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笑,就像是一陣陰鷙到骨子里的冷風吹過,白雨桐又打了個冷顫,嘴角哆嗦,臉色蒼白,她睜大眼楮,怔怔的看著眼前面露譏諷之色的中年男人,瞳孔擴散,像是在看他,又像不在看他。
白雨桐的確不在看任何人,她的思緒早飛到了這兩天的噩夢上。
什麼叫自食惡果,這兩天她已經深刻的體會了這四個字的意思。
她沒想到,她精心設計的,用來對付傅歆的手段會被人用在了她身上。
這兩天她過的什麼樣的日子?她發誓,一輩子都不願意去再去回想。
非洲人果然變態,只不過是兩天的時間,她就被倒手了好幾次,最近一次買她的男人,像是檢查牲口一樣掰著她的牙檢查過後,只用了十個雞蛋就把她買了過去。
他的那個大老婆對她非常敵視,就在她被人帶到這里來前,她身上連一片遮羞的樹葉都沒有。
羞愧嗎?當然羞愧,可是,連口飯都吃不上,她哪里還有時間去羞愧。
所以……這一切都是拜傅歆所賜,她要加倍在她身上償還。
瞳孔又猛然收了收,等清醒過來,看人的時候不再空洞,眼楮里聚滿了惡毒的寒芒,她支撐著從地上站起來,又失敗了。
這兩天被不知道多少個非洲男人不眠不休的折磨,除了水,基本又沒吃過東西,她早虛月兌了。
在地上喘了兩口氣,她看到臨她而站的男人的腿,毫無任何猶豫,她吊上了他的腿。
小腿忽然被人抱住,男人大吃一驚,低頭看到是老板特地命人去非洲帶回來的女人,又是一驚,本能地就要甩開她。
不遠處,坐在大班椅上的倉龍,眯起眼楮打量著白雨桐,說實話,像那種自以為出身不同,就整天囂張跋扈,認為地球是圍著她轉的女人,他還真的一點都不喜歡。
但是,有一點他非常喜歡,那就是白雨桐對待不喜歡人的毒和辣。
眼看,那個保鏢就要甩開白雨桐死死抱在他小腿上的手,倉龍一聲咳嗽,很快,那個保鏢雖不懂老板的意思,也僵持著本來的動作沒有動。
白雨桐依附著外力,終于站了起來,雖然因為月兌力,她搖搖晃晃,看著隨時就要摔倒的樣子,無可辯駁的事實就是,她真的站起來了,而且是這兩天,她第一次腰桿挺得那麼的直。
倉龍從大班椅上起身,緩緩的走到她身邊,繞著她走了一圈,把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一遍,兩片嘴唇上下翕動,發出嘖嘖的贊嘆聲,「白小姐,真不愧是出身在紅色家庭,有膽識,果然區別于一般的豪門千金!」
白雨桐自動忽略掉他暗帶著諷刺的贊賞,自從站起來以後,她不再像剛才那樣哆嗦或者害怕,她睜大眼楮,冷冷地看著倉龍,「廢話少說,你把我弄到這里,到底有什麼事?」
「好,很好。」倉龍拍手,「白小姐不愧是痛快人,既然大家都是痛快人,有些話,我也就直說了。」
倉龍為了營造一種氣氛,故意的湊到白雨桐耳邊,只是剛靠近,他就嫌棄的皺起眉,這女人多久沒洗澡了,身上發出的酸臭味,怎麼比大男人都難聞。
皺著眉,朝後退了兩步,這才說起正事。
倉龍帶著嫌棄的表情,白雨桐一清二楚的看在眼里,她不用刻意去聞,也能聞到身上散發出來的難聞氣味。
這種味道,除了是兩天沒洗澡的汗臭味,還有不知道多少個男人留在她身上的味道,而起那群男人還是非洲的,一年都只洗一次澡的真正臭男人。
倉龍正說著,白雨桐忽然打斷他,「我能先借你的地方洗個澡嗎?」
蒼龍一怔,隨即笑得人畜無害,「當然刻意,白小姐請隨意。」
