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晚還接到邱意明的電話,邱意珠很意外,「哥哥……」她如小時候那樣喊他,「這麼晚了,有事嗎?」
她這麼問也是有原因的,一切都因為邱意明的妻子,也就是她的嫂子張玲玲。
張玲玲這個女人,雖然也有四十歲了,除了和年輕時那樣喜歡逛街購物,還有一點也和年輕時一樣,她非常喜歡吃醋。
這個醋,絕對不是調料里吃下去對身體好的食用醋,而是妒忌,小心眼。
她才不管邱意明現在是什麼樣的身份,這麼多年,始終都規定他七點之前要到家,當然了,這個時間點,她肯定還沒回去。
變態的人,所想出來的招數自然也變態,常常玩到後半夜才回家,或者根本就通宵不著家的她,居然想到了在玄關處裝了個很多公司才會用的掌紋打卡機,用此來監督邱意明的回家時間。
邱意珠無意看到那個指紋打卡機,心里很憤憤,她的哥哥,年輕的時候可是真正的美男子,喜歡他的女人至少有一個連,如果不是父母死的早,遭到那麼多親戚的白眼,又要供她上學,他哪里需要去攀附張玲玲這個女人。
讓她意外的是,被變態所折磨的邱意明卻一點都不難過,也不憤怒,這麼多年的夫妻,他像是早就習慣了張玲玲對他的折磨。
邱意明當然听得出妹妹話里的意思,點燃一支煙,用力吸了口,才說︰「我在你家門口。」
很快,本來漆黑一片的別墅主屋里亮起了燈,清冷的燈光里,有人從屋子里走了出來,「哥,外面冷,快進來。」
看到邱意明正依在車身上吸煙,邱意珠一下子就加快了腳步。
別墅的客廳里很暖和,邱意明沒在沙發上坐下,而是朝樓梯的方向看去,「小嫻不在家嗎?」
和張玲玲結婚二十多年,她始終都不肯給他生孩子,而那個孩子……不要說本身就是見不得的光的,就目前的情形來看,只怕他想認她,她也不會承認他這個父親。
人到中年,尤其看到周圍差不多年齡的人都有兒女承歡膝下,心里的那種滋味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的滿腔父愛,都被轉移到了唯一的外甥女身上,而傅嫻也真沒白疼,對他這個舅舅遠比傅世誠那個父親還要親密。
時間已經很晚,喝茶對身體不好,邱意珠給他倒了杯牛女乃,「這孩子啊,說是去參加同學聚會了。」
邱意明在沙發上坐下,眉心微蹙,看著自己的妹妹,口氣帶著點責備,「現在外面的治安那麼亂,你也不能由著小嫻的性子來,該管時,你這個當媽的一定要好好管管。」
一句話,像是戳到了邱意珠的傷心處,「哥哥,我也想管啊,可是連她爸爸都管不了她,我這個當媽的說話她又能听進去多少。」
邱意明見不得妹妹傷心,端起杯子,岔開話題,「我听老馬說你打算去美國。」這是陳述句。
邱意珠知道自己有什麼事都瞞不了已經是省長的哥哥,只是沒想到她今天下午才去移民局,這麼快消息就傳到了哥哥的耳朵里,有些事,尤其是落了把柄在傅歆手里的事,邱意珠真不好意思說出口。
思索了一會兒,她訕訕地隨便找了個借口,「小嫻還有半年就大學畢業了,我想乘學校給的這半年實習期帶她到國外好好轉轉,等回國就進公司,也省得別人說什麼。」
話說到最後,她心虛的低下頭。
邱意明怎麼也舍得不得責備和自己相依為命長大的妹妹,在他看來,人都做錯事的時候,也不是每個錯誤都是不能寬恕的。
比如自己的妹妹,傅世誠娶了她,卻沒有對她一心一意,站在一個哥哥的角度,他很早就想讓兩個人離婚。
放下一口都沒喝的牛女乃杯,他瞧了邱意珠一眼,「珠珠,我是你哥哥,有什麼難處,或者是誰威脅你了,你盡管告訴我。」
為了不讓邱意珠尷尬,也為了不讓她難堪,有些話,他真的不能明說,點到為止,他相信自己同樣是名牌大學畢業的妹妹應該懂。
邱意珠果然懂,她抬頭朝邱意明看了眼,猶豫了一會兒,喊了聲,「哥哥……」想說什麼,話剛涌到嘴邊,想到了什麼,又卡住了。
邱意明不想為難自己的妹妹,嘆了口氣,索性自己把話題挑開,「是不是傅歆逼你的?」
「不……不是的,這麼多年,我也累了。」邱意珠揉了揉眉心,「哥哥,你可能不知道,我最後悔的不是當年不顧你的反對,執意要嫁給傅世誠,我後悔不該讓人去調查另外一件事。」
邱意明當然知道她指的是哪件事,當年,她拿著調查來的葉雪渝的照片還找他哭訴過。
邱意珠頓了頓,繼續說道︰「如果我從來不知道傅世誠心里有另外一個女人,也許我會像以前那樣一直把傅歆當成我自己的親生女兒,如果這樣,傅世誠就不會不回家,小嫻也不會很難得的才看到爸爸。」
邱意明坐到邱意珠身邊,抽了張面紙遞給她,安慰道︰「這怎麼能怪你呢?」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啊,逞一時的**愉悅,犯下這麼大的錯。
邱意明這麼晚還來找邱意珠還真有自己的正事,也不知道是不是官當久了,他越來越多疑,「珠珠,你覺得傅世誠為什麼要把傅氏給傅歆?」
邱意珠擦了擦眼角,說到這個,口氣就帶著些怨恨,「這個我怎麼會知道。」
邱意明又和邱意珠隨意聊了會,看很多事她真的被蒙在鼓里,心里是喜憂參半,叮囑她到國外一切注意後,就起身走了。
邱意珠送他,在即將要走出別墅時,邱意明又想到了什麼,于是轉過臉問身邊的邱意珠,「珠珠,我好像听你曾經說過,傅世誠無意中提到過,十多年前,是傅歆主動要求回這里的。」
時間雖然過去那麼久,邱意珠對這句話當真還記得清清楚楚。
自從傅歆五歲那年,她知道了她的身世,就不再對她如以前那般,傅世誠盛怒之下,就把傅歆帶到身邊自己撫養。
這樣一過去就是五年,除非是傅嫻打電話給傅世誠他會接,一旦電話這里說話的人是她,他馬上就會掛電話。
這樣像活寡婦一樣的日子,她足足過了五年,直到傅歆十歲那年,在有一天傍晚時分,傅歆和傅世誠忽然一起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