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羽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是在一個陌生的房間里床上躺著,周圍的空氣里散發著一個濃濃的檀香味,她不喜歡這種味道,這種味道會讓她不由自主想起燒香拜佛的寺廟。愛睍蓴璩
這是什麼地方?自己怎麼會在這里呢?
後腦勺有些疼,記不起來是怎麼弄的了,依稀記得好像跟雲霆禾去了靜宅。
靜宅,對,那個女人叫雲江婉。
歪著頭,努力地回憶起來,不一會兒,很多事情就都想起來了,只是,卻怎麼也想不起來自己怎麼會在這里。
窗外的樹杈上站著幾只鳥兒正在嘰嘰喳喳地叫個不停,今天的天氣很好,看來鳥兒們的心情也不錯。
從太陽的高度來看,這個時候應該是清晨。
記得在靜宅的時候都已經是中午了,難道說這已經是第二天了。
咬著牙坐起身,然後來到窗前,朝下看了看,自己現在的位置是三樓,樓下的院子里有人在忙著什麼,人還不少,只是沒有一個是認識的。
放眼望去,前面是山,離這里很近,好像也就一千米的距離,山上花草都能看得很清楚,山上遍地的野花,看著很是美麗,山坡上還有人在彎著腰不知道忙碌些什麼。
這樣一幅景象,就放佛畫中的一般,讓人不由得覺得這里是世外桃源嗎?
金羽決定下去看個究竟,轉身匆忙朝門口走去,她又不由自主停下來,閉著眼楮使勁地搖了搖頭又睜開眼楮,確定自己沒有看錯,剛才沒注意,現在她才看到牆壁上掛著一張照片,照片是一張全家福,而這張全家福她很熟悉,因為這是爺爺還在的時候一家人拍的。
心,忽然緊張起來。
門卻在這時從外面推開。
「媽媽?」
「羽兒,我的寶貝女兒!」周若上前抱著了金羽,而金羽卻直挺挺地站立著眼楮瞪得極大,自己沒有做夢吧?真的是媽媽嗎?
「媽媽,真的是您嗎?」
周若點點頭,將金羽從懷里扶起來,眼中帶著淚花,「對,是媽媽,我的羽兒,這一年多讓你受苦了,都是媽媽不好,你看你都瘦成什麼樣子了?對不起寶貝,媽媽答應你以後再也不讓你受苦了。」
「媽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怎麼會在這里呢?這是哪里?」
「這是我們的家,來,媽媽帶你到外面看看。」
「家?」金羽輕吟了一聲,被周若拉著胳膊朝門外走去,她的腳上沒有穿鞋子,身上穿著的是一條有著莊園風格的純棉睡裙。
剛出房間,有風吹來,她微微顫抖了一下,看著依然拉著她的胳膊朝樓梯走的周若,她停了下來,「媽媽,冷。」
周若扭回頭,看她一眼,隨即松開手,「你看媽媽只顧帶著你出去忘了你還穿著睡衣呢,等一下,我去給你拿件衣服穿上。」
穿好衣服和鞋子,金羽來到了院子里,一股花香撲面而來還帶著青草和泥土的味道,甜甜的很好聞,她閉著眼楮深吸了一口氣,贊嘆道,「這里的空氣真好聞!」
「喜歡這里嗎?」周若笑著問。
「喜歡!」金羽毫不掩飾地回答。
「那以後就跟爸爸媽媽住在這里好不好?」
「好……」金羽放佛想起了什麼,扭過臉,「媽媽,您跟爸爸一直都在這里住嗎?姐姐呢?怎麼沒看到爸爸跟姐姐?」
「你爸爸有事出去了,姐姐也出去了。」周若輕聲回答,一年多的時間,歲月絲毫沒有在她的臉上停留,她依然那麼的年輕漂亮,只是雙眸里卻蓋上了一層叫做淡淡憂傷的東西。
金羽看著眼前一年多未見的媽媽,她的心里雖然很高興,但卻有一種說不出的生疏感,放佛就這一年的時間,她們已經變得陌生不再熟悉,其實,就算她們是母女,可這十九年,她們之間熟悉的程度僅限于她叫她媽媽,她叫她羽兒,僅此而已。
「怎麼了羽兒?」周若見她發呆,輕聲問。
「跟我講講姐姐的事情吧,她跟我一樣都是您的親生女兒。」
周若猛然一愣,臉上閃過一抹驚慌,她隨即看了看周圍,壓低聲音說,「羽兒你胡說什麼!」
