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雷啊。久等了。」一壺茶喝完,包廂的門被推開,進來一人。
「呵呵」雷長庚笑著起身,對于這個害了自己家人的老朋友、老戰友,雷長庚竟依然還能笑出來,「老姚啊,你依舊是個大忙人啊?」
來人正是雷天陽的頂頭上司、雷長庚的故交好友——姚烈!那個真正的幕後主使人!
姚烈面帶微笑,依然很自然的身手與雷長庚相握,事情大家已經心知肚明,可現在卻都不漏聲色。
「老姚啊,看我今天還帶了二鍋頭,怎麼樣?喝兩杯?」雷長庚指指桌子上的酒。
「呦?還是簡裝的?這酒可是有年頭沒喝了,那就來兩杯。」姚烈伸手開酒。
雷長庚轉身從矮幾上拿了兩只酒杯子,他們的動作依然配合默契。
「干了!」
「干!」
兩人舉杯相踫,一飲而盡。
「痛快!還是那個味兒!」姚烈咂咂嘴。
雷長庚笑著,又給兩人滿上,「可惜錦華不在,要不咱們三個要好好喝喝。」
「呵呵,以後有機會再一起坐。」話語間仿佛有些弦外音。
雷長庚點頭,「來,好事成雙。」再次舉杯。
姚烈也像是興致很高的樣子,端杯與之相踫,兩人又是一飲而盡。
兩人你一杯我一杯,談笑風生,不知不覺的竟喝完了一整瓶。
「哎呀——過癮!」姚烈呵呵大笑。
「要不再把這瓶也開了?」雷長庚指指桌上余下的一瓶。
「開!」姚烈豪氣的喊了一句。
雷長庚開了最後一瓶。
兩人依舊是只喝酒聊天,大多都是過去的一些往事,眼看第二瓶酒也快見底了,兩人身體都有些晃悠,已經有了醉意。
「嗝!呼——」姚烈打了一個酒嗝,吐了一口酒氣,「呵呵——痛快呀!」
雷長庚身子歪著,低聲笑,「是啊!好久沒有這麼喝過了。想當年——」雷長庚用手指指桌上的酒瓶,「就這,咱是喝兩瓶都不帶打晃的,呵呵!如今不行嘍,老嘍,這才一瓶——」雷長庚伸出長臂擺擺手,「就不行了,嗝!不行啦!」
「呵呵!是啊,不行嘍。」姚烈的上半身有些搖晃,「老雷啊!你還記得不?當年他施錦華結婚前,咱們仨——恩!——就在咱們那邊的——小酒館里——」
「哈哈!記得,怎麼不記得,你說那是錦華最後一個單身夜,說什麼也要好好的喝喝,結果——呵呵——結果我和錦華都沒事,倒是你自己和多了。」
姚烈哈哈大笑,即便是過去近四十年了,他還記得當時的感覺︰自己愛的女人,就要嫁給自己的好兄弟了,那種滋味怎麼能忘得掉?後來想想,或許施錦華是知道自己對江霞的心意,才找雷長庚將他施錦華的名字換成他姚烈的名字吧?
呵呵!兄弟???
姚烈心里翻苦,隨之又是那濃濃的狠意!原本就是他們這些人對不起自己!所以自己怎麼做都不過分!這是他們這些人欠自己的!他只不過是為自己討回公道而已,憑什麼他們就夫妻恩愛,子女成群?憑什麼自己就斷子絕孫?
一想到這,姚烈就很憤然,情緒不由得就有些失控,斷子絕孫還不算,再後來就連夫妻最基本的生活也不行了,自己可是個男人啊!是個有血有肉鐵錚錚的漢子!可是只有三年!在自己結婚後三年,自己那里就越來越小,縮的跟個孩童一般的大小!這叫他怎麼能不恨?不怨?
還有那件事,姚烈看向雷長庚的眼神不禁惡毒起來,恨不能馬上將此人活剝生吞!眼前這人是那個人的兒子,一個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少爺,從小衣食無憂,還有人伺候!自己呢?拜那人所賜,如果不是被義父所救,自己根本就不可能活下來!義父在殯儀館工作,自己從小也跟著跟死人打交道,那是什麼日子?