保鏢上前,帶白雨桐出去洗澡。
……
乘白雨桐去洗澡的空當,倉龍的貼身保鏢不解的問他,「老板,這個女人……」
剛才蒼龍和白雨桐一直都用的是中文,雖然听不懂,跟在蒼龍身邊的時間畢竟長了,從的眼神里也能琢磨出一點東西,可是,這一次,他琢磨錯了。
他開口問,是不確定以老板的身份和地位,還有金錢,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非要把這樣一個一看就不干淨的女人弄來干什麼。
蒼龍看了手下一眼,忽然仰天大笑,「阿森,你不會以為我看上她了吧?」
被蒼龍喚為阿森的保鏢有些驚訝,用東南亞語反問︰「難道不是嗎?」
蒼龍喝了口茶,「當然不是。」
「那是為什麼?」話基本是不過腦子就月兌口而出,說完後,阿森意識到自己話太多了,立馬閉上嘴,好奇心使不得,尤其是在情緒陰晴不定的倉龍面前。
倉龍卻是難得的好心情,放下茶杯,拿起一邊對折好的報紙,漫不經心的看了兩眼,「你覺得像張奇那樣從小就接受所謂最正統教育,又是真正意義上根正苗紅的人,真的那麼容易就動搖了意志嗎?」
能夠成為軍中最年輕的少將,他絕不是靠著張家前輩的庇護,他的實力不容小覷。
阿森歪著腦袋想了想,似乎更糊涂了,「可是,老板,他開口問你要了一千五萬是真的,他人現在就在這里也是真的,為什麼……」
他只是個四肢永遠都比大腦好用的保鏢,很多事情真的弄不明白。
倉龍正想開口,門被人推開,他對阿森笑了笑,「一會兒你就明白了。」
阿森閉緊嘴巴,站在倉龍身邊。
白雨桐再次進來,人已經和剛才完全不一樣,除了眼楮里露出來的那種毒辣。
她笑著問倉龍,「你給我點吃的嗎?」
倉龍對一邊的阿森說了句東南亞語,阿森馬上退出辦公室。
很快,一桌豐富的飯菜就出現在白雨桐的眼前。
她實在是太餓了,不顧任何形象的就吃了起來。
倉龍沒有催她再吃快點,而是在一邊慢條斯理的喝茶。
終于,白雨桐吃飽了,她揉著肚子很沒形象的打了個飽嗝,居然沒忘了對倉龍道謝。
倉龍笑著把茶杯放到桌子上,「白小姐,既然吃飽了,我想也是時候讓你去見一個人了。」
「誰?」兩天不休不止的折磨,陰影到底還在,白雨桐神經立刻繃緊。
「白小姐。」像是看出白雨桐在害怕什麼,倉龍微笑,「不要那麼緊張,我保證,那是一個你非常想看到的人。」
倉龍說完後,就起身朝里面的起居室走去,他討厭這樣的自己,沒過多大一會兒就會渾身無力,不得不去吸食對身體害處非常大的東西,暫時卻又沒辦法改變現狀。
如果經過這次的試探,證明張奇是真心歸順他,他就會放心讓他來診治自己,他已經調查的很清楚,張奇除了在軍事方面有卓越的能力,他的醫術用賽華佗來形容,也不為過。
他有著眾多的手下,像那樣既具備軍事才能,又有醫學才能的人,還真一個都沒有。
英雄惜寶劍,同樣的,他也愛惜人才。
……
白雨桐又在凳子上坐了一會兒,才跟著蒼龍那個彪壯強碩的保鏢朝門外走去。
在經過剛才倉龍坐的地方時,余光無意一瞟,她渾身一顫,這個顫不同于一開始的害怕,她是震驚。
報紙估計是倉龍剛看完,還沒來得及收起來,就攤開著放在茶幾上。
白雨桐朝在前面帶路的保鏢看了一眼,看他沒朝後看,以最快的速度把報紙拿到口袋里。
太緊張了,她感覺自己的心,快要從嗓子眼里跳出來。
……
白雨桐怔愣在原地,被巨大的驚喜沖昏了頭腦
張奇,她居然會在這里看到張奇!