這樣的媽媽讓金羽更加的陌生,甚至還有一種鄙夷的情緒摻雜在里面,她跟自己的同父異母的哥哥生了孩子,這是多麼令人不齒的事情,而她,卻遺傳了她的賤,跟雲上杰也有過孩子,不過幸好孩子死掉了沒有出生,否則她會跟她一樣的賤,一樣的恥辱。
忽然間,金羽有些同情爸爸,為他感到不值,他那麼深愛的女人,卻做出那麼令人恥辱的事情,不知道他若知道這件事,會如何承受。
「我是否胡說媽媽您的心里很清楚。」
周若看她一眼,有些粗魯地抓著她的手,幾乎是拖著,將她拖出了院子,來到了院子外的一處空曠而又無人的地方,這才松開手。
「都敢做的事情還害怕別人知道嗎?原來你也知道丟人,知道恥辱。」
「羽兒,事情不是你所知道的那樣,真的,請你相信媽媽。」
金羽嗤哼冷笑,心里愈發的覺得這個是她媽媽的女人是那麼的下賤,「相信你?你讓我如何相信你?你敢否認姐姐不是您跟爸爸意外的男人生下的女兒嗎?」
周若深吸了一口氣,神情黯淡下來,她點點頭,「沒錯,薔兒的確是我跟你爸爸外的男人生下的女兒,但是那都是我跟你爸爸結婚前的事情了,而且我也是後來才知道薔兒是我女兒,在她十歲之前我一直以為我的女兒死了,在醫院里出生的當天她就被人偷走了,我甚至連她長什麼樣子都沒來得及看到。」
「你很愛姐姐。」
「我也愛你,你們都是我的女兒。」
「這不一樣。」
「不一樣?」周若愣了下,隨即說,「我知道這麼多年媽媽一直都沒有好好地疼愛你,但是媽媽是真的愛你,從今以後媽媽會加倍的愛你,把欠你都補回來。」
「補?能補嗎?我失去的那些東西真的就能補回來嗎?不可能!永遠都不可能補回來的!」
「羽兒……」
「別叫我,你這個樣子讓我覺得惡心!跟自己的親哥哥生下一個女兒這樣的事你都能做的出來,還有什麼事你做不出來呢?」
「不!不是的羽兒,真的不是你說的那樣,真的不是……」周若流著淚不停地搖著頭,雙手伸出來想去拉金羽卻又不敢,整個人看起來相當的無助。
「羽兒,你能不能听媽媽給你講講這件事?」周若的眼楮里滿是哀求。
告訴自己就相信她一次,相信她一次,只這一次,如果她撒謊,她就永遠不會再問她叫一聲媽媽。
金羽點了下頭,沒說話。
「那我們去那邊好嗎?」周若指著不遠處的一塊大石頭說。
金羽點點頭。
兩人在大石頭上坐下,周若想要摟著金羽,可她卻反感她的踫觸,朝一遍挪了挪跟她保持著距離,周若苦笑了兩下,開始說。
「周廷,想必你也知道,名義上你該叫他一聲舅舅,但實際,他並不是周家的人,再說細一些,就是他並非是你外公的兒子。」
金羽原本是看著遠處的,卻在听到這幾句話的時候扭過了頭,眼神有些復雜。
周若看著她,點點頭,「媽媽沒有騙你,這件事幾乎無人知道,就連你外公也只是在臨終前才知道的,那年我18歲,你外公去外地跟別人談生意,回來的路上遭遇劫匪,身重三槍,一槍正中心髒,但因為放心不下家里,他硬是堅持了一天回到家,他把李心蕊,也就是周廷的媽媽,叫到了他的身邊,跟她說讓她在他死後好好地對我,說周家的產業,讓我跟周廷兩人共同打理,家產一半歸我,一半留給周廷以及周雅,而且讓李心蕊發誓一切都按他說的去做,否則他就是做了鬼也絕對不會饒過她。」
「那天我原本是在學校上課,可你外公的貼身侍從卻突然找到我說你外公受傷了讓我趕緊回家,到了外公的房間外我原本是要進去的卻听到了李心蕊的聲音從里面傳出來,她說她嫁給你外公這麼多年為了周家付出了那麼多,周家能有現在的繁榮有她一半的功勞憑什麼要把一半的家產給我,就算是家產要分,那她也要分一份,而且她還應該分大份,我听到你外公跟她爭吵,你外公的聲音很低,應該是虛弱無力造成的,房間里還有一個男人在說話,他就是管家秦天保,停了一會兒房間里沒有爭吵聲了,接著我又听到李心蕊說。」
「事到如今我就告訴你吧,周廷不是你親生兒子,他是我跟秦天保的兒子,還有周雅,她也不是你女兒,也是我跟秦天保的女兒,你早就不能生育了!