「老姚啊?為什麼?為什麼啊?我們可是生死兄弟啊!」似乎覺出了對方的情緒,也似乎是接著酒勁,雷長庚問了出來。
「哼哼!」姚烈也知道,雷長庚這是已經知道一些事是自己在背後運作的,也好,將這層窗戶紙捅破,以後大家就活的亮亮堂堂的!必須讓他們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他要看看,這些人還要怎麼跟他稱兄道弟,怎麼面對他!
姚烈端起酒杯,這恐怕是最後一次一起喝酒了吧?仰頭將滿滿的一杯白酒干盡,「啪」將酒杯拍在了桌上。
「為什麼?為什麼?」姚烈冷笑,「因為我們有不共戴天之仇!」
雷長庚心下一驚,難道就是為了那次意外的細菌感染?再說那次也不能將罪名按在他們頭上啊?明明就是姚烈和那個戰士的操作失誤造成的,這怎麼能怪他們呢?
「」雷長庚要張嘴說什麼,姚烈抬手制止。
將最後一些白酒,倒進自己的杯子,手拿杯子,來回搖晃,把玩,姚烈眼中出現無盡的恨意。
「還是去問問你那首長老爹吧!在五十六年前的那個建軍節,他都干了些什麼?」姚烈狠狠的說完,仰頭又將酒干了,‘ !’的一聲巨響,姚烈將杯子摔了出去,猛然起身,「雷長庚!即使沒有你父親當年的所作所為,早在三十年前,你將施錦華的名字換成姚烈的時候,我們就已經是恩斷義絕,再也不是什麼兄弟了!」
繞過茶桌,姚烈大步走向門口,那步伐絲毫不像喝多的人,走到門停下腳步,頭也沒回,狠狠的撂下話︰「雷長庚,從今後,你我形同陌路,再相見,就是——仇人!」說完,姚烈摔門,拂袖而去,留下目瞪口呆的雷長庚。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雷長庚一頭霧水,五十六年前?父親?三十年前?仇人?
雷長庚起身,拿出幾張紅鈔放在桌上,追了出去,既然話說開了,他一定要弄個明白。可是等他追出去,姚烈早就上車走了。
雷長庚站在茶館外,百感交集,不是滋味兒。
「爸!」雷天澤親自帶人過來保護雷長庚,見姚烈走了,他從暗處走了出來,「怎麼樣?你沒事吧?」
雷長庚搖頭,神情凝重。
「爸,怎麼了?是不是他」雷天澤以為父親吃了姚烈的虧了。
雷長庚再次搖頭,「我們沒怎麼樣。」深嘆一聲,「天澤,看來事情並不是我們想的那樣簡單啊。」
雷天澤皺眉。
雷長庚拍拍兒子的肩,「走吧,回去再說。」
「好。」父子倆上車,直接奔國赫山開去。
一路上,雷長庚心事重重,愁眉不展。
雷天澤見父親什麼都不說,也沒敢問,隱隱覺出里面肯定另有蹊蹺。
「天陽怎麼樣了?」一天多沒有看見小兒子,雷長庚也是惦記,也生怕小兒子像大兒媳水玲花說的那樣,可別是得了抑郁癥。
「他沒事,小何來過電話了,他那邊正在聯系萬勇,希望能得到他丈人洪潔濤的幫助。」雷天澤回答道。
雷長庚此時心里什麼也拿捏不定,有些心神不寧,「給天陽說,先別麻煩洪司令,一切,還要從長計議。」
「爸,是出了什麼事了?有洪司令出面幫我們不好嗎?我——」
雷長庚打斷兒子的話,「不是不好,只是現在一切還沒弄清楚。」
還怎麼沒弄清楚?當年不就是他的策劃,才害的自己失去了左腳,才不得不詐死逃到了國外?這還想怎麼弄清楚啊?