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她閉上眼楮再睜開,張奇還在,似乎不相信,她又使勁的揉了揉眼楮,張奇還在。
「啊!」她尖叫一聲,什麼都不顧,直接就朝張奇撲過去。
張奇只猶豫了一秒鐘,原本微微向邊上傾的身體,忽然挺直,而且還伸出手接住了白雨桐。
白雨桐看張奇接住她,興奮的臉都紅了。
張奇則面無表情的看著白雨桐,他之所以伸手接住白雨桐,為的其實是不讓她靠進自己的懷里。
他的懷抱,這一輩子,注定只能被一個女人依靠。
白雨桐顯然不這樣認為,看到張奇,尤其還是她愛了這麼多年,卻一直都沒得到的男人,比他鄉遇故知,更讓她激動。
不用醞釀,也不用刻意的去偽裝,眼眶很快就紅了,「阿奇。」
她剛喊了張奇一聲,就真正的聲淚俱下。
張奇有段時間沒看到她了,一時間也不清楚她怎麼會在蒼龍這里。
倉龍在黑道上到底有著多大的名頭,大概也只有為數不多的人才知道,正是因為他偽裝的太好,警惕性又過高,才會連國際刑警都拿他沒辦法,他才會迫不得已的,背負著叛徒之名,離開新婚的妻子,潛伏在他身邊。
等白雨桐哭好,張奇才問她,「你怎麼會在這里?」
白雨桐咬了咬下唇,張奇出現在這里,的確很意外,她一定不能讓他知道這兩天她的遭遇,否則只怕對她會更冷淡。
因為緊張,手不經意地在衣袖上擦著,忽然,手指踫到了硬硬的東西,她眼珠一轉,很快就有了主意。
當著張奇的面,她把報紙從口袋里拿了出來,遞給他時,又一次聲淚俱下,「阿奇,張伯伯出事了,我是特地來通知你的。」
她知道張奇是個縝密的人,後面半句話,是用低到幾乎不可聞的聲音,壓在嗓子眼里說出來的,她只希望,有報紙上震撼到人一時半會兒回不過神的消息在,張奇根本不注意她後半句話。
否則,一旦張奇頂真起來,追問她怎麼知道他在這里,又或者是守衛這樣森嚴的地方她是怎麼進來的,她就真的不知道怎麼回答了。
張奇拿過報紙,看了她一眼後,就真的看起了報紙。
報紙阻隔在兩個人中間,白雨桐看不到張奇的表情,她踮起腳,試圖能看到張奇的反應,「阿奇。」
張奇長而濃密的睫毛低垂著,遮擋住了所有的心思,白雨桐並不能真正的看到他的神色,只覺得很淡,很平靜。
這樣的張奇,讓白玉桐感覺到害怕,她伸出手去拉報紙,「阿奇,你沒事吧?」
張奇沒有動,就讓她把報紙拉了下去,他抬起眼楮看著白雨桐的眼楮,「你怎麼會來的?」
听他這樣問,白雨桐心跳漏了一拍,張奇果然縝密,也不會輕易的去相信一件事,哪怕已經有報紙為證。
白雨桐一陣心慌,「我……我……」她不敢看張奇的眼楮,正低頭借口,門被人推開,人未至聲已到,是一陣爽朗的笑聲,正是這個守衛堪比皇家城堡主還要森嚴的大廈的主人倉龍。
倉龍接下白雨桐的話,「張將,都怪我不好,都忘了介紹了。」
他走到張奇和白雨桐身邊,笑著對張奇說︰「張將,這是我的干女兒白雨桐。」
轉身又要對白雨桐介紹張奇,結果,白雨桐一把吊上倉龍的胳膊,像一個小女兒依偎在疼愛她的父親身邊撒嬌一樣,她也依偎在倉龍胳膊上,聲音嬌糯的說道︰「干爹,我和奇哥哥很早以前就認識了。」
「哦。」倉龍故作驚訝地看著白雨桐,「真的?」
白雨桐點頭如搗蒜,「真的。」又朝張奇看去,「阿奇,你來告訴干爹,我們是不是很早以前就認識了?我們可是在一個大院里長大的呢。」
張奇微微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淡到不能再淡的笑,算是肯定了白雨桐的話。
倉龍拍著白雨桐的手背,又說了句話一個正常的干爹對正常的干女兒會說的話,忽然他看到掉在地上的報紙,臉色立馬變了,「雨桐,干爹說過多少遍了,不要隨便進干爹的書房拿東西,你怎麼一直都不听。」
白雨桐一個驚慌,「干爹!」她惶恐地看著變臉比翻書還快的倉龍,不知道說什麼了。
就當氣氛陷入緊張時,倉龍卻在這個時候,又笑了起來,「真是女大不中留啊,人家都說女生外向,我原來還不相信,現在看來啊,人家說的還真是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