從你在外面有了那個野女人起我就發誓這輩子都不會讓你們好過,為了報復你在外面養女人,在你離家去外地做生意的那四個月,在你走的當天晚上我就跟秦天保尚了床,他比你厲害多了,我們做了一夜還沒覺得累,第二天白天就又做了大半天,他簡直快把我整死了,從那天開始我就跟秦天保每天都在這張床上睡覺,家里的下人們都知道我跟他的殲情,可沒人敢跟你說,你說你是不是活得很窩囊。
三個月後我發現我有了身孕,一檢查已經兩個月了,正在我不知道該如何辦的時候你回來了,還卻帶著那個野女人一起回來,還說要跟我離婚,我當時想離婚就離婚,但是也絕對不可能便宜了你們這對狗男女。
然後我就找秦天保跟他說我懷了他的孩子,後來他不知道從哪兒弄來了一種藥,我就把它放進了你每天吃的飯菜里,這種藥就是斷子絕孫藥,既然你想跟我離婚,我就讓你永遠沒有種,而我肚子里的種就是周家的種。
那種藥只要連著吃上三個月,別說是醫生了就是神仙都沒有辦法再讓你生育,沒想到我還是晚了一步,那個野女人竟然已經懷上了你的孩子!我幾次想要弄掉她肚子里的種都沒得逞,所以我就跟秦天保將計就計,在你回來後的第二天晚上我跟你上了一次床,之後我就沒再讓你踫過我,但一個月後我說我懷孕了,醫生是已經安排好的,說我懷孕一個月,六個月後,又制造了早產的假象,所以我就順利地生下了我跟秦天保的兒子,你卻以為那是你的兒子,還把他養了這麼多年,我跟天保真的要謝謝你,謝謝你不但養了我們的兒子,還養了我們的女兒。」
「羽兒你知道嗎,當听到這些的時候我真的懵了,我差點都推門進去質問李心蕊,是爸爸的侍從拉走了我,他說現在整個周家都是秦天保和李心蕊的人,我斗不過他們,只能忍氣吞聲找機會再報仇。就這樣,你外公在知道了那些事情後走了,而我帶著仇恨繼續在周家呆著,在你外公走之前周廷也不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他對我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妹還算好,可自從你外公走後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他對我就不是兄妹的那種了,你外公走後的第三天他闖入我的房間,強b了我,之後威脅我這件事要是跟任何人說他就殺了我,那時候我才十八歲,我害怕,更重要的是我的身邊連一個人都沒有,你外公的侍從在你外公走後也離開了周家,所以我就忍受著屈辱一直生活著。」
「你外公走後,雖然李心蕊跟秦天保明目張膽地在一起鬼混,但是周家畢竟是一個大家,家族企業里有各房的股份,尤其是你外公的兩個哥哥,他們手中的股份佔到了周氏企業的40%,他們不同意周廷接替你外公做董事長,說他沒有能力,而是我要接替你外公做董事長,可我畢竟是個女人,而且李心蕊他們肯定也不會同意,所以他們就送我跟周廷出國留學,說是等我們學成歸來論能力看誰能接替董事長的位置。」
「我二十三歲的時候留學回來,那時候周氏企業瀕臨破產,我不想讓你外公辛苦打下企業毀掉,所以我就在兩位伯父的幫助下暫時代替了董事長的位置,重新整頓周氏企業,一年的時間,企業起死回生,可突然兩位伯父雙雙車禍身亡,沒有了支持我的人,秦天保和李心蕊肆無忌憚起來,他們逼迫我離開周氏企業宣布董事長由周廷接任而且讓我離開周家,沒有辦法,我就只能听從他們的安排,也是在那時候我認識了你爸爸,起初我以為他是金虎,後來我才知道金虎是他的孿生弟弟。」
「羽兒,媽媽說的這些都是真的,媽媽沒有騙你,這麼多年媽媽之所以沒有把這些事告訴你爸爸告訴你是因為秦天保李心蕊他們我們惹不起,周家也非周家。」
听完這些,金羽不知道自己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
媽媽說李心蕊的女兒不是外公的女兒,那也就是說周雅跟媽媽並非同父異母的姐妹,而是沒有任何血緣關系的兩個人,那麼周雅的兒子雲上杰,跟她也就不是兄妹,他們在一起就不違背道德和倫理。
可是姐姐跟雲上杰,他們就是有血緣關系的兩個人了,姐姐的爸爸是周廷,周廷跟周雅又是親兄妹。
世界可真奇妙,圍繞著周家的,金家的,雲家的,可真奇妙,前一代的恩怨延續到了下一代的身上,兜兜轉轉終究是擺月兌不了倫理與道德的譴責。