雷長庚看看大兒子,明白兒子心里的怨恨,可是對于姚烈在茶館里說的話,雷長庚不得不去查清楚,都到了這個時候了,姚烈沒必要騙他。
「先停止一切計劃,叫天陽也回來吧。」雷長庚閉眼靠在車座上,只覺得是身心疲憊。
雷天澤再不樂意,父親的話還是要听的,無奈給雷天陽打了電話,讓他連夜出院回家。
醫院里,雷天陽正跟萬勇說著話,接到大哥電話後,想想,肯定是今晚父親見到姚烈後,不只是又出什麼狀況了。
囑咐小元寶辦理了出院,帶著萬勇回到了雷家。
到家已是深夜了。
雷長庚跟雷天澤正從雷老爺子的臥室里出來,老爺子身體才見好,早早的就睡下了,他們也不敢多打擾。
雷長庚見小兒子回來了,擺擺手,招呼萬勇一起進了一樓的書房。
四人坐下,雷長庚就將今晚姚烈說的話說給了他們。
「這怎麼又牽扯到了老爺子?」萬勇不解。
眾人各有心思,不過這五十六年前的事,他們是無從得知的,那個時候就算是雷長庚也怕是剛剛出生吧?
還有就三十年的事,提到此事,雷家兄弟、萬勇都看向雷長庚。
雷長庚就又跟他們說了當年雲南的事。
那時候正趕上施錦華結婚,人家本來就有婚假,姚烈怎麼就非說,原本是讓施錦華去的,後來就換了他姚烈的名字,還說是自己換的?自己是班長不錯,可自己並沒徇私,並沒有做那樣的事啊?再說,有誰能知道,那些炸彈里,會有一枚細菌彈呢?
「|那個時候,你岳父還是我們的連長呢。」雷長庚對萬勇說道,「那人員名單,還是你岳父啊給我的,當時的情況是,我們三個都在上面,只不過正趕上施錦華結婚,人家還在婚假中,那時我就跟連長說了,說施錦華在假期,還沒有回來,當時連長就說,那你們班就派兩個人吧,當即就把施錦華的名字劃掉了。所以就剩我跟姚烈兩人。要說當時啊,作為軍人,施錦華是能被我叫回來的,可——我當時也就是這麼體諒了兄弟一把,就沒叫他。」如果是換成姚烈新婚,他也會這麼做的,難道他這就做錯了?
三人听了雷長庚的一番話,覺得當年的一些事是有必要查清楚的,這不也就姚烈的癥結所在嗎?
「那這樣,我回去再問問我老丈人,查查當年的事。」萬勇說道。出了這樣的事,一邊是自己的老領導大媒人,一邊是自己的兄弟好朋友,還牽扯到了自己的岳父,萬勇覺得自己不能置身事外了。
雷家父子點點頭。
「那我再查查姚家那邊,看能不能查到所謂五十六年前的事。」雷天澤說道。
幾人又點頭。
「原本是想直接問問你爺爺的,可你爺爺這身體不容有任何閃失了。那你就先查查,沒什麼進展後,再說。」雷長庚心里比誰都想弄明白,可是卻又不得不顧及老父親的身體。
雷天澤應承著。
大家又討論了一會兒,將近凌晨了。
到了最後。
「爸,我想退役了。」雷天陽說了自己的想法。
雷長庚等人覺得意外,他們都清楚雷天陽是多麼的喜愛當兵,而且事實也證明了,雷天陽本就是個當兵的料,年紀輕輕的就當上了團長,上校軍餃,真可謂是前途無量啊,這個時候退役,真是太可惜了。
雷天陽看著眾人不可思議的眼神,再次堅定的說道︰「我想好了,就這兩天打報告,趁著這次出車禍,退了。」
