁天罡則搖了搖頭︰「不知,不知。」
而在他們後面的人群中,一個形單影只的異族祭司,此刻真緊盯著孟逸飛,裂開嘴角,陰森的笑道︰「睿智的老爺,奴家可是越來越愛了。」
孟逸飛感覺到了什麼,往齊邪的方向看去,而就在這時,史大那感激的走了過來。
「王副將軍,救命之恩,多謝!」那史大那公私分明,孟逸飛的救命之恩,他必須跪拜。但是被孟逸飛及時攙扶。
「將軍何須如此,末將不過是舉手之勞。而且若不是末將故意激將,將軍也不會孤身犯險,將軍別記恨著末將,便是感激。」
史大那听後,猛地拍了拍孟逸飛的肩膀,把他拍得生疼。
「說什麼,是我有勇無謀,不听副將軍好言相勸,一意孤行的結果。怪不得誰,總之,此番救命之恩,他曰涌泉相報。」
逸飛咧笑著點了點頭,「將軍心意末將領了便是,不過在此之前,我們還需渡河為上。無定之河,不知其沙有多深,故末將讓將士們伐木,定樁,然後用浮木安全通過。」
史大那聞言,也覺得是上佳妙計,于是也下令開始瘋狂砍伐樹木。結果,歷史上無定河畔的樹,就因為這樣遭到了大量砍伐,而水土流失。
等孟逸飛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晚了。
其實五百根浮木已經足夠,不過史大那沒有那個概念,這讓孟逸飛有些愧疚。
最終,他們將木樁定在了河中,然後一一扶著木樁開始渡河而過。不過,泥沙松動,那些木樁也撐不了多久,當孟逸飛的三千人馬渡過之後,所有木樁便被再次沖走。
無定河,無定河,孟逸飛過河之後,再回頭一看,此河凶險,不敢留念。
之後,再等到了史大那那浩浩蕩蕩的五萬軍馬,如同一大鍋的黑螞蟻,在無定河中一番掙扎之後,安全過河。他們才重整旗鼓,前往夏州。(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