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冷嘯竹忙出列調停︰「父皇息怒,方大人不是是非不分之人,他一定有原因,請父皇听他一言!」
「皇上,太子言之有理!方大人言行舉止一向有度,請皇上給他一個申辯的機會!」沈伯陶身為方言的頂頭上司,對這個年輕人很是賞識,他今天的行為令他十分驚詫,極力保他。ai琥嘎璩
冷步雲面色微虞,冷冷地瞟了眼方言,他依然一動不動地躬身立著,只好嘆口氣,順勢下了台階。
「方言,你最好能說個信服朕的理由,不然,朕絕不饒你!」
方言抬首挺胸,朗聲道︰「回皇上,微臣已經有了心儀的女子,曾發誓終生不負她!」
此言一出,許多目光刷刷地看過來,冷嘯風看著方言一臉的坦然,兩道修長濃密的劍眉不由得緊緊地擰了起來。
果然,官員們就開始八卦起來,紛紛猜測著能讓方言傾心的女子是誰。
「方大人孑然一身,從來沒听他跟哪個女子走得近些,真是奇了!」有人小聲道。
「也不是,方大人經常外出辦案,能認識一些民間女子也未可知,說不定,人家感念他的恩情,互許終身也不一定。」
「不可能!方大人的人才,一般庸脂俗粉怎麼入得了眼?」有人斷然反駁。
「這麼說,我倒想起一人!一直沒有插話的蔡弘忽然道,視線有意無意地射向冷嘯風,壓低聲音道︰「九王妃之姿堪稱絕美,又多次隨同九王爺外出,說不定……」
有人恍然大悟,很快自動對號入座︰「若是九王妃倒有可能,上次她不是跟安公子做翻譯嗎?可是方大人舉薦的。」
眾人竊竊私語,一點都不沒有為官者的嚴謹,倒像是市井之徒,一句句話不時飄進冷嘯風耳里,他再忍不下去,指著蔡弘破口就罵︰「老匹夫,休要滿嘴噴糞,活膩了是不是?」
冷嘯風瞪圓的眼楮像是要吃人一般,所有人立即噤聲,蔡弘大吃一驚,沒想到自己離得甚遠,竟然也能讓他听到。
不過這麼遠,他應該也沒有听清楚才是,心中略定,端起笑容向冷嘯風拱了拱手︰「九王爺因何動怒,皇上賜婚,方大人卻不領情,我們也很是著急,這不是在想他說話的真實性嗎?」
冷嘯風警告地瞪了他一眼,暗道,今天還另有要事,老貨,本王將來有的是機會收拾你!
他看向皇帝,認真道︰「父皇,兒臣听聞,方大人幼時曾定過一門親,莫非說的是他的未婚妻?」
這句話一下子就撇清了沈傾城,百官們恍然大悟,都為自己剛才的想法感到不好意思。
皇帝一臉慍怒,居高臨下地看著方言︰「你若敢敷衍朕,該知道什麼後果?」
「微臣絕無膽子欺瞞皇上,的確如九王爺所說,微臣十歲時定過一門親事。」
蔡弘見冷嘯風沒有追究他,又跳出來道︰「方大人,你是說你小時候家里定下的李家小姐嗎?」
方言瞥了他一眼︰「蔡大人倒是消息靈通。」語氣平淡,不知是褒是貶。
冷嘯竹皺著眉頭,低聲對冷嘯風耳語︰「這蔡弘功夫做得夠深的,連這麼隱秘的事都挖出來。」
冷嘯風眉頭皺得更緊,暫時壓下方言那句話帶來的沖擊,他不是沖動之人,定不會透露真實的想法,如今且想個辦法幫他將這件事揭過去才行。
斂了神,就听蔡弘道︰「如果是因為李家小姐,方大人大可不必背上忤逆皇上的罪名。」
方言皺眉看他︰「蔡大人是什麼意思?」
他沒想到,有人竟然對他早動了心思,想來是打探清楚了,他要如何拒婚,還真的得想個萬全的法子才行。
蔡弘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朝皇帝拱了拱手︰「啟稟皇上,微臣偶然得知,方大人的確是定過一門親事,但那李家早已搬家,如今十年沒有音訊,想必是自動放棄了這樁婚事。」
皇帝面色漸沉,不悅地睇著他︰「蔡愛卿,你怎麼會知道方言定過親?怎麼德妃還特意提起這件事?」
蔡弘語塞,別人不知道,他可是最清楚,這件事分明就是他透過德妃向太後提起的,而且是趁著皇帝在場的時候,太後十分贊成,給皇帝一說,才有了這賜婚之事。
如今,他也知道方李兩家的婚約,卻不跟德妃說,若是他早說了,自然就不會給方言賜婚了,這件事令皇帝十分不悅。
此時,他身上已經給滲出層層細汗,極力想著措辭。那邊方言開口道︰「回皇上,微臣的確與李家有婚約,雖然不知道李家小姐現如今如何,但方某卻不能擅自成婚,若是將來李家回來了,一是沒法跟人家交代,二來恐傷李小姐名聲,三來愧對父母,請皇上恕罪!」
他說得言辭灼灼,冷步雲沒有反駁的理由,點了頭應道︰「朕今日才得知,方愛卿不僅飽讀詩書,有治國的雄韜武略,還是個重情重義之人,好,朕成全你!」
一面看向嚴總管道︰「將那份聖旨毀了吧,朕得此忠義之士,不在乎出爾反爾,都怪朕此前太魯莽,沒有探清方言的意思,多虧蔡愛卿費心了!」
最後一句話,皇帝是看著蔡弘的眼楮說的,目光中的探究,讓蔡弘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皇上這麼輕易就饒恕了方言,他怎麼都想不通!