「天陽」雷天澤很是心疼弟弟,雖說當年當兵,是為了跟爺爺賭氣,可是天陽也的確是喜歡當兵啊?離開了他喜愛的軍營,天陽還會快樂嗎?他已經失去了心愛的女人,再失去自己喜愛的事業,那天陽他——雷天澤不免擔心起來。
「我已經決定了。」雷天陽起身,一手捂著胸口,那里還纏著綁帶,轉身離開了。
剩下的三人互相看看,他們也了解雷天陽,一旦說出口的事,是不會輕易改的,除了惋惜、嘆息、心疼,他們是什麼也做不了。
萬勇開車離去了,雷長庚和雷天澤也各自回房。
最先離開書房的雷天陽這個時候卻沒有回房,直接去了二樓書房,在那個晚上之後,雷天陽竟有些害怕回到那個臥室了,他害怕一個人在里面,害怕一個人睡在那張夸張的大床上,害怕看到靈夕的照片,害怕想起靈夕,雖然他沒有一刻不思念靈夕的。
胸口的傷正在長和,有些刺癢,雷天陽捂著胸口,忍不住咳嗽了兩聲,靠在窗前,心潮再次低落。
自從徹底跟靈夕分開後,雷天陽就經常的患得患失,心緒起起伏伏。以前他還嘲笑那些為情所困的男人,覺得他們很沒出息,如今看來,只是事情沒有攤到自己身上,現在自己也經歷了刻骨銘心,才知道當初的擁有是多麼的珍貴,如果老天能再給他一次機會,他定當拼盡全力來維護他和靈夕之間的感情。
不自覺的,雷天陽仰望夜空,那樣子就像是在對天祈禱。
深夜孤影,相思誰知啊!
幾天後,雷天陽遞了退役申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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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姚烈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那小崽子沒死?」幾步過去揪住姚海文的衣領,「怎麼可能?怎麼可能?」都過去這麼多年了,當初,他也是為了不讓雷天澤逃月兌,全市的大小醫院他可是派人仔細搜查過的。
「是的,已經證實了,是雷天澤沒錯,他現在就在雷家大院,听說還結了婚,有了個兒子。」姚海文也很不願相信這是事實,可是在那場雷天陽和易素芳的婚禮上,他的人還是查到了一些事情,比如︰雷天澤的老婆是水玲花;比如︰秦靜麗早就醒過來;比如︰雷天陽和靈夕也有了一個兒子。
「嘩啦—— ——啪——」姚烈一把將姚海文扔了出去,隨即轉身又將書桌上的東西,全都劃拉到了地上。
「怎麼可以?怎麼可以!他怎麼可以沒有死?」姚烈顯然不能接受這樣的現實,他努力的這麼久,一面為給兒子一個舒適的環境而努力著,一面策劃著報仇,他還覺得仇家已經被他弄得家破人亡,就快完了。可如今是自己唯一的兒子死了,可仇家居然得以團圓了。他怎麼也接受不了。
姚海文從地上爬起來,擦擦嘴角的血,「听說是水家的小女兒水玲花救了雷天澤,並且將他弄出國的,最後在國外結了婚,現在有了一個兒子。」
「啪——」姚烈將一只水杯摔在了地上。「廢物!一群廢物!」姚烈憤怒的想殺人!怎麼可以這樣?他斷子絕孫了,還不能人道,可仇人一家卻是兒子孫子都全了!憑什麼?憑什麼?!
