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傅宅,陳婉儀就把這個喜訊告訴了傅經國,傅經國听完之後笑了︰「哪里還用你們說,老林在第一時間就給我打了電話,我早就知道了。愛睍蓴璩」
看著乖乖巧巧坐在客廳里的蕭晚,陳婉儀嘴角邊的笑意隱了隱︰「那林醫生有沒有跟你說,她不想要這個孩子。」
傅經國皺眉︰「為什麼?」
陳婉儀搖頭︰「當時一听說她自己懷了身孕反應特別激烈,也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
傅經國沉了嘴角。
「想什麼呢?怎麼臉色這麼差?」
一道聲音在耳邊響起,把蕭晚從光怪陸離的虛幻之中拉回了神。
她抬頭一看,楚然不知道什麼時候推著輪椅走了過來,蕭晚強行扯出一絲笑意來︰「沒什麼。楚師兄,你什麼時候能下地走動?」
「嗯,今天醫生來看了看,說我恢復的很好,這幾天可以試著不坐輪椅,自己用腳走走。」雙手撫在腿上,楚然笑了笑,「我能恢復的這麼快,都虧了你天天往醫院里跑給我送骨頭湯。」
「應該的。」蕭晚漫不經心的答了一句。
楚然看了她一眼,她雙眼轉動,臉上神情有些恍惚,顯然心思完全不在這里。
傅經國手里端著一個茶杯走了過來,神情飛揚,很是高興的模樣,他在單人沙發上坐了下來,似乎沒看到蕭晚不對勁的樣子,看了一眼楚然,徑直開口︰「小晚,你懷孕這個事,我們都幫你瞞著誰也不泄露口風,就由你一個人去跟孩子他爸去講,怎麼樣?」
楚然身形微震,放在膝蓋上的雙手下意識的捏緊,一雙眸子落在了蕭晚的月復部上。
他哪里听不出來這話是傅經國故意說給他听的,警告他現在蕭晚已經有了身孕,不管他是什麼心思,都要給他規規矩矩的收起來!
而蕭晚則眼神恍惚,要她親口去告訴傅子珩她懷孕了?她辦的到麼?
她張了張嘴,喉嚨里像卡了一根刺,想說的話好像有很多,可是又一個字都不說不出來,最後她啞著嗓子問︰「爸,傅子珩他回來了麼?」
傅經國端著茶杯的手一頓,「還沒有……不過有可能他去公司了,要不小晚你去公司里找找他?」
蕭晚笑了笑︰「不用了。」
「也是也是,不急在這一時,今天晚他回來,你就可以把這個喜訊告訴他了。你媽現在和劉嬸去廚房給你弄吃的去了,小晚你可有福了,你媽做飯的手藝那叫一絕,想當年……哈哈。」傅經國大笑起來,想把氣氛弄的愉悅一點。
蕭晚當然明白他的心,可她實在笑不出來啊,勉強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絲苦笑︰「爸,我想去樓上休息一下。」
「好好好,去吧,快去休息。」傅經國一听立刻讓她去樓上。
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樓梯處了,傅經國才收回視線。
楚然推動輪椅準備離開客廳,身後忽然響起低沉的聲音︰「小晚現在懷孕了,你很快就要有個親佷子了,做為孩子的叔叔,你應該要明白你的身份。」
手里的動作停下來,楚然側身回頭,傅經國端著茶杯正低頭喝,他忽然笑了起來︰「爸。」
傅經國身體一顫。
這些年楚然從來沒正正經經的叫過他一聲,也沒有像現在這樣如此鄭重其事的叫他。
他略帶微詫的抬頭,正好對上楚然的目光,楚然說︰「爸,五年前你出手阻止我追求幸福,把季嫣然從我身邊趕走,五年後我好不容易又喜歡上了一個女孩,你卻仍舊要阻止我,我想問問,傅子珩是你的兒子,我難道不是?你的偏心可否分點給我,哪怕只要一丁點。」
手里一松,茶杯‘ 當’一聲落到了地上,喉頭滾動,傅經國艱難的開口︰「你喜歡任何女孩我都會成全你,可是為什麼要是蕭晚,她是誰?她是你哥哥的妻子,你的大嫂!」
楚然冷笑一聲,「很快就不是了。」
「你說什麼?!」傅經國不可置信看著他,「你想干什麼?!」
「我能干什麼?你還看不出來,蕭晚對傅子珩已經死了心,她那樣的性子,你覺得她能容忍季嫣然的存在?」
說完這些,楚然推開輪椅起身,「傅子珩既然不知道什麼叫珍惜,那就由我來珍惜她。」
話落,他舍棄了輪椅,一步一步的走了。
傅經國坐在沙發上,惆悵的看著他的背影,最後長長的嘆出了一口氣。
*
楚然來到蕭晚房間的時候,她正坐在沙發上抱著抱枕發呆,甚至連他走近了她都沒有發現。
「小晚。」楚然只好出聲引起她的注意。
