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們的身子不斷地摩擦過崖壁上的荊棘碎石,頓時,身子與崖壁的踫撞聲,衣服被劃破的撕拉聲,再混合那些巨石落下來的聲音,尖銳刺耳,聲聲震在兩人的鼓膜上。愛睍蓴璩
是那樣的慘烈和觸目驚心。
慕容烽遠遠地听到了這邊的聲響,立即勒住了馬頭,然後和烈風他們趕了過來。
可是哪里還有慕容熠他們的身影?就只看見一地的斷箭和血跡。
他的心頓時一沉。
迅速讓侍衛吹了號角,不一會兒,皇帝慕容燁便在大批御林軍的簇擁下匆忙趕來。
他一看滿地的狼藉,頓時沉了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慕容烽看著他冷笑一聲,「四哥被殲人所害,和嫂子兩人下落不明。」
慕容燁看了他一眼,轉頭看向旁邊那幾個負責保護慕容熠他們的御林軍。
被他的目光一射,他們頓時嚇得渾身一顫,迅速跪倒在地︰
「回皇上,剛才奴才們正跟在睿王身後保護,沒想到突然一陣箭雨朝我們射過來,事出突然,奴才們來不及防備,沒有保護好睿王殿下和白側妃,請皇上責罰。」
皇帝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你們立刻四散開來去尋找睿王和白側妃,還有,立刻派人封鎖現場,不要漏過任何的蛛絲馬跡,朕一定要揪出妄圖謀害睿親王的始作俑者。」
慕容烽面容冰冷,「臣弟請旨親率一千護衛隊晝夜搜索整個狩獵場,望皇上恩準。」
深知他的怒氣所為何來,皇帝不想把這件事鬧得更僵,揉了揉眉心道︰
「準奏。」
慕容烽從小便與慕容熠甚為親厚,如今他四哥出了事,比他自己出了事還嚴重,怪不得一來就不給他好臉色看,他定是在心里懷疑是他這個皇帝搞的鬼。
可是,對于今天的行刺事件,他根本是毫無所知。
慕容熠雖然已經嚴重威脅到他的皇權,可是,要對付他,他也不會用這樣的方法,至少,不會連帶著木槿也陷害進去。
一想到她也跟著失蹤了,他不禁更加的憂心如焚,心里暗嘆了一口氣,看著慕容烽帶著人馬迅速走遠,突然他的眼神一厲,會不會是她?
一思及此,他的臉色更加的難看,如果真的是她的話,那麼,此事就越發不好收拾了。
他一拳恨恨地擊在旁邊的樹干上,自從登上這個皇位以來,他就時時刻刻被控制著,如今竟然出了這麼大的事,他都是被蒙在鼓中。
這樣的感覺,已經徹底讓他厭倦了。
他向來溫潤的眼神里突然燃起了一抹火焰,回身大喝一聲︰「回大帳!」
便率先飛奔而去,後面的御林軍立即追了上去。
衛太後正在喝著安神茶,大帳突然被人從外面一掀,旁邊的宮女正要出聲斥責,卻看到了皇帝那張陰沉的臉,頓時喏喏不敢說話了。
「都給朕下去,沒朕的命令,誰也不要過來打擾。」
衛太後看著他的冷臉沒有說話,待宮女們都下去了以後,才道︰
「皇帝,這到底是怎麼了?」
「朕只問一句話,剛剛四弟被襲擊的事,是不是你安排的?」
衛太後眸中精光一閃,徐徐飲了口茶,才淡淡地道︰
「是又怎麼樣?」
皇帝霍地回頭,眼光凌厲地逼視她︰「難道你不覺得這麼大的事應該跟朕這個皇帝商量商量嗎?」
衛太後見他氣勢凌人,完全沒有一點對母親的恭敬,不由得也有些惱了︰
「皇帝,你這是什麼態度?你眼里還有哀家這個太後嗎?」
皇帝冷笑一聲︰
「那你眼里還有朕這個皇帝嗎?」
衛太後臉色僵了僵,好半晌,才壓下怒氣,「就算是哀家做的又怎麼樣?難道你就任由他在朝中坐大?」
她的話戳中了皇帝的心病,頓時讓他沒了話,可是心里擔憂著白木槿的安危,怎麼也止不住這股氣惱︰
「那你為何還要牽扯無辜之人?」
他壁斷壁耳。衛太後睨他一眼,犀利的視線在他臉上逡巡著︰
「無辜之人?你是指的誰?難不成還是白木槿?」
皇帝被她看得不自在,轉過臉去道︰「總之,從今以後,四弟那朕自己會對付,用不著母後再操心,母後把持朝政這麼多年,也是時候放手好好頤養天年了。」
說完,袖子一甩,怒氣沖沖地走了。
衛太後這一氣頓時氣得臉色發青,咬牙道︰
「你這個逆子!要是沒有哀家,哪里會有你現在逞威風的時候!」
走到門口的皇帝听到這句話,背脊頓時僵了僵,可是仍舊沒有回頭,拂袖而去。
*
後背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痛感,慕容熠從昏迷中睜開了眼楮。
四周,一片漆黑。
他下意識地伸手去模懷里的女人,見她仍緊緊地靠在自己懷里,頓時松了一口氣。1d7dJ。
聯想到之前這一切,他的冷眸中迸發出凌厲的幽光,這事實在是來得太突然了,可是,現在回想一下,也就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
會這樣處心積慮謀害他的,除了衛家的人,絕不作第二人想。
這回除了他,連他的女人都算上了,果然,斬草除根,夠狠!