姚烈抹了一把臉,雙手扶頭,猩紅的雙眼散發出極為狠厲的光芒,不急不急,更不要自亂陣腳,都活著又怎麼樣?兒孫滿堂又能怎麼樣?現在已經撕破臉了,那就好好的斗一斗!反正兒子也死了,他沒了後顧之憂,他孤家寡人一個,這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轉身,稍作調整。
「醫院那邊你就不要過去了,直接去接手公司,你手下那幫兄弟也別閑著,雷天陽如今退役在家,可定會接手雷長庚的位子,那個雷天澤的底兒也要模透,還有施家,對了,還有那個多管閑事的水家,都不要放過!」
姚烈說的不連貫,但是姚海文是听明白了,答應了一聲。
姚烈閉眼冷靜了一下,再次睜開眼,眼神一頓,慢慢彎腰,從地上撿起剛剛被他橫掃在地的照片,愛惜的不停的撫模,那是他唯一兒子的照片,那還是孩子剛出生不久後照的,那個時候也知道孩子是個不正常的,可是睡著,從側面看,跟正常孩子差不多,姚烈就給照了一張,這也是他手中唯一一張兒子的照片。這張照片在提醒著他,他也做過男人,也做過父親。同時也在提醒他,不要忘了那些人帶給自己的痛苦和災難。
姚海文見父親安靜下來了,就悄悄的退出了書房,從小他就知道,自己活著是為了大哥,如今大哥不在了,也是要為大哥報仇而活著。
「壯壯。」
來到一樓後,正趕上母親崔桂麗從佛堂出來。崔桂麗,五十多歲,個高挑,從現在的長相不難看出,年輕時的崔桂麗也是個大美人,信佛,常年穿的素,吃的素,以前大兒子在世時,她主要就是陪著大兒子,現在大兒子解月兌了,她就整日待在家里,吃齋念佛,幾乎不出門。
「媽。」姚海文叫了一聲,雖然父親對他陰晴不定,可是母親卻對他很好,母親是個信佛之人,心善、賢淑、沒脾氣,從他記事起,母親就一天三遍誦經,雷打不動。
「你爸又發瘋了?」崔桂麗緩步走了過來,樓上的聲音,她在佛堂就听到了,「兒子,委屈你了。」崔桂麗心疼的輕撫兒子的嘴角,姚烈越來越不像當初她認得那個姚烈了,如今孩子都這麼大了還能動手。
姚海文握住母親的手,「媽,我沒事。」
崔桂麗眼角含淚,對于這個養子,她是心存愧疚,當年是她抱回的,雖說這孩子是姚烈遠房親戚的孩子,可是人家親生父母都健在,她和姚烈為了自己的私欲,為了掩蓋他們有一個怪物兒子,而讓人家骨肉分離,真是作孽啊!
「壯兒——」崔桂麗話到嘴邊,下意識的看看樓上,對于姚烈,她是心存懼意,她勸不了姚烈報仇,只有整日里在佛祖前祈禱,她和姚烈都是該下地獄的人,可是兒子姚海文無辜,但願佛祖能保佑這孩子。
「媽,別想太多,我真的沒事。」常年如此,姚海文也不知找什麼話安慰母親了。
崔桂麗拿著佛珠的手,拍拍兒子的手背,「你這是要出去?」
「恩,有些事要處理一下。」姚海文只能這麼說,因為母親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險。
「媽送你到門口。」
「好。」姚海文知道母親是有話要的對自己說。
到了院子里。
「壯兒,听媽一句,給自己留條後路。啊?」
「媽,說什麼呢?什麼後路不後路的?」
「唉,你這孩子,你以為你不說,媽就不知道了?媽又不糊涂。」
「媽,你想多了。」
「壯兒,你就听媽一次吧,媽總感覺著要出什麼事,你是媽最後的牽掛了,媽不圖別的,只要你平平安安的。」
「媽——」姚海文心里發酸,這也是他為什麼還舍不得這里的原因,輕輕擁住母親,「放心吧,我沒事的,啊?別想太多了,你就是一個人經常呆在家里鬧得,媽,沒事你就多出去轉轉,別老悶在家里。」
崔桂麗擦擦眼角,點點頭,「不用擔心我,只要你沒事,媽就沒事。」
「不是說了嗎?不會有事的,媽,你還不信你兒子我?」