听到動靜的蕭晚回頭一看,看到楚然站邊一邊看著她,驚訝的起身︰「你……你能走了?」
「我又不是殘廢了。」楚然笑了笑,「雖然說走路還有點疼,不過也能勉強的慢慢走。」
蕭晚撓了撓頭,趕緊讓他坐下。
兩個人坐下後又七七八八聊了會天,漸漸的蕭晚就沒了聲,楚然側目看過去,就又看到她看著窗外開始發呆,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什麼時候那個只知道向別人表達高興情緒的小姑娘,現在眉目間也爬上了一絲憂愁。
楚然目光深了深,張嘴正要說話,蕭晚卻忽然道︰「楚師兄,你有傅子珩辦公室里的號碼的麼?」
楚然很想說沒有,可是不想看到她失望的表情,便道︰「你想干什麼?」
「我想打個電話過去。」蕭晚看著他,「能給我麼?」
「你確定你要?」
「是。」
「如果……結果很傷心呢?」
蕭晚咬了咬唇︰「那至少我試了,爭取了,結果如果不盡人意,我也不能強求了。」
「好,我給你。」
楚然從上衣口袋里拿出手機,並沒有急著給她,放在手里沉吟片刻後才慢慢交到了她的手上,「在通訊錄里,找出肖浩的名字。」
蕭晚一一照做,然後撥打過去,那邊過了很久才接通,肖浩奇道︰「楚少爺,你給我打電話真的是……」
「肖先生。」蕭晚跟這個男人不熟,只見過一兩次面,只知道傅子珩很信任他,「我不是楚然,我是蕭晚,傅子珩的……妻子。」
那邊停頓半響後才反應過來︰「哦,你好你好,是嫂子啊,不知道你找我有什麼事?」
他說完後,卻遲遲得到電話那頭的聲音,肖浩以為線路出了什麼故障,拿下手機看了一看,顯示還在通話中,沒問題啊。
他試探著又開口︰「喂,嫂子,你還在麼?」
「哦,在。」蕭晚回神,深呼吸了一口氣問︰「肖先生,我想問你一件事。」
「嫂子你有什麼話盡管說。」
「傅子珩在公司麼?」
「老大?」肖浩搖頭,「不在啊,前兩天不是說在家里養病,這都有好幾天沒來公司了。」
蕭晚怔怔出了半天的神,又反應過來現在還拿著手機,忙道︰「謝謝,我沒事了,就隨便問問。」
說完,她將電話掛斷。
楚然一直沒出聲,靜靜坐在她身邊看著她。
蕭晚低頭看著手里的手機,一句話也沒有說,只默默的又按下一個號碼,撥打了過去,這次那邊接的很快,「喂?」
「陳管家。」蕭晚閉了閉眼,幾乎是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在問,「……傅子珩在家里麼?」
哪知陳管家比她還驚訝的樣子︰「大少爺不是和少夫人你在傅宅麼?是不是要回來了,如果是的話,我把房間打掃一遍,做點好吃的……」
「陳叔,我就打電話過來隨便問問,沒什麼事,您不忙了。」
她是不會再回到那個別墅了。
陳管家听出她聲音里的不對勁,小心的問︰「怎麼了?少夫人又跟大少爺吵架了?」
蕭晚笑了︰「沒有,您多慮了。」
「沒有就好,你們小年輕夫妻就愛吵吵鬧鬧,這樣也好,有生活情趣。」陳管家調侃道。
蕭晚胡亂的應了幾聲,收起手機遞給一旁的楚然,「不好意思啊用你手機打了兩個電話,我手機在那充電呢。」
她一邊說,一邊指了指床頭櫃。
楚然看也沒看手機,只是緊緊盯著她的臉,一字一句問︰「蕭晚,你沒事吧?」
「沒事啊。」蕭晚搖頭,「我能有什麼事?」
「……」
如果沒事,為什麼臉色這麼難看,一副似哭非哭的模樣,那樣的表情讓人形容不出來,看了只教人心碎。
他心里微微一抽。
把手機還給他後,蕭晚雙腿盤起窩進沙發里,悶聲道︰「楚師兄,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吧。」
楚然抿了抿嘴角︰「你……」
「我沒事,拜托了。」
嘆了口氣,楚然站起來,「好。」說完深一步淺一步的出了門。
中午吃完了午飯,傅經國和陳婉儀兩人到後花園里去散步消食,蕭晚放下筷子,喊住正要往房間里走的人︰「楚師兄。」
楚然回頭。
蕭晚定定看著他,「能不能麻煩你帶我去個地方?」
*
傅子珩從病房里出來,動作輕輕帶上了門,一夜未睡的他神情疲倦,青灰色的胡子如雨後春筍冒了出來,他整個人看起來有些頹廢。
季嫣然從外面買了午飯回來,正好看到他從病房里出來,忙上前問︰「怎麼樣,里面情況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