或許這就是當年為什麼媽媽沒有讓姐姐跟雲上杰在一起的原因吧,而這個原因,姐姐或許到現在都不知道。
「可您跟爸爸是夫妻,同床共枕了三十年,即便不找李心蕊那些人尋仇,那你也應該把這些事情告訴爸爸,他有理由知道這些,也應該知道這些,夫妻之間要的不就是真誠與坦誠嗎?爸爸很愛您,他一直都在等您親口告訴她這件事。」
周若微微驚了一下,「羽兒你說你爸爸他……」
「爸爸發現姐姐跟您越長越像所以他就把您和姐姐頭發拿去做了鑒定,得知你們是母女關系,他很震驚,但他不知道該如何去問您這件事,所以他就一直在等待,等您親口告訴他這件事。」
「這輩子始終是我對不起他。」周若幽幽地說,眼楮看著遠處的山巒,這樣的美景不知道還能再能看多久,乳腺癌晚期,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
金羽轉過身拉住了她的手,「現在還不遲,告訴爸爸,我想他能理解也會原諒您的。」
周若笑著搖了搖頭,看著她,「羽兒,答應媽媽,這件事替媽媽保守秘密好嗎?媽媽太了解你爸爸了,他要是知道這件事肯定會去找周廷,媽媽不想他出事。」
「可是……好吧,那這件事你打算一直就這樣瞞下去嗎?姐姐呢?她知道自己的身世嗎?」
「我不知道該怎樣告訴她,阿崇死了,她這段時間--」
金羽頓時瞪大了眼楮激動地打斷了周若的話,「媽媽您說什麼,誰死了?」
周若看看她,哀嘆了一口氣,「你姐夫他離開了。」
「姐夫好好的怎麼會死了呢?!」
「死于歐陽家的遺傳病,一種罕見的病,歐陽家世代單傳,卻沒有一個人能活過三十五歲。」
「怎麼會這樣?那姐姐和安安呢?他們現在在哪兒?」
「你姐姐帶著安安說出去散散心,估計到鎮上去了,自從你姐夫去世你姐姐一直都郁郁寡歡,我真怕她想不開……」
「不會的!我去找姐姐!」金羽立馬站起身,匆忙離開,看著她的背影,周若欣慰地笑了,有生之年能把憋在心里的事情說出來,她死而無憾了,她的女兒長大了,都成大姑娘了,真好,只是她卻沒有機會看到她嫁人了,嫁給哪個好男人。
吾哥,對不起,請原諒我一直沒有敢把這件事告訴你,我怕你出事更怕你不要我,我比你大,可是你卻讓我叫你吾哥,說男人就應該比自己的女人大,這樣才能照顧好自己的女人,所以你讓我叫你吾哥,這一叫就是三十年,只是以後再也沒有機會叫你吾哥了,等我走後,你就照顧好兩個女兒,若是遇到了好女人,就把她娶回家,讓她代替我繼續照顧你。
留下了一封信,周若離開了,她知道羽兒肯定會把她今天說的告訴金吾,而金吾知道這件事肯定不會無動于衷,即便他不去周家,那她跟他也不一定能夠繼續生活下去了,羽兒說得對,夫妻之間需要真誠與坦誠,而她沒有做到,即便是她深愛著這個男人,這個男人也深愛著她,可也無法擺月兌她被強b過的事實,更何況那不是一次,而是數次,這對任何一個男人來說,都是無法承受的。
……
街邊的小餐館,門外停著一輛豪華的車子,在這個山區小鎮,這樣的車子簡直就是稀世珍寶,十里街巷的人都跑來觀賞。
小餐館里,只有三個人,上完菜後就連餐館老板都被趕到了外面,因為開著這輛豪華車字男人給了兩萬塊錢把這里包下了,這個餐館一個月的收入也才幾千塊錢,而現在一天就能掙到兩萬塊,別說把餐館老板趕出去了就是今天晚上讓他睡大街他都同意。
「薔兒……」安靜在許久之後,被打破。
金薔應了一聲緩緩抬起頭,表情極其的冷淡。
「我說了那麼多,你難道都沒有一點想要問的嗎?」霍水輕聲問,但眉宇之間卻帶著一絲的不悅。
「我為什麼要問?跟我有關系嗎?」金薔反問,聲音淡得跟她臉上的表情一樣。
「歐陽崇現在已經死了,雲上杰也已經死了,現在他們都死了,那麼我們是不是就可以跟十多年前那樣,在一起了?我一直都在等你。」
金薔有些好笑地看著從來就開始滔滔不絕地說的男人,說了那麼多,他不就是為了說這句話嗎?她又何嘗不知。
只是不管他是雲上杰還是現在的霍水,他們都回不到過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她的笑讓霍水有些著急,「薔兒,你不相信我說的?我說的都是真的,現在沒有了任何牽絆,我們不該在一起嗎?」
金薔臉上的笑更加的肆意了,她低頭看了眼正津津有味地吃著東西的兒子,然後抬起頭,一字一頓地問,「請問,我們為什麼該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