「臭小子,就會逗媽開心。」崔桂麗破涕為笑,「行了,有事你就忙吧。」
「行,你也進去歇著吧。」
母子倆揮手。
崔桂麗心情好了一些,見兒子的車徹底沒影了,才轉身回屋。
「 當!」
崔桂麗到了一樓,剛進自己的臥室,就被嚇了一跳,轉過身一看,是姚烈沉著臉進來,並狠勁關上了房門,崔桂麗渾身繃緊,不禁有些發抖。
「依依不舍啊!」姚烈嘴角掛著冷笑,「怎麼?寂寞難耐了?想勾引養子?來個母子戀?」
「姚烈!」听此言,崔桂麗大怒,瞪眼看姚烈,沒想到姚烈竟能說出這樣的話。
「怎麼?說道痛處了?惱羞成怒了?」姚烈冷笑,「我可沒忘,你是個正常人,而我不是,你的需求我不能滿足,你有如此的想法,也正常啊!」
「你」對于姚烈的無稽之談,崔桂麗真是無語了,氣得臉通紅,說不出話來。
「我什麼?我說的不對嗎?」姚烈厲聲將崔桂麗推倒在床,「難道我還能滿足你嗎?啊?」說著就撕扯起崔桂麗的衣服。
崔桂麗本能的掙扎著,「姚烈!你混蛋!你放開!你不能這麼對我!」
「怎麼不能對你?這樣嗎?啊?」姚烈五十六歲了,可是常年當兵積累下來的底子,力氣自然很大,幾下就將崔桂麗八光,「還是這樣啊?啊?」姚烈騰出手拉開自己褲子的拉鏈,露出那殘物,「還是這樣。啊?」對著崔桂麗的嚇體,激烈的沖撞,明知什麼都不能有,還是做著那抽動的動作,「還是這樣啊?恩?」握著自己的短小之物,那手指已經進入到了崔桂麗干澀的身體里,不停的進出,就好像,如此這般,他就能像個男人一樣了。
「啊——」這樣的羞辱常年來,每隔一段日子都會上演一次,以前還好,有大兒子做擋箭牌,自己還可以躲到大兒子那里去,可大兒子走後,自己再也沒可去的地方,姚烈就更加變本加厲了,只要有一點不高興,就會這樣的折磨她、羞辱她。崔桂麗躲不過去,別過頭,硬生生的忍受著姚烈*變*態的行為,心里默念著經文,但屈辱的淚水卻打濕了枕巾。
「怎麼樣?滿意嗎?啊?不滿意?達不到你滿意是不是?還是那年輕的身體能滿足你?啊?」幾個手指同時進出,讓崔桂麗苦不堪言,忍不住疼痛,叫出聲來。
「啊!」
「對啊!叫啊!叫出聲!听听自己有多*婬*蕩!啊?還裝什麼高尚?裝什麼不在乎,明明就是想得要死吧?明明就是期待男人*操*吧?啊?是不是啊?啊?叫啊!叫啊!叫的在大聲點!」姚烈快速的撞擊,大手握著自己小小的物件,似乎有了些感覺,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感覺是多年前的回憶,他只是回憶起了他人生中少得可憐的那幾次感覺。
終于,這場羞辱結束了。崔桂麗像個死人一樣,癱躺在床上,半天不動。
姚烈則提上褲子,逃般的離開了房間。急速上了二樓書房,姚烈大口喘息著靠在門板上,心里又涌起無限的懊惱,他最最不遠傷害的人就是崔桂麗啊!可是卻不知怎麼的,傷害她最深的卻偏偏就是自己!
姚烈狠狠的捶了幾下自己的腦子,低頭看著自己衣冠不整的樣子,又氣憤難當的拍打自己的,姚烈啊姚烈!你這輩子就別想是個男人了!
「呼!」姚烈頹廢的坐在了地上,像只斗敗的公雞一樣,耷了個腦袋,沒了剛剛的神氣,不一會兒,姚烈慢慢抬起頭,眼楮里再次充滿了血絲,咬緊牙床,透出前所未有的狠毒︰雷長庚!老家伙!施錦華!都是你們!我才落得如此田地!我不會放過你們的!我要叫你們付出代價!
姚烈眼中透著精光,事情既然都已經挑明了,他還怕什麼?哼!冷笑一聲,既然你們一家團圓了,我應該好好的去祝賀祝賀才對啊!猛然起身,拿了衣服,姚烈出門了。
與此同時,雷家。
雷長庚在父親的臥室里翻找著,希望能找出關于多年前的一些線索,可是很失望,每個角落都找遍了,什麼都沒有到,難道是搬了幾回家,都丟失了?要不要去老宅找找?