方言松了口氣,跪地謝恩︰「多謝皇上體恤,微臣心有惶恐,願自罰俸銀三年,請皇上準許!」
冷步雲哈哈大笑,「方言啊方言,你倒有些意思,好,就依愛卿之言,罰俸三年!」
事情就這麼輕飄飄地揭過去了,冷嘯風等人松了口氣,卻將太後氣了個倒仰,狠狠地將手邊所有瓷器一股腦兒拂到地上,怒不可遏。
「皇帝,你真是要跟哀家對著干是不是,哀家就不信了,還治不了你!」
一巴掌拍到桌上,太後朝趙嬤嬤命令道︰「去,將方言押來,哀家要親自問話!」
趙嬤嬤剛走到門口,就听到一聲高唱︰「皇上駕到!」
太後一怔,冷哼一聲︰「他倒來得快!」
趙嬤嬤忙折回來,「太後,要不要清掃一下?」
地上一片狼藉,皇帝來了可不太好看,趙嬤嬤等候著太後的示下。
「不必了!也來不及!」太後手一揮,正好,她倒要看看,皇帝是不是要明著跟她撕破臉皮,若是那樣,她有的是法子治他,就是一頂忤逆不孝的罪名也能將他壓得喘不過氣來。
趙嬤嬤只好立在一旁,裝作低眉順眼的樣子,皇帝進來正好看到盛怒中的太後。
「母後,因何生這麼大的氣,哪個奴才惹了您,發落出去就好,犯不著為些閑事氣壞了身子!」皇帝臉上帶著笑,關心地詢問。
太後指著趙嬤嬤就斥道︰「蠢東西,一點事都做不好,還不快讓人來清掃?是不是要傷了哀家才知道善後?」
趙嬤嬤連忙應了,出去喚了人來打掃。
皇帝冷步雲就在一旁說著寬慰的話,太後心里冷哼一聲,懶懶地道︰「哀家真是不中用了,說句話連奴才都不上心,若是再過幾年,只怕還不定成什麼樣子。哀家為什麼要活這麼久,還不如早去地下陪陪先皇,也有個人說說話解悶兒!」
她一邊說一邊含了淚,看向皇帝的目光帶著質問。皇帝怎麼不知道她在指桑罵槐,笑著勸道︰「母後您多慮了,父皇在天之靈看到您容光煥發,過得無憂無慮,想必也替您高興呢。兒臣一有時間就會過來看您,要是真覺得悶,去御花園走走,讓嬪妃們過來說話也行。」
太後瞬間變了臉色,利芒射向皇帝︰「恐怕哀家如今真的老了,沒有哪一個能使喚得動了!」
「母後何出此言?」皇帝回視她,繼續道︰「其實兒臣來此還有一件事,就是向母後請罪,那個方言,他真是不識好歹,竟然罔顧母後的意思,兒臣特意帶了她來給您請罪!」
太後微眯了眼,皇帝這一招可使得妙啊,先發制人,她縱有再大的怨氣也發作不得,不忠不孝之罪是拿捏不到皇帝了,但那個方言,她一定要會一會!
「哦,皇帝大可不必如此,方言違抗的是你的旨意,你怎麼發落都行,哀家從中攙和不妥吧。」趙嬤嬤遞過來一盞茶,太後慢悠悠地吃了一口,才堪堪順了順氣。
皇帝卻堅持道︰「不行,母後的關懷,這是百官盼都盼不來的好事,他方言卻罔顧您的一番好意,他自己也知罪,現如今正跪在慈安宮外,等候母後發落。」
逼宮是吧?要哀家啞巴吃黃連,皇帝你可真絕,好,既然他愛跪,就多跪一陣子吧!
母子兩人相對無語,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沒話說的是皇帝,太後倒是左右試探,想要從皇帝口中套話,可一遇到關鍵時刻,皇帝就顧左右而言他,直到換了幾盞茶水,太後終于作罷,將茶盞一推︰「來人,請方大人進來吧!」
很快,方言就進來了,走到太後跟前行了跪拜禮︰「微臣方言叩見太後!」
雖然跪著,卻不卑不亢,語氣也渾然有力,絲毫不見懼色。
太後暗嘆,此人若是歸順自己,她定會很賞識他,但是這人明顯是個硬骨頭,想要降服他難上加難。
並不發話讓他起來,太後淡淡道︰「方大人,听說你跪在慈安宮外,不知你犯了何罪?」
方言回道︰「回太後,方言不認為自己有罪,只是皇上說,太後十分關心微臣的終身大事,讓微臣來聆訊,微臣依言前來。」
太後氣了個倒仰,這人真是,竟然比皇帝還囂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