他略動了動身體,身上頓時一陣疼痛不堪,而懷里的女人,卻沒有一點動靜。
一意識到這一點,他的腦子頓時空白了一下,從來沒有過的慌亂感覺,瞬間襲擊了他整個思緒。
大手下意識地就去模她,可是黑暗中,連一點月光都沒有,他看不清她的臉在哪兒,只能亂模,手觸到她的手臂,他慢慢地往上模,長長的頭發,細致的臉蛋,手指在她的鼻端停住……
直到手指尖感覺到她溫熱的呼吸時,那顆懸在半空中的心,這才緩緩地放了下來,整個人頓時像月兌了氣一樣,又癱倒在地。
他歇了一口氣,又伸出手去,輕拍她的小臉,聲音帶著幾分劫後余生的沙啞︰
「槿兒……快醒醒……」
昏迷的白木槿被搖了許久,才終于醒了過來,「嗯……慕容熠……」
她下意識地喊了句。
這一聲,頓時讓慕容熠整個人都有了生機,可是下一秒,卻又變成了心疼和愧疚︰
「槿兒,我在。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嗯。」
白木槿只覺得眼皮子重得厲害,輕輕嗯了一聲,然後又倒進了他懷里閉上了眼楮。
慕容熠察覺到她又沒了動靜,頓時心里又是一抽,只覺得背上的疼痛更加劇烈了,那些以前自恃的冷靜也瀕臨崩潰邊緣。
「槿兒,快醒醒,乖,陪我說說話……」
他的聲音又柔又軟,像是在輕哄一個撒嬌的小娃兒。
可是白木槿卻像是沒听到似的,仍舊沒反應。
慕容熠頓時慌了,他只感覺自己的心髒都跟著抽搐起來,混合著背上的疼痛,讓他冷汗涔涔,喉嚨里像是哽著一把稻草,怎麼樣都不舒服,一股又苦又辣的感覺直逼喉管。
他的手下意識地對著她的臉又是拍又是掐,嘴里喃喃地念著︰
「槿兒……槿兒……」
或許是身上的傷口處失血太多,又或許是懷里的女人遲遲不醒讓他太過心焦,此刻,他覺得整個人都瀕臨在崩潰的邊緣,心里鼓噪著一種即將失去她的驚慌。
這樣的感覺是如此的熟悉,他記得,在錦兒去世的時候,心也是這樣的痛。
痛徹心扉。
他以為這一輩子,再也不會嘗到這種滋味了,可是……
整個身子都開始發起顫來,他哆嗦著手,開始搖晃她,過往跟她相處的那一點一滴紛至沓來……
他記得那一次在馬車里,他那樣的逼迫她,可是她說,她不會痛。
他記得在那個雨夜,她直挺挺地跪在那里,就是不想在任何人面前示弱。
他記得在那個訓練場上,即使累得發暈,她仍舊堅持訓練,直到昏厥。
他對她好,她笑;他對她不好,她仍舊是笑。
那一抹笑,藏著多少辛酸,多少隱忍,他知道,又不知道。
她總是那樣特別的一個女人,特別到讓他牽腸掛肚到如此程度。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對她如此苛刻,希望她變強,希望她有足夠的能力保護自己,或許,他心底里就是希望,當有一天,他出了事,她仍舊可以好好地、平平安安地活下去。
他甚至都在祈求老天了,求老天讓她醒過來,只要讓她醒來,要他怎麼樣都沒關系。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她,還是沒有動靜,而天空中,已經下起了綿綿細雨。
他們躺在冰冷的地上,卻無法動彈。
難道,她真的……
他不敢想到那個字!
心里如火燒過似的,一股前所未有的急躁和瘋狂涌上心頭,他直接一個大巴掌便抽上了她的臉。
「啪——」的一聲。
頓時一個尖銳的聲音在夜幕中響起。
「白木槿,本王叫你醒來!快給我醒來!」
「好痛……」
白木槿只覺得臉上一頓火辣辣的疼,腦子懵了一下,隨即睜開眼來,四周一片漆黑,她看不清楚慕容熠的臉,可就是知道他在生氣,那個驚慌和狂亂,連她都感覺到了。
可是,他為什麼要打她?
「慕容熠,你個混蛋,干嘛打我?」