雷長庚沉思著將東西都放回了原位。
「先生,有客人來了。」佣人進來叫他。
「哦?誰呀?」雷長庚放下衣袖,跟著往外走。
「是姚軍長。」佣人在雷家工作多年,認得姚烈。
雷長庚一驚,第一想到的是父親,父親正在客廳坐著呢!快步奔向客廳,可還是晚了。
「您老身體還挺好的?」姚烈已經進來並坐在客廳里,跟父親聊上了。
雷老爺子笑著點頭,這大孫子回來了,還有了重孫子,兒媳婦也好了,小孫女也醒了,一家人都齊全了,老爺子也就心滿意足了,整日笑呵呵的。
「好,好啊。」
姚烈臉上客氣著,心里卻恨不能掐死這個老混蛋!
見到雷長庚急急忙忙的跑出來,姚烈沖他意味深長的笑了。
「老姚來了,找我有事?我們去書房談吧?去吧老爺子退回去,出來半天了,該歇歇了。」雷長庚對身邊的佣人說道。
「是!」佣人要上前推老爺子離開,被姚烈攔住。
「老雷啊,我今天來就是來看看老爺子的。」姚烈對著老爺子笑,「老爺子,你看看,我一來,老雷就要把你藏起來,就好像我能吃人一樣。」
雷老爺子也笑了,「不理他。」
「對!不理他!咱們爺倆嘮嘮。」姚烈拍拍老爺子的手臂說道。
「好好好。」老爺子很是高興的點頭。
「爸,你出來挺長時間的了,該歇會兒去了。」雷長庚可不敢冒險。
「老雷啊,這就是你不對了,我這好長時間沒見老爺子了,今兒過來看看,你還這樣,怎麼?是不是不歡迎我啊?」
「哪兒能啊?」雷長庚話說著,坐在了父親的另一邊,警惕的看著姚烈,預感,姚烈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今天來,肯定是有事情的。
姚烈又沖他笑笑,意思也很明顯︰你猜對了!
「老爺子,我听說你大孫子回來了?可喜可賀啊!」姚烈樣子就像是嘮家常一樣的跟老爺子說著話。
「恩!是啊!回來了。」提到雷天澤,老爺子更高興了。
姚烈暗中冷笑︰樂吧樂吧!一會兒看你還怎麼樂出來。
姚烈果然是沒安好心,雷長庚清楚,大兒子回來的消息,他們封得死死,要不是‘有心’,他怎麼可能會知道?又怎麼可能前來提這事?雷長庚的心提了起來,可是這家里除了佣人,就剩下在樓上的悅悅,天澤和大兒媳婦帶著秦靜麗去做康健了,天陽現在坐鎮公司,身邊一時沒有了幫手。
在看看門口,姚烈的兩個警衛直直的站在那里,雷長庚開始冒汗了。
「老姚,咱們好長時間沒有聊聊了,走,去我書房,咱們好好談談。」言外之意是想姚烈別太過分了,畢竟老人年歲大了。
可姚烈像是沒听懂一樣,「哎?老雷,這才幾天不見啊?就好久了?你這是不是叫‘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啊?小心弟妹知道吃醋哦!哈哈」
「呵呵」老爺子也樂了。
雷長庚干笑了幾聲掩飾自己,眼楮盯著姚烈。
而姚烈則東一句西一句的跟雷老爺子說著話,就想真的聊天一樣,時不時的還逗上兩句讓老爺子哈哈大笑。
雷長庚心里模不準姚烈到底是要干什麼了。
「老爺子,過幾天就是八一建軍節了,今年啊,軍區準備搞一個小小閱兵式,到時候您這個老首長,可要光臨啊?」
「好啊,好啊!去!一定去!」
「哎?老爺子?你說你們那會建軍節都是怎麼過的?」
「呵呵,我們吶——」一提部隊老爺子就來勁頭了,全然沒有看見姚烈臉上的變化,正要興致勃勃的講起從前。可是雷長庚一直注意著。听到姚烈提起建軍節,也就想到了那天姚烈在茶館說的話,忙張嘴攔住。
「爸!您累了,還是回屋休息會兒吧!」就要起身推老爺子走。
「哎——」姚烈又擋住,「老雷啊,難道你就不好奇,老爺子當兵那會兒是怎麼過建軍節的嗎?」
老爺子點頭,一臉的驕傲,剛要再張嘴,就听見姚烈說道︰「比如五十六年前的那次建軍節,哦對了!那年,咱們才剛出生吧?我還比打幾個月呢!」
猛然間,老爺子像被電擊了一樣,渾身抽搐了一下,五十六年前?五十六年前!老爺子的臉色立馬變了,那可是自己當兵史上,唯一的污點,雖然當時也只是執行命令,但畢竟是害了無辜的一家三口。
「姚烈!不要欺人太甚!」雷長庚知道這里面肯定是有事,但是相對于父親的身體,他還是選擇了父親。
「哈哈」姚烈大笑,「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好一個欺人太甚!五十六年前的那個孕婦,在咽氣的最後一句話,也是這句欺——人——太——甚!」
「啊?」老爺子像是想起了什麼,伸手,顫抖的指向姚烈,「你——你——你是——」
「呵呵,老爺子,我本來應該姓——沈。」
雷老爺子听到這,臉色更白了,嘴里不由得說出了一個人名,「沈毅!」
「咦?老爺子認得家父?」姚烈故作驚訝。
「夠了姚烈!來人!來人!來人吶!」雷長庚起身伸手扶住搖搖欲墜的老父親。
廚房里的周大娘和幾個女佣跑了出來。
「這是怎麼啦?」周大娘看到雷老爺子不停的向上抽氣,臉一會兒紅一會兒白的。
「請他們出去!快打急救電話!」雷長庚一邊幫父親順氣,一邊大喊︰「拿藥啊!」
「哦!」
幾個人又去拿藥的,又去打電話的,還有一個很有禮貌的請姚烈出去。
「呵呵!」姚烈滿意的看著捯氣兒的老爺子,不慌不忙的起身,整理整理衣服,倒背雙手,準備離去。可沒走兩步又停下,轉頭對雷老爺子又說了一句話︰「老爺子!你說這些年你就不做噩夢嗎?做了那樣的缺德事,您老還真夠心大的,居然還若無其事的這麼活著,嘖嘖,真是叫晚輩佩服啊!」
「姚烈!」雷長庚也急紅了眼!上前就要跟姚烈拼命,門口的兩個警衛像是早有防備,在雷長庚就要踫到姚烈的時候,將雷長庚給截住,雷長庚也五十六了,自然是抵不過兩個人年輕人,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姚烈十分得意的狂妄的漫步離開雷宅!
「呃!呃!呃!」老爺子手指著姚烈離去的背影,想要表達些什麼,可終究是一句話沒說出來,就背過氣去了!
「爸!」雷長庚心痛的撲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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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怎麼樣了?」急救室外,雷家所有的人都等在了外面,見醫生出來了,都圍上去詢問。
醫生摘下口罩,搖搖頭,「老人家來的時候就已經沒有生命體征了,還請各位節哀。」
「爸!」
「爺爺!」
走廊里哀聲一片。
「姚!烈!」雷長庚滿臉淚痕,可恨他竟然眼睜睜的看著父親被姚烈氣死,卻什麼都做不了,雷長庚狠狠的扇了自己幾巴掌!
「他爸!」雷長庚身邊的秦靜麗忙抹了把眼淚,出手制止,「你這是干什麼啊?」秦靜麗雖不清楚具體發生的事情,但至少知道這事沒人願意讓它發生,只是遺憾,老爺子竟走的如此突然,連最後一面都沒見著。
雷天澤流著淚,一拳打在牆上,鮮紅血瞬間流了出來,他這才跟爺爺團聚幾天呢?就——。旁邊的水玲花一邊擦淚,一邊捂著嘴心疼的看著他,可是也知道丈夫此時心中很是悲痛,需要宣泄,她能做的,也只能是默默的陪他度過這段日子了。
雷天陽沒有掉眼淚,在其他人都悲傷難過的同時,雷天陽的眼底出現的是前所未有的戾氣!這仇!他一定會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